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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以後,甄書記要的那些材料陸陸續續送來了。大蒜款缺領導寫的條子,據說那些也都保留著,但是沒有送來,隻送了一個簡單的賬目。從賬目上是看不出什麼關係介紹來的,這樣涉及領導的問題便很難查處了。但錢什麼人領走了,什麼人交回了多少,還是清楚的,通過進一步調查,還會看出蛛絲馬跡來,所以重要的是這些賬目。其他那些暴力抗法案件和假冒偽劣產品案件查處情況等,有多少算多少,主要依靠重新調查了。

晚上,工作組擠在甄書記小屋召開了一個會,把這些材料都初步翻閱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是,看來白剛同誌的判斷是正確的,他認為縣裏對這些案件都沒有認真查過,省裏幾次過問都讓他們應付過去了。去年白剛同誌過問以後要結果,後來他們幾次捎信說查清了,結論正在整理等等,也是想打馬虎眼。覺得白書記那麼多事,說查清了就行了,是不是有書麵材料他還能老想著?令他們想不到的是白書記還記著這個茬兒,今年又來了,而且更讓他們措手不及的,是他們正要準備造假賬、假材料時,工作組卻從天而降。

最後甄書記說:“雖然如此,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來前白剛同誌一再和我說,對這次查案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別看不是大案件,問題根子深得很;別看問題浮在表麵,不難弄清,內裏十分複雜,弄不好就許在這小河溝裏翻船;一定要加強警惕,注意人身及錢物資料的安全。從半天不給麵見,把省委書記晾半天這件事看來,這個縣委書記不簡單,背後一定有人。所以大家一定要特別注意,凡事要多留個心眼兒,不可疏忽大意,有關案件的記錄本,要隨身攜帶,每人都有個手提包,最好放在包裏不要離身。”

最後說到材料放到哪裏時,人們都說:“放在甄書記這兒,省紀委領導,又是女同誌,沒人輕易來,保險。”甄書記卻說:“別!我一個人一個屋,有時開會或是有人找,沒人的時間多,即便鎖門,也不保險。檢察院的姚副局長不是兩個人一屋嗎?我看放你們屋吧!檢察院,一般人不敢輕易冒犯,又是兩個人,明天找他們要個鐵皮保險櫃,鑰匙自己保管。即便這樣,也最好屋裏不要長時間沒人。你們要是需要長時間外出,就放在紀委、工商局兩位整材料的同誌屋裏。最後告訴三個整材料的同誌,把發放蒜款的情況及其他資料都摘要抄一份,以便出去調查時查對。”

就在同一時間,矯書記正在和官世通通話。矯書記報告了省裏工作組來後的這一切,感到十分恐慌,十分無奈,想讓官世通趕緊來商量對策,說:“你前幾天不是說來一趟嗎?那就趕緊來吧!就等你拿主意了。”官世通火了:“你真是木頭腦袋,省裏工作組那麼多人在那兒,我還能去嗎?那不是找死嗎?”

“你不是在附近縣嗎?夜裏來,他們怎麼會知道?”“我深夜去就會給人一種驚奇,人們就會猜測,就會傳播,就說看見的人很少,你就能保證你身邊沒人向工作組通風報信嗎?不要犯傻嘛!”

“那我可怎麼辦哪!那個紀委女書記好厲害,年紀輕輕卻沒一點情麵,立馬逼著讓把賬目等交上去,不交不行啊!賬目都到他們手上了。雖然領導批的條子沒交,看樣子他們要下決心深追了,有人吐了口可就要全都露餡了。”“現在著急有什麼用?這麼長時間了,你為什麼不準備好應對的措施?”

“我也想過呀!另造假賬那也不是一個人就做得了的。已經幾年過去了,一些人都不知道這碼事,再找人啟動這個,不是又惹人懷疑嗎?有人捅出去不是沒事找事?誰想到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又要大折騰啊!”“是啊!白剛這東西就是個死榆木疙瘩,根本沒當過官,一點不開竅,也不看是誰,一點不留情麵,我也根本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啊!”

“是我們上回傷他太狠了。你想想他一個省委書記,到哪裏不是遠接近迎,我們卻給他個不見麵,晾他半天,他能不惱嗎?我們做得有點太過分了。”一看矯書記找他的後賬,意思是他出的那個開生活會晾白剛半天的主意惹惱了白剛,才帶來這麼大麻煩,便又火了:“不晾他怎麼辦?一到就跟他談,那半天的時間你怎麼應付他?不是馬上就露餡嗎?不要吃後悔藥,就說當前吧!我又沒分身術,不能去縣裏,大主意還得你拿!”

“現在人家已經把證據抓在手裏,又都是辦案專家能手,你叫我怎麼辦?我能對付得了?你得出出主意啊!”“什麼大領導辦案專家?別信那一套!在縣裏是你大權在握,所有的人都得聽你的。動動腦筋嘛!光急有什麼用?證據在他們手裏,你不會讓它們換換地方?他們手中沒有了憑證,還怎麼工作?到時候就得求你了。不必多說了,你琢磨琢磨吧!”

“這行嗎?可又是一著險棋呀!到時候……”“什麼到時候?到什麼時候?現在已經是什麼時候了?還前怕狼後怕虎就隻有等著挨宰了。利索點,不用怕,老爺子那兒我會想辦法。我就不信鬥不過當官兒沒幾天的白剛。”說完“啪”的一聲把電話撂了。矯書記呆呆地愣在那裏,手裏還拿著那個聽筒,好長時間才“唉”了一聲,無奈地放下了聽筒,仍是在那裏愣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