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生命的呼喚(2 / 3)

屋裏,一時間溢滿了哀痛的氣氛。

“小緋她不想把痛苦帶給您,她要一個人度過後半生。你應該了解她的心性的,很倔強。我們既然答應了她的請求,就得遵守諾言。”天緋的爸爸很快穩定了情緒,平靜地說。

是的,天緋她外柔內剛。“嫋嫋婷婷楊花態,晶晶瑩瑩梅子魂。”這不正是她外柔內剛的真實寫照嗎?

此時此刻,我隻有默默無語兩眼淚,又能說什麼呢?

天緋她怎麼會把痛苦帶給我呢?我們在一起隻有幸福,無論她變成了什麼樣兒,無論她麵容上有怎樣的疤痕,我依舊愛她。愛她一生,愛她生生世世。我的心她應該知道的,也應該了解呀!

天緋呀,天緋,你怎麼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難道我們永不相見,就不痛苦了嗎?我就快樂嗎?沒有你,我一生一世永遠不會幸福!

我明白,從二位老人口裏,甚至包括蘭天彩在內,要想打聽到蘭天緋的下落是不可能了。

拒絕了再三的挽留,我告別了二位老人。

留在那兒,隻能引起二位老人的傷心和痛楚。

“我一定要找到蘭天緋,和她團圓!”這是我告辭時留給二位老人的話。我相信,他們聽了我的話,一定會高興的。

冰天雪地,舉目無親。可是我覺得心中有親人。一條路一條路的查,一個街道也不放過。我根據“橡膠”二字,判斷就是橡膠廠。

除夕之夜,大年初一。這是熬了一年的人們團圓之時,熱鬧之時,享受之時。而我卻在冰冷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候車室裏,饑一頓,飽一頓地啃著玉米麵窩窩頭。但我心中不感到委屈,不感到淒慘。因為一個美好的願望在支撐著我,在照顧著我。步履匆匆,我詢問著形形色色,願意或不願意回答我的人。有時,我會憑空產生出一個幻想:伴隨著霓虹燈燦爛的光彩,蘭天緋突然從天而降。那該是多麼激動人心的場麵啊!然而,幻想歸幻想,現實依然是現實。當黑夜裹著寒氣四麵襲來時,街道、小巷和行人卻在隱沒,我才覺得孤苦、寒冷。牙齒打著戰,我哆嗦成一團。路燈亮了時,我才情不自願地向候車室走去。

苦心人天不負,終於我摸清了除市郊外,北京市共有大大小小二十三家橡膠廠。目前我已走訪了十家橡膠廠。

由於饑餓勞碌,頂風冒雪不顧一切地奔走,再加上火中風,病魔降臨了。頭疼,咳嗽得厲害,忽冷忽熱燒得要命。算來離開學還有三天的時間,我隻好帶著重病,無可奈何地坐上了南下的列車。

帶著痛苦,帶著淒惶,帶著失望,帶著病痛我回到了省城,回到了師範學院。

學校衛生室給了我三天的藥,嗨,這藥真管用,吃完了,病也沒有了。

同學們帶著滿麵紅光,帶著春節的歡樂,帶著與親人團圓的喜悅,返校了。他們都有共同的新的變化:麵容胖了,白了,亮了,精神了。

當同學們看到我的新變化時,卻大吃一驚,他們說我整個人瘦了一圈,而且憔悴得很。

我又告訴他們說,我病了。其他什麼也沒說。

緊張的學習生活開始了,也隻有這樣,我才不能不暫時忘掉她。

在知識海洋裏遊弋,在知識王國裏徜徉,時間是如此的迅速。正如: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轉瞬之間又一學期結束了,暑假來到了。我又登上了北去的列車,繼續尋找我終生所愛的人。

暑天再熱,相對來說總比冬天寒冷要好受些。在整個假期裏,不管是煙雨淒迷的黃昏,還是烈日當頭的正午;不管是電閃雷鳴的日子,還是陰雨連綿的天氣,我堅持不懈。把北京市八十六條路,七十二道街全找遍,北京市所有的橡膠廠都找遍了,也沒有蘭天緋的蹤影。在我失望的回家路上,卻有了意外的收獲:有人告訴我說,市郊的通縣附近有一個最大的橡膠廠,或許她在那兒。

等我興衝衝趕到市郊通縣的那家大型橡膠廠時,已經晚了。

“十天以前,蘭天緋同誌帶著一應手續已經走了。她是自願調到海南島總廠去的。”

海南島,海南島是多麼的遙遠啊!

