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朦朧的月色,我和狗子並肩走出古鎮,順著莊稼道默默地走向村西大河坑岸邊。初秋的田野在夜色中舒展著身姿。蟲聲啁啾,大河坑裏傳來聲聲蛙鳴。夜色裏一片喧囂。
明天,狗子就踏上了光明的前程。我們躲開了眾人,走出村子,來到這田野,誰也不說話。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湧集在喉間,卻不知從何說起。腳步輕輕地踏在岸邊的青草上,卻驚飛了一些草叢裏的鳥兒,它們嘰嘰喳喳地叫著飛向月色朦朧的夜空。仿佛是在埋怨我們驚嚇了它們,它們發出強烈地抗議。
“唉……”狗子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似乎犯了大愁。我大為不解。
“你還有什麼難事、愁事嗎?”我發出微微的冷笑。
“確實是很難,很犯愁呀!”狗子搖了搖頭。
缺錢?不可能。不願走,還是母親不讓他走?這都不可能。那麼,究竟為什麼呢?
“媽要我……唉……”狗子吞吞吐吐,沒有了往日快人快語的果斷。
“要你留下?”出乎意料,我感到驚訝。
“不……不是,她要我……甩了碧蓮。”狗子結巴起來,樣子很痛苦。
“甩了碧蓮?”我愕然了。
“甩”這個詞我明白,在當地是指男女婚事。一方把另一方推掉了,也就是吹了。
“又沒訂婚,甩了就甩了唄。你馬上要走了,她黏糊你,平時幹什麼來著?”我最恨勢利眼的人,看人家升發了,她尋死覓活地要嫁人家。平時不理不睬,好像委屈了許多,時不時地還說要甩男方。
“不是,我們都幹了。”狗子見我不理解,急得跺著腳說。
“你們幹什麼了?”我不解地問。
“哎喲,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哇?我把她幹了。也就是我跟她幹了那事。”狗子著急地說,怕我不明白,又解釋了一句。
我頓時明白了,他們偷吃了伊甸園的禁果。“真的?”我不相信他的話,“這可不能隨便說,是要負責任的。”
“這事能瞎說嗎?好幾年了,我沒斷了找她幹那事。沒辦法,克製不住的,太誘人了。”有點兒難為情,狗子不得不說出來。
狗子這小子真行!和心愛女人好了幾年了,我怎麼一點兒也沒看出來,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我都給你說過幾次了,你沒在意聽。好朋友,瞞誰也不瞞你啊!”狗子知道我將信將疑,又作了肯定的答複。
是的,狗子說過幾次,我似乎想起來了。
……狗子要我跟他去劉青瀾家,我說去他家幹麼?他說,找劉青瀾的閨女有事。我在劉青瀾老伴屋裏等著他倆。屋裏隻有碧蓮的媽臥病在床。好長時間,狗子和碧蓮才從另一間屋裏出來。碧蓮臉色紅紅的,似有羞色。屋裏還曾發出一種怪怪的聲音,是碧蓮的。當時,我腦海裏隻是閃了一下,並沒多想。原來兩個人是……
……我們幾個保衛人員,有時到大隊衛生室去轉悠,我就偷吃一些含碘片。甜甜的,酥酥的,滿嘴裏是涼氣。狗子不偷吃含碘片,卻偷拿一些避孕套。我覺得奇怪。有人問他拿那東西幹麼?他說,吹氣球玩。我信以為真,原來他別有用途。
還有很多次,也有晚上,也有白天,狗子說要到碧蓮家,我總以為是為生產隊的事,原來卻是找碧蓮幽會。
夜風微微地吹拂著莊稼的葉子,發出一些細碎的窸窣聲。狗子慢慢向我講述了他和碧蓮的全部戀愛過程。
每年的夏天,狗子的媽就到丈夫那兒閑住一陣子。一方麵照顧照顧丈夫的起居生活,另一方麵夫妻團圓團圓。雙方正是虎狼之年,哪兒耐得住寂寞之苦。即便是女人耐得住,在農村也會產生一些流言蜚語。因此,每年夏天在丈夫那兒住好長一陣子。至於說缺那點兒工分,小意思!不就是幾十塊錢嗎?給一百元還用不完呢。
夏天到了,狗子媽又要起程。往年走時把女兒帶上,剩下狗子就得。可今年這閨女說什麼也不去。閨女與小子不同,閨女爭強好勝,一定要考全班裏第一,考了第二名就哭。你說這較得什麼勁兒?當時流行這樣一句話:“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閨女不但有個好爸爸,更有個好舅舅呀!隻要說不讀書了,工作就等著你。這孩子也真是執拗。
