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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心神不定,疑慮重重,每天隻是眼巴巴地等待著書記“很快”見麵的承諾,也等待著很快把那個可恨的小玲、小醜調走的好消息。也許是她太心急了吧?這兩個好消息卻一個也不見兌現。她心急如焚,便經常在晚上往官書記家中打電話,就是找不見,不是沒人接,就是有人接了說不在。她幾次懇求說讓轉告書記給她回個電話,但仍然沒有回音。她認為這是書記故意不見,非常生氣,便不顧一切,仍然是天天打電話。她老來電話,書記家的人早就膩味了。接電話最多的是書記的兒媳婦,有一次實在不耐煩了,便說:“人家不理你你老找什麼?你個騷貨再來糾纏我可要給你難看了!”

“你給我難看?你把我惹急了還不知道誰給誰難看哩!”小虎這些天不僅要忍辱含垢,被人在背後戳戳點點,還要忍受情場挫折的折磨。今天還被一個不如自己的破貨當麵責罵,她再也忍無可忍了,不得不攤牌了:“咱都是女人,還有共同的命運,我好話說盡,多次哀求你,不但沒一點同情心,還屢次羞辱我,我都忍了。今天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來,罵我騷貨還威脅我。說我騷?你更無恥!你那點臭家底你當我不知道?你給我聽著,今天要是不等我說完你敢撂電話,明天我就把你那些事抖摟到大街上去。你覺得成了書記的兒媳婦就高人一等了?妄想!你和他兒子結婚,還不就是因為你和他早就勾搭上了嗎?為了掩蓋醜聞,也為了長期勾搭,才讓你嫁給了他兒子……”

“你個騷貨不要臉!”對方自知有把柄在人家手裏,竟然真的沒敢撂下電話,但是聽到這裏,也覺得再也不能忍受了,便罵了起來。這一罵不要緊,小虎更不管不顧喊叫說:“你要臉,沒結婚和一群人靠著,結婚就是為了讓老公公扒灰,生了孩子你都不知道和你男的是叫哥還是叫爹!”對方還要喊叫,她卻一下把電話撂了。

再也沒法給書記家打電話了,她便試著給書記辦公室打電話。總是沒人接,偶爾有人接了也是說書記不在。她苦苦等待的書記那個“很快”見麵的承諾,也終於沒有到來。為什麼會是這樣?她以前還想是不是書記真的很忙,還是避過人們議論的風頭,先冷一陣再說?現在她知道這都不是,很可能是他另有新歡。她決心走一著險棋,不顧紀律的約束,偷聽書記的電話。

這一著還真有效,她發現一個女人和書記在電話裏親親熱熱地說話,情況很不一般。書記還說從南方給她買了幾身好衣服,讓她來試一試。那邊電話掛斷不久,小虎就到了交班時間。她知道書記在辦公室,便趕緊到另一個沒人的辦公室給書記打電話,說你到哪兒去了?這些日子一直找不到你。書記說我去南方考察,剛回來。小虎馬上說,給我帶回了什麼好東西?這個問題把書記問愣了,他啊啊了兩聲才說,給你帶來了你愛吃的水果,有時間來拿吧!然後說我還有事便把電話掛了。

小虎的心冷了。那個女人是幾身好衣服,我卻隻值幾斤水果錢?以前他雖沒給我買過多少值錢的衣服,但還給我買過金戒指、皮鞋,最不濟也是漂亮內衣內褲,現在卻隻是幾斤水果了。說買水果還是我問他以後遲疑了一會兒才說的。好啊!看來水果也不是給我買的,他早就把我忘了。可是她覺得趁書記在辦公室,還是該馬上見見他,看看他到底還有沒有點情意。

書記辦公室裏有人說話,隻是輕聲細語,聽不清說什麼。小虎覺得管他是誰了,反正書記給我水果,別人知道也無所謂。他們的關係書記身邊的人早有耳聞,也不怕他們猜疑了。她輕輕敲了敲門,裏邊沒有了聲音,但沒人答應。又敲,還是沒人理睬。一會兒,她看見樓道那頭,地委秘書長從一樓上來了。她便趕緊朝另一頭的樓梯走去,到樓道頭回頭看看,秘書長敲門也沒敲開,又順原路回去了。她聽見秘書長不僅敲門,還喊了官書記,等於自報了家門。知道是秘書長仍不開門,小虎覺得這裏一定有貓兒膩,便決定不走了,躲避著一些人的視線,在樓梯附近徘徊,她要看個究竟。果然,一個女人出來了,竟是劇團那個當紅的年輕演員,手裏提著兩個沉甸甸的袋子,滿臉的紅暈,一身的得意,飄飄欲仙地走了。

小虎的心碎了,強忍著才沒讓自己哭出來。以前她還幻想不管書記疏遠她是什麼原因,隻要她見上一麵,問題就會解決的。所以她是瘋了一樣千方百計要找他,現在知道一切全完了。她不會再喚起他的愛情,他的心中已沒有她,他們的關係算到頭了。她為他貢獻了青春,二十大幾了不僅沒有結婚,還根本沒有談過對象,他是她親密接觸的唯一男人。她為他忍受著人們的譏諷、恥笑甚至汙辱謾罵,一個年輕的姑娘,忍受這一切,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啊!為了他,這一切她都忍受了。可是現在她得到的是什麼?一切甜言蜜語,一切美好的許諾,全部付諸東流。和她始終相伴的隻有人們的譏諷和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