聽了廠領導的話,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止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寒假又到了,無論是對知識的追求孜孜不倦,還是對蘭天緋的耿耿思念已經使我心力交瘁。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疲倦,實在太累了,應該休息休息了。我回到了古鎮,回到了家。

“有好多人都給你提親,大部分是本村的姑娘,我和你爹沒答應,等你回來了作決定。”回家的第一天,娘就迫不及待地征求我的意見。她似乎比以前精神多了。眼睛也有了亮光。過去籠罩在臉上的愁雲不見了。

我最痛恨那些勢利眼兒的人,看你有了前途,她就上趕著來求你,倘若你掉進泥窩裏上不來,她還會用腳踩你幾下。

這時候,我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姑娘:黑黑的,胖胖的,不高不矮的個兒,整齊的牙齒,樸實能幹,勤勞善良……

那是黑妮兒。

我知道,是因為心中內疚才想起她,是因為感激才想起她。她是個好人,是在我不得誌的時候喜歡我,愛我的。對我來說,這是多麼可貴啊!

一個假期,有許多提親的,都被我一口拒絕了。

我告訴爹娘,婚事就不用他們操心了。我自己選擇自己決定。應該給弟弟張羅。

爹娘明白,今非昔比,我的婚事他們用不著管,該著急的應該是我弟弟武揚的婚事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兩年的大學生活就要結束。畢業前夕,我把心中的秘密告訴了同學們。他們聽完之後,都很感動,有的哭了。有兩位女同學終於明白了我為什麼不接受她們的愛。最後她倆說,你和蘭天緋大姐忠誠不渝,生死相愛的故事永遠留在我們心中。

同學們紛紛表示:要捐錢給我,讓我利用畢業後這段時間去海南島,追尋那生死依戀的姑娘。錢還沒捐,家中拍來電報:大伯病故,見電速回。

帶著心中的遺憾,帶著對同學們的感激,帶著失去大伯的悲痛,我回到了故鄉。

大伯無兒無女,抱養了我大哥揚威。大娘三年前病故,想不到三年後大伯又去世。

大伯生性耿直,忠厚善良,曾得到鄉親們的讚譽。記得小時候,我犯了錯,爹娘把我轟出門,大伯常常收留我,關心我。上大學走的那一年,大伯還把養家糊口的五塊錢給了我。

如今大伯不在了,人亡屋空。我掙了工資想孝敬他老人家也沒法孝敬。我心裏是多麼的悲痛啊!

大伯安息吧,您的侄子永遠懷念您!

以後的十幾年,幾十年裏,大伯的音容笑貌常常在我的腦海裏出現。

此時,弟弟武揚也從部隊複員回家。武揚是第一班班長,今年本該提幹,事前領導已放出了風兒,要求弟弟給弄一輛名牌自行車或一台名牌縫紉機。家中正在經濟困難時期,供我上大學的錢有一部分還是借來的。弟弟武揚這回可犯了難。三班的班長腦瓜兒機靈,看著弟弟武揚遲遲沒動靜,知道上級的附加條件應付不上,就馬上從家鄉郵來兩麻袋花生送給了領導。十天後,三班長提幹,一班長武揚複員。

弟弟把這些講給全家聽,全家人聽了又愧疚又氣憤。愧疚的是家庭窮困,沒能使弟弟滿足了領導的要求,耽誤了弟弟的前途,憤怒的是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這所大學校裏也會……

那是一九八一年,等到了九一年,據從部隊回來的人說,上級的附加條件已是八一年的幾百倍了。人們都相信。

我參加工作的第二年,弟弟結了婚。

“我找瞎子給你算了幾次卦,算卦的先生卻哀歎一聲說,這個人命苦呀!還說什麼,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還有什麼……”娘又勸我結婚。也許,他們認為我的心太高了。

“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俊巧惹人怨,多情公子空掛念。”我接著娘的話茬說。

“對,對,對,又覺得不太對。”娘想了想,“你怎麼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三丫頭嗎?”

