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記2 “皮影王”傳奇 8.亦喜亦悲:京都繁華夢
1984年7月8日,廉振華收藏秦晉皮影藝術展覽在京舉行。中國美術館前熙熙攘攘,冒著七月的暑熱,長蛇陣擺到百米以外,展出期間,由於各國使館的“強烈要求”,外交部特別安排了一場“國際專場”。
這是中國曆史上第一次專門為皮影舉辦的展覽,亦是第一次為個人皮影收藏家、藝術家舉辦的展覽。這兩個“第一”和“中國第一部皮影圖譜”與“中國最豐富私人所藏皮影收藏品”一起,為這次展覽塗上了絢麗與莊嚴的色彩。
大廳裏,展出廉振華皮影圖譜。圓廳內,展示廉振華收藏皮影珍品的一部分。別開生麵的是,正對圓廳大門,擺著一座臨時皮影戲台,從開館到閉館,像影院似的,“上映”著皮影戲,每天座無虛席。許多人臉上漾著幸福,說他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中國皮影的全貌”。
然而,事情遠不是隻有光明與溫馨,隻有成功與喜悅。熙熙攘攘的人群鮮有人知,這輝煌和榮耀的背後發生的一組心酸事——
鏡頭一。
1983年5月,廉振華接到中國戲劇家協會一封信,約請他商談在京舉辦皮影圖譜展覽一事。廉振華興奮不已,隨即啟程赴京。劇協負責人一見他,甚為歎息:
“老廉呐,想為你辦個展覽,去年就去函與山西省文化廳聯係,等了半年,杳無音訊。文化部催我們,我們接連去兩封信,都石沉大海。不得已,這才跟你本人聯係。按說,我們京官兒不好直接插手地方上的事,實在是——沒法兒!”
鏡頭二。
中國文化部。在聽了廉振華的“上訴”後,文化部副部長吳雪握著他的手:“老廉,皮影展覽一定要搞!這不是你個人的事情,而是宏揚民族文化、搶救民族文化遺產的問題。”
藝術局一局局長俞琳對廉振華說:“你不僅有圖譜,還收藏有這麼豐富的皮影!幹脆,展覽不放在中央美院畫廊,改在美術館舉行,讓全社會都知道,我們祖國豐富的文化遺產絕不能遺失!”
局長當即撥通電話,話筒裏傳來中國美術館館長曹振峰興奮的聲音:
“好哇,我們過去還從未搞過專題皮影展覽。首次呀!為民族文化事業振興,我們不收一分地皮費!”
鏡頭三。
“我們花了錢搞展覽,不能宣傳你個人!”
侯馬市文化局長理直氣壯地說。
(其時廉振華的職務已經免掉,成為文化局的調研員。)
於是,展覽開幕前,展覽館大橫標“廉振華收藏秦晉皮影藝術展覽”的前五個字刪掉了;吳曉鈴為這次展覽飽蘸感情筆墨概述廉振華艱辛與貢獻的《前言》取掉了,代之以介紹全體參展工作人員名單;報紙上的消息也變成了侯馬市文化局舉辦的秦晉皮影展覽……
不管怎樣,皮影是真“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