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三(2 / 3)

伊姍曾經輕描淡寫地說過,她是把這孩子當兒子看了,可現在呢——這裏麵,有種投機取巧的情感因素,她輕易地利用她不能生育的弱點,在林永哲眼皮底下騙取信任和理解,這一點,就太髒了。謊言沒什麼,做錯事難免不撒謊,可這個謊言的角度玷汙了他們在生育問題上曾經忍受過的那些痛苦和掙紮。他能夠接受伊姍出軌,但不能原諒她替自己尋找的理由與進入方式。

可是,又能怎麼樣呢?裝著不知道照常過日子?徹底的冷漠給她以自責的壓力?

林永哲走來走去,總也想不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既能讓生活繼續,又要給伊姍以一定的懲罰。

這對他一貫自信的情感生活而言,的確是一個打擊。他甚至開始想念一個嬰兒了,捏著拳頭閉著大哭的嬰兒,如果有一個嬰兒,曾經存在於伊姍的子宮,那個孩子或許才是生活裏唯一的救星。

3、夏陽的時間現在是幾倍於從前了。

因為那筆沒有著落的錢,他不得不盡量回避與老大老二們的聚會;又因為對夜晚街巷的不堪記憶,他盡可能地減少上街。除了循矩蹈規地上下班,他幾乎無計可施了。

肮髒而屈辱的細節不時席卷而過,為了分散注意力——他得抓住每一根可能分散注意力的稻草,夏陽慢吞吞地想起了與央歌開的那個玩笑,對,就找找她的博客吧,他別的還能幹些什麼呢?

不過一向以來,他在單位都是對網絡表示不屑的那種保守形象,經常高調而自豪地宣稱自己為“網盲”,並時常抓住時機譴責網絡生活。這次,因為起了排遣之意,不得不克服住羞慚之心,找機會躲躲閃閃地詢問起一個年輕同事。

啊?您老也玩博客呀。不不不,夏陽雙手亂擺,忙不迭地洗涮:就是想看看,想看看。

那樣呀,也是好事,看別人忙活最好了。年輕同事戲謔地鼓勵他,大力向他推薦了十來個網絡紅博,都是點擊率幾十萬的新寵。

夏陽笨手笨腳地搗鼓進去,雖是懷了批判的精神,還是大開眼界,東看西看,不免流連忘返,從那些紅博上,他又可以進得去上百上千的鏈接博客,直看得是天昏地暗、不知所終。天啦,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都在網上弄了個自己的博客,像每人都種了自己的三分田地似的!但其中,有沒有鏈到央歌?或者,哪一個可能就是央歌的博,還真是毫無頭緒——他發現,真要找到央歌的博,這絕對是一件大海撈針的事,怪不得央歌會那樣毫不在意呢。

好在也不算白費時間,畢竟看到太多熱鬧有趣的東西,夏陽慢慢倒忘了初衷,僅以看博窺私為樂,在同事的幫忙下,一下子在收藏夾貼了幾十個他中意的博,每天早晨,上得班來,“早讀課”第一件事,就是看博,比看報都來得重要,成為一種習慣了。一天天下來,在別人的活色生香裏,自己的倒黴事終於淡下去一些,日子像被燒過的野草,不經意地起死回生。雖然“八千塊”的問題仍然存在,但兄弟們再喊他出去喝酒,倒重新有了興致……

他在桌上舉起酒杯,碰杯,看酒花四濺,看醉眼朦朧,看菜肉如山,不由得都佩服起自己:真是杯酒人生哪,哪裏跌倒哪裏爬起,不就嫖娼未遂被抓個正著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欠一點風流債嗎?哪能一錢逼死英雄漢!

他用手一抹嘴,另起一行,跟兄弟們吹起博客來,把從同事那兒聽來的一點皮毛全都販出來,果真,那幾位都聽得眼睛亮亮的,他們平常都是成日裏在外忙物質生活的,就算上網,也是查查股票,看看行業新聞,哪裏有時間深入到新興的虛妄博客,一聽之下,個個拍案稱奇:有貼圖?還是祼照!有人談性?還寫得很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