“誰也沒告訴我,那是小說中的一段話,我順嘴說出來的。”我笑嘻嘻地告訴娘,“高考前那一陣子,你不也常說給我算了卦嗎?算卦人還是那幾句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高考考不中……’瞎先生的話不是沒靈驗嗎?

結婚著什麼急,人家大城市,有的三十大幾了才訂婚。再說咱得挑挑吧。過去咱不是被人家挑來撿去的,這會兒咱還不抖抖勁嗎?”每次娘的勸說,都被我嬉皮笑臉的話擋了回去。不過當時的情況也確實是這樣。

那時,我每月的工資才四十二塊五,我想積攢下一些,到海南島。然而,這個願望遲遲不能實現。

弟弟剛結婚,拉下了一筆債。黨的富民政策:聯產承包責任製。解放了農民,使農民首先解決了吃飽穿暖的大問題。但剛實行聯產承包責任製,一些農機具都需要購買,抽水機,柴油機,耕地的驢馬,拉糞拉土拉莊稼的車輛需要添置。因此,想積攢下一些錢的想法根本實現不了。

農村中小學隨農忙而放假。麥收時節放麥假,秋收種麥大忙時,放秋假。我沒地,但父母有地,弟弟妹妹有地,能不幫忙?即便我幫忙,人手還不夠呢?

就這樣假期裏忙忙碌碌,開了學忙於教學。光陰荏苒,一晃十年過去了。

在這十年裏,我時時刻刻分分秒秒不在思念她——我心中的蘭天緋。

我曾上百次上千次地凝望南天,淒苦地流淚。

蘭天緋,我永生難忘的親人,你可知否?

“文揚,老話常說,三十不立子,到老忙碌到死。你都四十了,別說孩子就連老婆還不知在哪個丈母娘家養著呢。我七十多了,你爹快八十啦,我們還能活幾年?”娘一邊說著一邊擦淚。“你不用瞞我們,你是在等著老蘭家的閨女,你現在是大學生又有一份工作。她現在變成什麼模樣了,你還想著她?再說人家不願意嫁你,你等得上嗎?”

娘,如果讓我在天緋和工作二者之間選其一,我寧可要蘭天緋,也不要工作。大學生,工作算得上什麼?能與蘭天緋比嗎?今生若能和蘭天緋在一起,吃苦受罪我也樂意。

娘,你們不懂,正因為她的容貌變了,我才更不能負她。

聽了醫生的話,爹不再抽煙了。娘說的這番話,他沒有了過去的歎息,但眼裏卻噙滿了淚花。

爹是個剛強的漢子。從我記事開始,不管生活有多麼苦,活兒有多麼累,家庭的重擔有多麼沉重,他都沒流過淚。而今天,古稀之年的爹,為了我卻流了淚,這怎麼叫我不痛心?

娘的眼睛已昏花得幾乎失明,頭發沒有幾根黑的了。爹更是兩鬢如霜。他們為兒女操勞了一生,如今仍在為我的婚事流淚。我豈能忍心?情何以堪?

