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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青銅器與人體雕塑

女兒到北京參觀中國博物館,正巧碰上歐洲的希臘雕塑同期展出。看完了中國古代的青銅器,又走進希臘雕塑展廳,讓她十分有感觸了,她打來電話問,為什麼幾乎在同一個時期,中國產生的是青銅器,而古希臘文明卻產生了如此逼真生動有力的人體雕塑呢?

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正好我手頭在讀德國的馬克思.韋伯的一本專著《儒教與道教》這位西方著名社會學家對於中國曆史的研究是情有獨鍾。他認為在春秋戰國時期包括春秋戰果之前,中國出現過類似西方的社會組織,例如,男子中的“士”的本意是“勇士”,男子成年後脫離家庭,還要舉行六禮之一的“冠”禮。可以這種類似希臘人的個人主義,英勇戰鬥孤膽英雄在七雄稱霸的春秋戰國之後漸漸消失,中國沒有進入“荷馬”的時代。也就沒有出現類似希臘的個人主義的社會製度。騎兵和戰馬,不是中國人向往的理想生涯。中國特定的地理環境和人文環境決定他會走上另一條發展的道路。“春秋無義戰”成為中國人人皆知的道理,“士”成為“士大夫”的概念,中國的皇帝不是去關注今天出兵明天宣戰的正義與非正義,而是關注如何治水,大禹治水也成為中國人心目中的聖賢君王的象征。治水,講究的是風調雨順,是陰陽調和,於是讀書做官的文官製出現了,中國古代的皇帝也舉行耕田儀式,表示自己是農民和農業的保護神。於是中國的皇帝以一種神人和一的天意的象征出現在老百姓麵前。

青銅器無疑是古代中國皇權的象征,他的圖案精致,神秘,高貴,他是中國古代經濟生活的靜態封閉之下的產物。中國的曆史上,除了元代之外,自秦漢之來再沒有靠擴張和發動戰爭來積累財富,基本上是一種神秘主義和和平主義。所謂“家和萬事興”成為中國民間人人都明白的道理。青銅器除了對於黎民百姓有一種威懾力量,有一種威嚴,此外對於統治者也有一種限製欲望的神性。“清靜無為”成為西漢時期君王之道。目的當然是為了限製皇帝的權利。皇帝要做到神人和一,替天行道,成為一種象征和偶像。便不得與民爭權奪利。華貴的青銅器皿和華貴的服飾,以及禮儀的繁文縟節,使得皇帝和皇權有了一種神的感召力量。所以中國的國王不是可以用人體雕塑去表現的,他是非人格的,始終如一的,是道德與信仰的力量。所以馬克思.韋伯在他的專著中談到對中國古代社會最高行政集團的看法:“一切實際政務則被拒之門外。”“實際‘工作’落到吏員的肩上,”皇帝以及他的翰林院和禦史團“他們對官吏進行獎、懲、誡、激勵、表彰,由於印發‘人事檔案’,發表各種報告,提案和專家堅定,所以官員的全部政績和官運及其(所謂的)原因全都現於光天化日之下,一覽無餘,這種暴露程度遠遠超過了我們這裏任何議會監督的行政,……”

說到這裏,也許我們會明白青銅器與人體雕塑各有各產生的社會背景。對於希臘為什麼出現人體雕塑藝術,也就稍稍有些感悟了,在希臘時期,國的概念如同中國人眼中的城邦。如希臘男子從7歲就離家,送到類似男子會所的場所,習武,騎馬和射箭,為的是成為國王的勇士。希臘人自古以來就有崇尚體育競技活動的習俗,加上他們的生活環境溫暖濕潤四季如春,運動員赤身在室外運動進行比賽成為一種高尚、美好與力的象征。當然這一切仍然離不開當時的政治背景,希臘國家實際上是由城邦與周邊數以百計的鬆散的德謨(deme)組成,也就是鄉村自治的民主組織機構。deme這個詞也就成為民主(democratic)這個詞的詞根。當然古希臘的雕塑家們屬於自由民,他們與當時從事雕塑的中國工匠或者埃及工匠的地位是不同的。他們通過人體雕塑表達他們對於正義與力量的崇拜,對於流動和出征,對什麼是家,什麼是國,希臘人有著與古代中國人完全不同的涵義。是不是可以說,對於青銅器的崇拜是一種對於超人的“內聖外王”神性的崇拜。據史料記載,直到12世紀,法英德三國的耕種土地僅占地麵積的1/2,1/3,1/5,歐洲的大片的土地仍為森林、沼澤和荒地。處於更早時期的古希臘的雕塑家們,麵對大海藍天和原野,崇尚人,以人為本,在刻劃神話人物時同樣以人體來表現永恒的魅力。這種文化也應歸結是不同的人文地理曆史背景下的人類的藝術結晶。對於人體的崇拜,也許更多的是表達了一種對於人本身的擴張的征服外界力量的崇拜。

武則天稱帝與唐代婦女參政

武則天稱帝在婦女史研究中是一個熱點。不僅僅是婦女史學研究者樂此不疲,大眾傳媒也常常以此為賣點,炮製種種以此為由頭的電視劇。有的被演繹為言情劇,有的被演繹為武俠,有的幹脆是言情加武俠。武則天被描繪成風情萬種的“紅顏”,她的稱帝則有武俠的仗義相助,如此添油加醋,謬種流傳,經一番扭曲和篡改,武則天似乎成了一個隻知道談情說愛的“媚娘”。大抵等同或者是超級風月場上“三陪女”。

婦女參政,本來是一個嚴肅的社會學或者政治學或者婦女學的研究課題。絕不是一場兒戲或一段言情武俠故事。那麼武則天稱帝究竟與唐代婦女參政有著怎樣的聯係呢?而唐代婦女參政又與當時的社會政治背景有著怎樣的聯係呢?這些,倒是值得我們研究和關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