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想到了齊白石的畫,碟子裏的幾隻螃蟹,一盞油燈,兩隻絨毛小雞,甚至拖著長長尾巴的小老鼠,活生生都躍入畫中來。十分地日常生活化,由此我想到西班牙的美術大師塔皮埃斯,他作畫時常常是用硬紙板,盒子,蓋子,托盤,稻草,髒衣服(襪子、襯衫、襯褲……)舊家具,日用品等等,西班牙的另一位美術大師畢加索,他的版畫中那種一人多麵的女人肖像,是不是畫中的女人用一張麵孔在談人生藝術,用另一張麵孔照看坐在廁所便盆上的幼小的孩子呢?
也許女人真正的希望就在這裏,因為真正支配人類進步的精神,不是救世主,更不是乞求男權的認可或屈從。而是人道。所謂的美,所謂的善,正是在每日每時紛雜的日常事物出現和處理中日益形成的。
所以,美學是女人的生命哲學。尤其是東方的美學觀,尤其是中國本土的老子莊子那些充滿了生命大智慧的學說。
如何藝術地看待日常瑣事,使自己保持一種積極、健康、愉快的心境,參與社會,從事工作,操持家庭,並以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加充實地朝更高的目標走去的行為,影響孩子,使孩子的生命力自然產生出充滿信心生活下去的原動力量。這對於當一個母親也許是十分重要的。
母親,自有一份做母親的苦惱;
母親,自有一份做母親的幸福;
母親,自有一份做母親的學問;
麵對孩子犯了錯誤,母親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一個母親說:你撒謊,我不相信。
另一個母親說:你是一個誠實的孩子,我最了解你。
一個母親說:你這個孩子不行。
另一個母親說;啊,你是這次沒搞好。
究竟哪一位母親能培養出一個誠實而聰明的孩子?
當孩子要外出玩耍,母親又會做出怎樣選擇──
一個母親說:必須在晚上九點之前回來。
另一個母親說:不許去。結果把門反鎖了。
一個母親說:孩子你已經長大了,戴上鑰匙,相信你會盡早地回來。
究竟哪一種母親的態度更可取?
常說人的能力是無限的,是否發揮得出來,靠機遇,靠環境,更重要的是靠百折不饒的毅力和自信。對一個孩子樹立自信心來說,出自內心的表揚和溫暖的鼓勵十分重要。尤其是來自家庭的,來自母親的培養和肯定。
老子說:“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德國詩人H·海賽說:“水比岩石更硬,愛比暴力更強。”我們,作為母親,有理由找回我們在日常生活中漫不經心被時間磨損的女人的智慧和美的信息。
婦女問題
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論語·陽貨》。這裏的前一句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幾乎成了傳統的以男權為中心的社會的一句至理名言。而後一句話幾乎被人們遺忘了。仔細琢磨,這兩句話本來是一個句號,是一句完整的話,為什麼偏偏會被後人斷章取義,後一半被人省略,而前一半變成了名人名言呢?這的確是一個有趣的集體無意識的疏忽或者說遺忘。
我曾經在有關中國傳統文化與婦女的論壇上聽到我們的女學者發言,在激憤而慷慨地批判孔子,其所謂孔孟之道對女性的歧視,所列舉的罪證便是這一語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社會上有另一句十分流行的也很時尚的民間語錄:“男人征服的是整個世界,而女人征服的對象是男人。”假如說這個民間語錄的理論真的成立,那麼立誌要天下為公、克己複禮的提倡者孔子,立誌要讓天下成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有序的社會的孔子,當然會號召天下的男人遠離女子和小人了。將這被人們分為了兩句的一句話,如今恢複它本來的意思,我們客觀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的。女人,親近她們,她們就會不謙讓,疏遠她們,她們又會怨恨。這一類兩性“戰爭”常常爆發,無怪乎孔夫子會驚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們在生活中也常常會為這一類麻煩感到頭疼的。
長期的社會性別和一種大眾的習俗使我們許多的女性在處理和男性朋友、同事甚至是丈夫的關係時常常出現一些誤區,這裏所說的“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在我們的男女之間時有發生。其實在我看來,我們的民間流行的所謂男人征服的是整個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的說法是對女性真正的歧視,倒是孔子的話,如果完整的讀它,並不是對於女性的歧視,而是對女性長期處於弱勢的社會性別中所形成集體無意識中的弱點的提示和點破。
為什麼女人不應該和男人一樣去創造,去發現,在社會政治、經濟活動中發現自我的價值、實現自我價值?而是靠征服男人,靠男人養起來去實現自己的抱負?這其中看上去貌似時尚的流行語,骨子裏對女性的社會定位是十分荒謬的,當然這其間有著深刻的曆史原因,在很長很長的曆史時期內女人的確不能和男人一樣參政,不能和男人一樣參與各種社會活動,在那種長期的封建社會裏,女人的各種抱負隻能通過輔助丈夫或君主去實現。長期的所謂男主外。女主內的社會分工,造成了許多的女性在生活中一旦找到了自己中意的男性,便千方百計地拉近距離對自己中意的男人實行“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管製政策,這實質上是女性不能正常地發揮自身的聰明才智,需要依托男性去完成自我的一種性別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