四十歲仍是單身漢,在牛城縣這個地域已屬罕見。然而,我仍一往情深地堅守著對蘭天緋的愛,堅守著對愛情的堅貞不渝,對婚姻,對家庭的無限憧憬。愛情對於我無論怎麼說,無論到了什麼地步都是理想化的,唯美的。

我說過:我是愛情至上者。

也許,有人說我自負,清高,不食人間煙火。也有心懷叵測的人把我說得稀奇古怪。任憑好言惡語,我不睬。

正是這麼多年我在孤獨世界裏清心,在寂寞天地裏潔身自好,才使我對已有的愛情更加堅強。對認準的人生理念更加執著。僅憑著自己過去那種奮鬥精神,憑著自己二十多年執著的追求和不甘落後的信念,憑著一個人的支撐,才使我變得越發獨立和堅強。在所謂的事業上,還算說得過去,至少在古鎮一帶的同齡人眼中還算是成功的。

可是,今天爹娘的話,他們臉上哀傷的愁雲打破了我的執著和堅強。心靈的震顫動搖了我的意誌,動搖了我的信念。

爹的憂傷,娘的眼淚使我心靈的天平上失去了原有的平衡。

晚上,我失眠了。

十年來,農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農民逐漸富裕起來。爹也嚐到了甜頭,年輕時的加工麻繩的活兒,他又拾了起來。古鎮逢雙日是集,賣繩也方便。有了錢掙,爹像煥發了青春,越幹越有勁頭。弟弟結婚的債早已還清,一係列農機具也應有盡有。日子一天比一天紅火起來。但歲數不饒人,爹畢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去年突發腦血栓,經過治療,已基本恢複了健康。醫生說,如果著急,上火很容易二次發病,到那時可就不好了。

蘭天緋,我日日夜夜想念的女子,我畢生不能忘懷的姑娘,我永遠不能放棄的戀人,你讓我苦苦思念,你讓我苦苦等待,你要讓我等待到何時?

本欲等你一輩子,等到死我也要和你團聚。但,年已古稀的老人呢?能忍心看著他老人家因我而二次發病,癱瘓在床。生不如死或者撒手人世,死不瞑目?那不是太殘忍了嗎?

第二天,我答應了前來提親的人。按爹娘的要求,這個女人必須有一份工作,必須是國有職工,還不能是集體製的,必須女方沒有拖累,以免經濟兩頭分散。

三天後,我與符合條件的女方見了一麵。回來後還沒等我張嘴,娘就賭上來:“差不多就行了,一個人能長出花來長出葉來?你都四十了如果再挑,就挑到八十歲了。家庭條件也不孬,沒有拖累,又有一份有保障的工作,你還要求什麼?我可告訴你,隻要人家不說‘不’字,可不準你說‘不’字。你爹聽媒人一說,也挺樂意,你若推了,你爹上了火,生了氣可怎麼辦?”

娘還找來大嫂,嬸子,叔叔他們一大堆人來做說客。

爹娘啊!你們可知道兒子的感覺是多麼的陌生啊!這個女人是個真正的女人嗎?我怎麼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柔可親?我怎麼感覺不到一丁一點兒的可愛?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兒蘭天緋的影子,發現不了她身上具備蘭天緋的任何一丁一點兒優點。不但引不起我愛意,相反還使我產生了厭惡之情。她就像廟裏的凶神惡煞,我怎麼能和如此女人長相廝守,白頭偕老過一輩子呢?

回想和蘭天緋第一次相遇時,那是何等的感覺?那是何等的心境?那又是何等的激情?一見如故,一見鍾情,相見恨晚。

我心裏有說不盡的沮喪和悲涼。

爹娘,既然你們願意,你們說行,那就行吧。

女方不但沒要彩禮,還陪嫁幾套被褥,一對大紅皮箱,一台名牌縫紉機,座鍾以及桌麵上的一些擺設品。這在當時,在古鎮一帶是數一數二的。

爹娘以及家裏的人,親戚們甭提有多高興了。

爹娘鼓足了勁,把婚事辦得又體麵又風光。

洞房花燭之夜,麵對著這個陌生的,我一絲一毫都不喜歡的,所謂的新娘子,我失聲哭了。哭得是那麼傷心,那麼動情,那麼淒慘,那麼悲涼,那麼孤寂。

新娘子不明白我為什麼哭,她更不明白我哭得時候心裏還念叨著蘭天緋的名字。

也許,她以為我喝醉了酒,也許,她認為我是樂極生悲。

當年那個在小學裏紅得發紫的楊秀生從部隊轉業到牛城縣,很快就升了科長。當他就要提升為局長的時候,他自殺了。原因是他的妻子與人私通,他知道後找到了那個人,用手槍打死了他。楊秀生自知罪責難逃,手槍又對準了自己的腦袋。這件事轟動了整個牛城縣。