閨女都十七了,在家一個人也不放心,狗子她是放心的,一個快二十的大小夥子,一會兒也不在家呆,隻有吃飯睡覺才往家裏走。媽知道狗子的特性。
她琢磨著,給閨女找一個做伴的,她才放心。首先想到的是生產隊長劉青瀾的大女兒碧蓮。讓她給閨女做伴最合適。讓孩子們聯絡聯絡感情,大人也好來往。她跟劉青瀾一說,生產隊長滿口答應下來,“碧蓮比你家小盈大兩歲,這樣也好照顧你家小盈,孩子們來往密切了,兩家走動也就自然了。”劉青瀾也想到了這一點。
狗子的媽放心地走了。
劉青瀾的女兒劉碧蓮每到晚上就過來給小盈做伴。
狗子和碧蓮是同齡人,又是小學的同學。碧蓮又念了兩年初中。那時實行的是二年製初中了,而狗子隻讀了一年就自動退學了。他喜歡自由散漫,不願意讓人成天管著,讓紀律約束著。
開始幾天,狗子和碧蓮都很拘謹,畢竟都是青年男女,過了沒幾天,就自然多了。有時,兩個人說起話來沒完,總覺得有興趣,有話說。同學、同齡人、同一生產隊,本來就應該有共同語言。因此,二人很想在一起,無拘無束地談談心裏話兒,可由於妹妹小盈在場,就覺得別扭。有時,兩個人隻能用眼睛專注地互相盯一會兒,算是無聲的語言。這樣一來二去,兩個人一天不見,心裏似乎像缺了什麼。
這時的碧蓮完全發育成熟,雙乳挺突,很性感。她情竇初開,對異性很感興趣。於是,戀愛就開始了。
或許,這跟她的生活環境有關係。碧蓮是老大,自初中畢了業,就整天侍奉病床上的母親。哥哥、父親每天下地幹活兒。家裏洗衣做飯照顧病人都是她的事。碧蓮是個外向性格的人,哪裏在這黑屋子裏整天憋得住,不過她也沒辦法。家庭需要她白天足不出戶,在家守著。再說,母親這個病人一會兒也離不開人。算來母親已病得兩年多了,兩年多的時間,早把她憋瘋了似的。這次父親讓她晚上與小盈做伴,可把她樂壞了,總算透一透外界的新鮮空氣吧。
通過幾個晚上的交談。狗子在她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狗子的家庭條件沒挑的,人也很誠實,做事果斷勇敢,青年人就得有這股子虎氣,就得有這麼股子熱情。熱血男兒,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碧蓮覺得狗子是個可以終身信賴的人。她心裏這樣想,自然也就露出了情愛的目光和笑容,自然就迸發出愛情的火花。
這五彩繽紛的愛情火花,已使狗子心搖神移。他也回報以情愛的火花,情電和愛火的交融。二人心領神會,“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倆在等待著機會。
兩個姑娘每天都起得早,男孩子們比較懶惰,寧肯閉著眼在炕上多躺一會兒,也不肯早起。
清晨,碧蓮和小盈就開始梳洗打扮。小盈先一步整理好,哼著流行的樣板戲《紅燈記》選段去廁所。
“在粥棚,正與磨刀師父接關係,警車叫,跳下了鬼子搜查緊,磨刀人,引狼撲身掩護我……”
碧蓮隨後收拾完畢,準備馬上回家,但腦子一個閃念;腳步在中間屋裏停下來。狗子醒沒醒?還在睡夢中?一想到狗子,她不由得一陣激動。於是,大著膽子躡手躡腳地撩簾進了狗子睡覺的屋。
狗子正閉著眼琢磨好事。在他心目中,碧蓮是個漂亮的姑娘,白白胖胖,鼓鼓囊囊的胸脯豐滿誘人。那火燎燎的眼神,更使人臉熱心跳,激情澎湃……
碧蓮屏氣細看睡著的狗子,瘦小但挺直的鼻梁,有棱角的嘴巴,雙眼緊閉正好掩蓋了眼小的缺點。黃而細的眉毛並不濃重,稀稀疏疏地似有似無。但在碧蓮眼睛裏是美的,英俊的,瀟灑的。此時的碧蓮激情蕩漾,芳心亂顫。不由得走上前,把發燙的紅唇慢慢印下去。
狗子正想著碧蓮的模樣可親可愛,萬萬沒想到碧蓮的柔軟火熱的嘴唇已貼在了自己的嘴巴上。下意識地猛一睜眼,竟是剛剛思念的人兒。他雙手捧住碧蓮剛要往上揚的頭臉。兩個人拚命地吮吸起來……
“聽奶奶,講革命,英勇悲壯。卻原來我是風裏生來,雨裏長……”小盈唱著李鐵梅的段子,從廁所裏出來往回走。清晨,小盈的聲音並不大,但很清晰,傳得很遠。碧蓮猛然掙脫狗子的手鑽出簾子,臉紅紅的像整個塗了一層胭脂。低著頭正好在中間屋門口與小盈相撞。
“呦!”小盈一個趔趄,“碧蓮姐,你今兒怎麼這麼慌啊?”
