第35章 沉重的銅鑼 (2)(1 / 3)

金枝覷覷他:“秉坤,你屋裏如今是到了好處,田也有了,玉田又到了縣太爺手下做事。隻是慘了我們!”

陶秉坤說:“你們在屋裏咒我不得好死吧?”

金枝惶惶地擺手:“沒有的事,真的!秉乾秉貴還發發無名火,可我和我爹都沒作聲。農會做的事,也不能全怪你,再說,那田歸還你也說得過去,肉爛了還是在鍋裏,怎麼說也還是一房近親……如今農會得勢,我們又敢說什麼?田也退了,租、息也減了,多收的畝捐雜稅也退賠了,事情總有個了結吧?可如今銅鎖他們還在我家吃住,工夫又不做,我們哪裏供得起?他是農會小組長,辭又不敢辭。今天招呼都不打就把一口豬拖去宰了,說是農會來了客要打牙祭。陶家院子還有十幾口人要活命,如此下去我們如何耗得起?隻怕過完年就要拄討米棍了!”

陶秉坤懂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讓我跟銅鎖講講情?”

金枝點點頭。

陶秉坤道:“隻怕不作用。”

金枝說:“你不是個副組長麼?好歹幫我們講幾句好話……還有件不好說出口的事呢。”

陶秉坤問:“何事?”

金枝把臉別向一邊,過一會才說:“就是,銅鎖時常找我困覺……困一回兩回,也就算了,可他沒個完,我生怕秉乾和我爹曉得……要是曉得了,不知會出什麼事。銅鎖是欺侮你們陶家呢!”

陶秉坤心頭一梗,擺擺手:“我曉得了。”回頭就進了自家院門。

剛把肩頭的東西放下,幺姑過來告訴他,銅鎖來過了,邀他去公屋裏打牙祭。他便將金枝的話跟幺姑說了。幺姑怔了一下,說:“這個銅鎖也太作孽了。”他皺眉道:“我去說說,農會搞事也該有個規矩。”幺姑擔憂地:“你莫跟他們吵架嗬!”

陶秉坤匆匆去了公屋。公屋灶膛裏柴禾燒得畢剝作響,大鍋裏煮著一鍋大塊的肉。圍在四周的人已等不及,一人撈了一塊在啃。銅鎖拿了一根肘子給陶秉坤,他也就不客氣,蹲到門檻上啃起來。肚子著實餓了,他吃得過癮,他想了想,似乎這一輩子還沒有這麼痛快地吃過肉。銅鎖與他對飲了兩碗紅薯酒,便說起笑來:“秉坤,搭幫搞農會吧?要不哪裏有這麼大塊的肉吃?你曉得這是哪個的肉?這是陶立德的肉呢!你瞧,你啃陶立德的腳,我咬陶立德的排柵骨……嘖嘖,富人就是油水多!”聽他這麼一說,陶秉坤頓時沒了胃口,胡亂填飽肚子後,把銅鎖拉到一邊:“銅鎖,我想跟你說一說。

這農會的事,我看還是要按縣農會的章程辦,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比如說,你沒做工夫了,是不是就不到陶立德家吃住?還有這豬,要殺得有個名義,要別人心服口服……”銅鎖眼睛就鼓大了:“秉坤,你莫吃著農會弄來的肉,幫土豪劣紳說話!怎麼沒規矩?吃富人的就是規矩!”陶秉坤說:“我是替農會著想,這麼搞法別人會說農會的不是!”銅鎖咬了一口肉說:“我看啦,隻有陶立德說農會的不是,你呀,是給他當說客來了!”陶秉坤心裏不痛快,頂道:“有些事你確實做得不像話,給農會抹黑嘛!比如你跟金枝,太下作了嘛!”銅鎖聞言將手中肉往地上一摔,雙眉一豎:“喂!這關你什麼事?他陶秉乾都沒放聲屁,你來脹什麼氣?是不是你跟金枝有一腿,我的腳伸到你褲腳裏頭去了?!”陶秉坤氣煞,黑頭黑臉喝道:“胡扯!”銅鎖吼叫著:“誰胡扯?是你在這裏胡扯嘛!陶秉乾搞你堂客你都不吱聲,我困金枝你惱什麼火?!”陶秉坤腦子裏就嗡一聲響,一把揪住銅鎖的胸:“你他媽胡說八道!”銅鎖吡牙咧嘴:“我胡說八道?是陶秉乾幾年前親口說的,還說你堂客那東西緊得有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