官找官,民找民,巫婆找假神,小學時的同學張福和二鳳結了婚,他倆當時在古鎮是“貴族”階級,最終他們站在了一個階層上。

張福在九十年代中期用錢買了個公安局長的官位,後因官場上勾心鬥角,貪贓不均。局長當了沒二年便被免職,調往他方。

我的同桌同學冉嶺兒拾起了父親舊業,操刀殺豬。改革開放使他富裕起來。還有其他小學的同學們抓住了富民的好時機,先後走上了富裕的道路。

從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末,我在古鎮一帶的農民眼裏成了“神童”,“天才”,成了農民教育兒女刻苦讀書的現實生活中的典範。就連去山西包工的人們也在宣揚我考上大學的事,並吹得神乎其神。於是我在人們心目中發酵似的誇大起來。在這些祖祖輩輩耕種黃土地的莊稼人看來,一個小學沒畢業,當了十年農民竟能考上大學,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當我畢業參加工作後,農村已普遍實行了聯產承包責任製。承包了土地的農民雖然糧食增產,吃飽了肚子,但解散了生產隊所有財物,農具明顯不足,缺這少那,似乎比原先的日子更艱難了。當後來農村實行了機播機種機收割,農民從繁重的手工勞動中解脫出來,再回頭看這一步,才清楚:那個時期僅僅是黎明前的黑暗。

當時,在還沒有擺脫貧困的農民眼裏,我仿佛成了“新貴族”。脫離了農村,不再土裏刨食兒,吃的是國庫糧,拿的是豐厚的月工資,穿的是農民沒穿過的新式服裝。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太陽曬不著,在一年四季如春中工作。在許許多多的農民眼裏,我是何等的風光體麵呀!是何等的榮耀!

經曆了生活的苦難,人生的苦難,愛情的苦難,雖沒有大徹大悟,然而,我對名利的追逐已沒有了興趣。

“人人都說神仙好,唯有名利忘不了,……”想起了《紅樓夢》裏那首歌,胸中盛滿了淡然蒼茫。有幾次走上仕途的機遇,都漫不經心地放棄了。唯一放棄不了的是對蘭天緋的愛,對蘭天緋的情。

後來,有了我的女兒,為了生活方便我就調到了牛城北部山區和歐陽布珠生活在一起。正是因為生活在一起,才使我墜入了苦難的深淵。盡管這一過程遲早都會開始。

有了女兒後,我們就報了獨生子女。這樣產假還會延長幾個月。我們在她單位安了家,她帶著孩子歇產假,我在附近一所中學教書。每天早上我上班走,下午放學才回家,中午在學校就餐一頓,下午放學後,從沒耽誤過時間,馬上回家。我知道,她在家裏看著孩子的確累,再者,我也非常喜歡孩子。進家後,首先接過孩子,叫我難以接受的是她不準許我抱著孩子一邊看書或看日記本筆記本之類。如果是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幹活兒可以。這叫什麼道理?我有我的愛好,我有我的事情,我有我的思想感情。看好了孩子,另外我幹什麼,你管得著嗎?

有一次,我一邊抱孩子一邊翻看我大學時的一本筆記本,上邊記得都是一些我認為珍貴的資料。這時,歐陽布珠惱火起來,她咆哮著要燒掉。誰也沒閑著,各幹一樣兒活兒,你幹什麼那麼凶?我生氣地說,你敢!我滿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一把奪過我手中的日記本,一下扔進火爐中。頓時,筆記本化為灰燼。我伸手搶救時,已晚了。這本筆記本對我來說是何等的珍貴啊!我再也忍不住了。放下孩子我揚手就要打她,真氣死人了。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我事前向她說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