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3)

把領導和客人一送走,許良慧對簡業修說:“今天下午開庭。我得跟我的委托人談一談,你能給我們找個談話的地方嗎?“她用手一指丁懷善的家,簡業修立刻明白了,她根本就無法進入丁家,丁家門口被一口大黑棺材堵住了,棺材兩側還擺了許多花圈、花籃之類的東西,簡業修請許良慧進了空空蕩蕩的拆遷辦公室,對她說:”這裏也馬上要被推倒了。“一聽說律師要找丁懷善談話,連警察帶老百姓呼啦都圍上來,簡業修請一個警察去找丁懷善,他一眼看見了河口公安分局的關副局長,便順口問:”關局,我那個案子有眉目嗎?”

關副局長不好意思地咧咧嘴:“你也知道,這些天我的精力都下在丁趙兩家的殺人案上了,刑警科的崔科長領著幾個人在調查那件事,他們排出了不少嫌疑人,但一個也沒有查實,隻能等那個家夥再有行動時再說……”

簡業修咧嘴苦笑:“如果我們被動地等那個家夥再有行動。就像他恐嚇信裏說的,那我的老婆孩子不就出事了嗎?就像丁趙兩家一樣,非得等殺了人,你們才能破案嗎?到那時你們即便再抓住凶手不也晚了嗎?”

關副局長臉子拉下來了:“不會的,據我們分析,那個壞蛋就是對拆房子不滿,對你家搞點惡作劇,未必真敢行凶。他隻要真敢動手,不等他得手我們就先抓到他了。這一點請你簡主任相信我們,或者你有什麼高招兒也可以告訴我……”

簡業修不再說什麼,這讓他想起楊靜那天說的順口溜……如果真是像順口溜說的那樣,他忙得忘記打點辦案的人了,警察怎會認真地查案破案呢?還會關心他的老婆孩子的安全嗎?許良慧問簡業修:“你夫人和兒子還好吧?”

“能挺著,天天神經緊張。”

“這是難免的,你那個兒子很可愛。”

“謝謝,”簡業修岔開話題,“丁家的案子下午就能夠了結吧?”

許良慧點點頭,簡業修鬆了一口氣:“這還行,把您一抬出來就是不一樣。”

丁懷善被警察帶來了,盡管搬家很忙,但再忙也不能影響中國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把拆遷辦公室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場談話變成了一場公開審訊——丁懷善非常緊張,許良慧卻和風細雨:“別緊張,我是你的辯護律師,不是要抓你的警察。”

“您能救我的兒子吧?”

許良慧口氣非常肯定:“能!因為趙勇並不是你兒子丁起殺死的。”

丁懷善低下了頭。許良慧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所有的證據、證詞,包括凶器和驗屍報告我都仔細研究過了,賣肉的車子上有三把刀,一把是剔肉的小彎刀,像月牙兒一樣的,一把是捅刀,一把是切肉的大刀,比普通的菜刀略大一點……”許良慧從包裏拿出這三種刀擺開,“當時的過程是這樣的,你聽到別人告訴你趙家四虎在打你的女兒,先從小車上拿了一把捅刀迎上去,就是這一把。”許良慧拿起了那把又尖又長的捅刀,“丁起隨後拿了切肉的大刀,就是這一把,也趕到打架現場,他怕你吃虧,一到近前就先抱住了正揮動鐵條打你的趙勇,實際上丁起拿著刀卻並未用刀砍人,情況是不是這樣?”丁懷善磕磕巴巴:“我當時已經打紅了眼,眼睛隻盯著趙勇打瘋了的那雙眼,別的人是怎麼來的怎麼走的我真的記不清了。”

“是這樣,可以理解。你聽我說,你兒子身上沾滿了死者的血跡,但都是蹭上去的,如果趙勇是你兒子殺死的。他身上的血跡應該呈噴濺狀……這是一。第二,致趙勇於死命的是刺進心髒的一刀,刀口長2.6厘米,深28厘米,而丁起手裏的刀,寬10厘米,長22厘米,按常識,刀口隻應該比刀大,不應該比刀小,對不對?l0厘米寬的刀怎麼可能捅出2.6厘米寬的刀口呢?所以,趙勇不是你兒子手裏的那把刀捅死的。”

丁懷善渾身抖動,老淚縱橫:“許律師,我對不起我的兒子,那天晚上趙家一口咬定是丁起殺了人,當時兒子也看了看我,他知道如果他不擔起來我就得被殺頭。我也有私心,我在外邊可以想辦法救他,他在外邊不一定能救得了我,其實趙勇是我捅死的……”

簡業修和屋裏的人都聽得大出意外……許良慧勸慰丁懷善:“所以我要來提前告訴你,讓你有個準備。”丁懷善想到自己要去償命,突然激動起來:“許律師,那天是趙家先動手,如果我不把他捅死,他們也會打死我家的人……”

“我會在法庭上為你辯護的,事實上的最後結果是你殺死了他,法律重事實,重結果。你在美國電影上看到的律師,為本來有罪的當事人辯護得無罪釋放算本事,中國的律師要尊重事實,盡管是你雇的我,我也不能讓無辜的丁起替你去背著殺人的罪名。”

“我會被判死刑嗎?”

“有這個可能,但我會盡力為你陳詞,希望能被判個死緩……你準備好了嗎?”

“沒有什麼可準備的。”

“那就走吧!”警察走近他,把丁懷善押上了警車。

副區長袁輝辦公室可比區長鍾佩的辦公室堂皇多了,分裏外兩問,外麵的大間有辦公桌,大書架,牆上掛著名人字畫,網球拍、小提琴也擺在顯眼的地方,顯示了主人的業餘愛好。裏屋有一張床,還有一台電視,電視上正播放股市行情……袁輝很興奮,用計算器計算了一番,抄起電話給他的妻子下達指令:“秀菊嗎,是不是正在看今天的股市行情?我們的股票又升了,今天可以有3000元進賬,晚上做幾個好菜等我。還有,你把發電的股票拋一千股出去,再買進一千股新石化……別忘了!吻你。”

鍾佩敲了老半天的門,他才聽到,關了電視,滿臉喜氣去開門,鍾佩懷裏抱著一大摞文件,對袁輝的神態感到詫異:“你好像有什麼喜事?”袁輝掩飾:“哦,沒有,剛才一個老同學在電話裏開了幾句玩笑。”

“房亮向我抱怨,我們沒有按規定付足他的工程費,這是怎麼回事?”

袁輝得意地笑了:“現在的行情您還不知道嗎。欠債的是大爺,我們若把錢給了他,他就成大爺了。錢在我們手裏,用一點給他一點,老欠著他的,主動權就永遠在我們手裏。”

“他揚言要停工啊!”

“那是嚇唬您,別理他,他一停工,錢就拿不到了,您說他會停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