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3 / 3)

在今天的現代文明社會中,女性的受教育和工作的機會與男性平等,女性的社會地位已經改變,應該說隨之而來的是男性和女性之間的關係也應該得到改變,女性完全有可能和男性成為平等的誌同道合的朋友,女性和男性的交往,也應該像許多男性與男性之間的交往一樣,平等的,互助的,友好的。當然在這些基礎上,男性和女性之間的友情是隨之而來的。女人不再是“不遜的(霸道潑婦型的)”,“抱怨的(依賴怨婦型的)”,讓男人感覺要遠離的,會給自己帶來許多麻煩的女人。當代的女性在社會地位發生了變化之後,認真地再讀一讀孔子的這一古訓,我們完全可以將它作為提升女性自身修養的一種人生智慧。以便克服長期處於弱勢的社會性別所造成的女性種種盲區和弱點。

再談婦女“問題”

我們女人在聊天的時候可以很女人的,尤其是在社會的底層,在農家的火塘邊、水井邊,在接送孩子的班車上,在兒童醫院的搶救室,你經常能與很多生活中的女人對話。可是在著書立說的時候如何表達女性立場,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要她談談自己的故事,你告訴她是因為要寫書,她們往往頓時變得沉默起來。哦,原來女人本來就是這樣的。這些言論也能寫書,沒有聽說過,比如我們的身體,我們的曆史,我們的故事,我們祖母的故事。我們母親的故事……

20世紀一個重要的變化,就是社會上多了女人。

女人走進了原本是男人的世界,要求享有和男人一樣的平等權利。(李小江《解讀女人》)

其實就這樣一直地要求下去,也沒有什麼關係。如果女人僅僅以男人為楷模為靠山為精神支柱同工同酬同喜同樂,這個什麼世界也不會有太多的驚訝和不安,這個社會也不會因為女人要求和男人一樣便會產生多麼大的變化;問題在於現在女人們不僅僅在社會上在經濟上要自立,而且要在精神上和思想上也真正的站起來,她們要用女人的眼睛透視世界,然後她們說:原來他們有序的世界會顯出千瘡百孔,曆史這個巨人也暴露出一副跛足的敗相。原來如此。婦女研究要做的就是這樣的一件事情,首先把自己擺了進去,從認識自己到認識我們的身體,到我們是怎樣活在今天的曆史,到我們中國的婦女解放今天究竟走到哪一步,完全采取了女人與女人談心的方式,其中穿插自己和別人的故事,揉進了自己與朋友的生命體驗。很可能這些問題本來應該就不成為問題,也可能這些問題是因為認同一方的因素使它成為了問題,還有一種可能是,原來這些東西這些我們本來很熟悉的東西的確是第一次從書本中從鉛字的文本中讀到了,被人家當成了問題。

一半

在一次次了解婦女時,你驚訝地發現,被訪問了眾多的婦女,無論如何啟發開導,她們都很難得談論關於自我的話題。我們的祖母那一代,總是談起大兒子小兒子孫子孫女出世的情形,孩子生病的情形,丈夫落難的情形,唯一談到自己的隻有出嫁的情形,而我們母親這一代,談起自己的一生幾乎都在敘述同一個故事:抗美援朝,三反五反,大躍進,三年困難時期,文化革命十年浩劫,孩子一個個送到托兒所幼兒園,她們幾乎都記不起來孩子是怎樣長大的。不用去問她們是怎樣被曆史遺忘的,就連她們自己也很難得找回一點屬於自我的東西。以至於在今天她們十分努力地解放自己,當女性頻道的《發展大論壇》開播時,我就聽說我們的母親們——已經做了奶奶的這一代人在認真地聽論壇,她們在生命的夕陽中剛剛學會這個名詞:關愛自己。

所謂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女人的一半是男人”真的很公平嗎?

這一半一半的說法其實很男權,當女人在社會無法自立時,當然這打天下養家糊口的一半由男人扛著,男人在生活上的“另一半”,那柴米油鹽的另一半也很自然由女人扛著,這樣男主外女主內的分工模式便由此成立了。

問題就出在今天的女性明明生活在當今社會裏不缺什麼,在社會上經濟上挺自立的,有的工作好好的,事業棒棒的,卻整天的憂傷,一問原因,總是說沒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或者說自己的另一半沒有混個一官半職,本來應該是高高興興的她,卻一點興奮的意思都沒有。反覺得自己裏外不是人,甚至認為自己在別人眼裏也很“另類”。你看看這麻煩你麻煩?

還有的女同胞本來學曆、專業和工作能力都很不錯,卻一個勁要為丈夫做鋪路的石子,甘做男人的另一半(生活主管)結果男人的事業有成另有新歡的時候,又特別想不通,尋死尋活地不肯分手,可見幾千年曆史遺忘了女人所造成的女人的集體無意識,今天依然“活”在我們中間,它讓一些女人自己自覺地從曆史的主流中退卻,甘於做“第二性”。

這僅僅是“一半”情結帶給女人的災難;

還有很多值得反思和清算的;比如我們女人平時聊天可以女性立場,從自己的身體到孩子丈夫婆婆媽媽,可是一到形成文字,讓你寫文章做學問的時候,你便正兒八經地拿腔拿調地有了“男人”模樣,行文的一套都按照男人模式,覺得平日聊天的內容都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這個能不能登大雅的標準一般都是按照男人的喜好規定的;以至於我們今天讀女性立場的文本還會感覺到不自然,不知道這像什麼,像文章麼,這些家常話也算是做學問麼?

我們就是這樣被曆史遺忘的——成為曆史的一個影子和幕後人的位置。在被規範和規範的過程中;在遺忘與被遺忘的過程中,我們曾經被自覺或不自覺地“流放”。

女人被曆史遺忘已經成為曆史。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傳統習慣勢力的支配下,許多女人仍然自己自覺或不自覺地從曆史舞台上將自我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