小盈尖厲的聲音,生氣地埋怨,更使碧蓮感到臉上冒火。
“不知怎麼,有點兒頭暈,像是有點發燒。對不起,撞了你一下。”碧蓮驚慌地掩飾著,快速向外走去。小盈看著碧蓮,臉色紅彤彤的,像一塊紅布。認為真是突然發病,“不行,碧蓮姐,你在發燒,我送送你。”
“沒事的。”碧蓮頭也沒回,匆匆而去。
自從碧蓮跟小盈做伴以後,狗子慢慢改變了習慣。過去,晚飯後一抹嘴就走,一直到十一二點鍾才回到家。現在,晚飯後,磨磨蹭蹭不願出門。除非有事來人找他。不然,他不會出門,覺得出門沒意思。
晚上,兩個人又見麵了。清晨那陣甜蜜醉人的初吻,不禁又在二人心裏回蕩。兩雙眼睛癡癡地對視著,離不開。隻因小盈小幾歲,再說一門心思在學業上,所以不曾察覺出來。
碧蓮今天比往常來得早。整整一個白天,她的心沉不下來,幹什麼都丟三落四,心不在焉地樣子。男女初次肌膚接觸的愉悅,初次親吻的快樂,使她激動不已。心裏像藏了隻小兔子,一會兒突突跳幾下,一會兒突突又跳幾下。家裏的一切讓她煩,讓她燥,讓她憋悶,恨不得用一根繩子把太陽一下子拉到西山頂,讓天早一點兒黑下來,馬上飛往小盈家。那兒有她的精神寄托,有她的歡樂,有她的憧憬……
碧蓮早早做好了晚飯,隻等父親和哥哥他們回來。吃罷飯,她手腳麻利地收拾妥當。一溜煙出了家門。她忘了對病人的囑咐,忘了讓母親按時吃藥,甚至忘了端泔水喂豬。
來到小盈家時,小盈兄妹倆正在飯桌上。狗子吃飯,從來都是大吃大嚼,狼吞虎咽。看到狗子的吃相,碧蓮不但不反感,而且覺得他是真正的男子漢,她由衷地讚美狗子。
“哥,喂豬去吧。”小盈收拾完了碗筷鍋盆,洗洗手說。
“行!”狗子應聲。
這時,碧蓮趕緊向狗子擠擠眼,怕狗子沒看到,又走過去,偷偷捏了狗子一下。狗子領會了碧蓮的意思。他也正尋找機會,想好戲重演,但又怕碧蓮不願意。碧蓮這時偷偷地一捏,這個暗示正中他的下懷。
“哎喲!今天腰怎麼這麼疼,不敢下腰,剛才準是扭了腰,你喂一下吧。”狗子用手摸著腰部,齜著牙,裝腔作勢。
媽走時,一再叮囑:別忘了喂豬,要每天三頓的及時喂。山藥幹子咱不吃全喂豬,把豬喂得滿膘肉肥,過年時好宰殺。小盈看一看哥哥,像是腰扭傷了似的,隻好自己端起盆子走出屋。
碧蓮的心早已“撲通撲通”跳個不止。有了碧蓮的暗示,有了碧蓮的明確態度,狗子的激情早已燃燒起來,單等妹妹離開的那一時刻。小盈前腳邁出門口,狗子就雙臂摟過去。同時,碧蓮也撲向他的懷裏。兩人急迫地緊緊抱在一起。發燙的嘴唇像饑餓已久的孩子吮吸乳汁一樣,相互吮吸著。一會兒兩人的舌頭不停地在對方口中攪動。
雖然狗子才十九歲,但富裕的家庭無憂無慮的生活,使他過早地成熟。他像一個大後生一樣,身體內部經常有一種衝動產生。對女性的愛戀,對異性的需求,對愛情的向往,日益迫切起來。當碧蓮這個豐滿、韻味十足的姑娘在他家中出現時,他渾身燥熱,時時不安寧起來。但他做夢也想不到愛情的降臨是如此得迅速。當碧蓮主動送上親熱的香吻時,他有些眩暈。幸福的熱浪淹沒了他。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這一次他和碧蓮摟抱在一起,身體的緊貼,胸部的柔軟和顫動,使他的欲火越燒越旺,原始的那種本能使他忘記了一切,他的手伸進碧蓮的褲腰,胡亂摸著碧蓮的臀部。光滑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