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餿主意？這麼大的事，這麼緊急的情況，不僅主要當事人是省委書記的左右臂，而且還可能牽涉到他，就不能特事特辦嗎？他怪罪下來，正好告訴他，因為你們的特殊關係，我事先沒告訴你，怕你為難。這有什麼？我認為隻要不怕丟了烏紗帽，就沒有什麼不可以。今天這是冒犯領導了，可能還是餿主意，我就這水平了，對不起，以後我少說話就是了。”顯然洪雪梅對說她出了餿主意很生氣。
三個人誰也想不到出現了這樣一個尷尬局麵。甄慧敏根本不了解他們倆過去的特殊關係，她很奇怪外單位一個處長，怎麼能對省委書記這樣說話呢？再心直口快也不能這樣不管不顧吧？再看看白剛，說話向來很有分寸，今天是怎麼了？下級意見再不對，也不能說人家淨出餿主意吧！何況還是對女同誌。她對洪雪梅的生氣有些同情，可是也覺得她對書記發脾氣也太過分了，再生氣能說書記是怕丟烏紗帽嗎？還說以後少說話就是了，這不是向領導攤牌嗎？她覺得鬧到這種地步，書記不發脾氣就是好的了，要發了脾氣這不是鬧僵了嗎？這可怎麼工作！她也一時沒了主意，隻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地愣在了那裏。
白剛呢？向來也沒遇到這種難題，又覺得和洪雪梅不是外人，一時焦躁隨口說出了一個餿主意，沒想到惹起洪雪梅這麼大的氣。聽到洪雪梅說他是怕丟烏紗帽時他也火了，本想反駁幾句，可是又一想人家說你你發火，你說人家出餿主意人家就愛聽嗎？再熟當著另一個女人申斥一個女人，這也是傷人自尊心哪！況且人家說得就沒道理嗎？要是普通的一個廳級幹部遇到緊急情況就不能采取措施嗎？為什麼省委書記的親信自己就一再猶豫呢？自己內心中是怕和一把手鬧僵影響了班子團結，他一再包庇一個壞人甚至可能參與其中的時候，是堅持原則重要還是照顧團結重要？你猶豫不決，人家懷疑你是怕丟烏紗帽，這不也有道理嗎？他看出了兩個人一個是不想說，一個是不敢說，僵局是自己引起的，還得自己打破呀！便說：“好了！怨我剛才不冷靜，洪雪梅同誌說得有道理，說出餿主意是我的不對。雖然不能像她說的先斬後奏，也必須馬上采取行動。我想盡快找平哲同誌，提出‘雙規’官世通。”
“剛才不是分析了嗎？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洪雪梅急了，又打斷了他的話：“這樣隻能過早暴露了我們的計劃，使官世通加速毀滅證據。”
“別著急，在這之前我先和中紀委領導溝通，彙報情況，說明這一案件和省委書記的關係，情況緊急，請中央來人協助查辦。”
“要是中紀委不來人呢？”洪雪梅還是不放心。甄慧敏也擔心：“就是中紀委同意派人來，也不一定很快來人。請示一把手，他要不同意查，工作就更難了。”
“官世通問題這麼嚴重，正廳級幹部，官也不算小了，中心問題是涉及一把手，省紀委解決不了，我想在這種緊急情況下，中紀委會來人的。如果不來人，我直接上中紀委去搬兵，不行，直接找中紀委書記。”白剛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但說到官世通，回想一把手對他一次次的袒護，甚至包庇，為自己的工作帶來巨大困難，便氣不打一處來。
“這樣第一書記肯定會知道的，你們關係就鬧僵了，甚至還可能……”甄慧敏擔心起白剛的命運來，但她沒有馬上說出來。白剛接著她的話茬說：“甚至還可能丟了烏紗帽對不對？是的，那樣我們的關係不是鬧僵，而是徹底決裂。但即便如此也在所不惜了。”
看到白剛這樣，洪雪梅也為他的命運擔心：“那樣還不如來個先斬後奏，然後馬上去向他請示。那樣，他雖對你不滿，但還不一定決裂……”
“不！先斬後奏，是我違反了規定，破壞了紀律，他可以讓我馬上放人。到那時候我怎麼辦？不放，行嗎？拿到省委常委會上也是我沒理。請中紀委來查案，符合規定，隻是傷他一個人。不用再討論了，我們隻有這一條路，你們趕緊按現有情況整理一份彙報，馬上請示中紀委。同時你們都要加強警惕，注意安全。特別告訴小虎，讓她暫時不要活動，耐心等待。想法注意她的安全。”
南平知道省紀委正式立案以後，他也積極起來了，從猶豫、觀望到積極參與，從後台走向了前台。幾次來省城朋友家，偷偷和小虎會麵，給小虎出主意，幫助小虎進一步獨立進行調查，把一些情況告訴她，而且說有些情況，先不要告訴省紀委。
“這是幹什麼，難道你也不相信紀委？”小虎莫明其妙，“你不是說紀委可以信賴，你和他們是朋友嗎？為啥還要留一手。”
“我和紀委幾位領導，的確是朋友，他們是可以信任的。”南平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唉！你知道紀委的力量有限啊！就說你那事兒我都沒能保護了你。官世通把你關起來逼供審訊，那是嚴重違法的呀！但是他卻沒能受到追究。隻是他各方麵影響太壞了，紀委堅持處理，才給了一個輕處分。調到省委工作以後，仍然那麼蠻橫霸道，權力更大了，這是為什麼？他有更大的後台啊！這次胡小晶的事牽扯到他，我怕仍然處理不了他，所以我們還應防備著，要留一手。”
“有些線索不告訴省紀委？留在咱們手裏，又怎麼辦呢？”
“有些線索隻有極少人知道，官世通他們知道了很可能猜到是誰透出去的，有可能牽扯到給我們提供情況的人，甚至可能牽扯到你，給你造成危險，所以暫時不要捅出去。萬一紀委查案查化了，咱們再告就沒人理了。我們要把省紀委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問題現在就全部捅到中紀委、黨中央去，即便省委向中紀委上報這些問題都查否了，我們材料裏還有新問題，仍然可以引起上級的注意。我們要決心把官世通這類人的問題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