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龍鳳圖騰崇拜及其民俗縱橫談(1 / 3)

4.龍鳳圖騰崇拜及其民俗縱橫談

在我國商周時期,有兩種圖騰備受崇拜:一種是商氏族所崇拜的鳳圖騰;另一種是周氏族所崇拜的龍圖騰。這兩種圖騰,在華夏古文化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一直滲透在華夏族的不同時間、不同空間的整個生活領域內。我們的老祖先,把龍鳳列為四靈中的二靈,並賦予了非常奇特的形象,成為集多種鳥獸特點於一身的神異動物。鳳的形象為由雞頭、蛇頸、燕頜、龜背和魚尾組成,色呈五彩,高六尺左右。龍的形象則是: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如鯉,爪如鸛,掌似虎。這兩種圖騰都經過了漫長時期的衍化過程。鳳圖騰原型為玄鳥圖騰。《詩·商頌·玄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敘述在帝嚳時殷商的始祖契,是由他的母親簡狄吞燕卵而生,後王把玄鳥當做媒官。《禮記·月令》中說:“[仲春之月]是月也,玄鳥至。至之日,以大牢祀於高”。鄭玄注釋說:“高辛氏之世,玄鳥遺卵,簡吞之而生契,後王以為媒官,嘉而立其祠焉”。顯然,玄鳥變成了子嗣神,因玄鳥生商發生在高辛氏之世,祀玄鳥之廟便叫“高”;神廟又大都建在郊外,故又叫“郊”。對子嗣神的崇拜,隨著地域的變化,時代的變化,氏族的變化,宗教信仰的變化,神也在變化。屈原《九歌》中的“少司命”,則是楚國沅湘間的神。青海東部農業區的神,或數地有一祠,或一地有數祠,子嗣神眾,名號繁多。在40年代以前,西寧、樂都、大通等地,崇拜的神除百子宮外,還有大通娘娘山的聖姆宮,西寧城的廣嗣宮,貴德的觀音殿,樂都瞿曇寺的珍珠樹等等,這些都是地方化了的神。玄鳥衍化為鳳,上古早已開始,《拾遺記·周》載:“周成王四年。旃塗國獻鳳雛。”其實,在東夷族首領少昊氏時,早以鳥名名官,稱曆正為鳳鳥氏,後因稱曆為“鳳曆”。《左傳·昭公十七年》論述,少昊氏摯即位時“鳳鳥適至”。而少昊之子句芒神的形象為“鳥身人麵,乘兩龍”,說明鳳鳥在當時影響很大。到後來,《論語·微子》稱:“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至此,鳳的外延義更擴大了,指向有德之士。這正標誌著鳳圖騰代替玄鳥圖騰已在意識形態中形成。龍的原型為蛇,人類的始祖伏羲、女媧在漢代石刻畫像與磚畫中常有人首蛇身的畫像。這些畫像裏的伏羲、女媧,腰身以上通作人形,穿袍子,戴冠帽,腰身以下則是蛇軀,兩條尾巴緊緊地纏繞著。伏羲或手執曲尺,或手捧太陽,太陽裏有一隻金烏。女媧或手執圓規,或手捧月亮,月亮裏有一隻蟾蜍。種種跡象表明,這便是龍圖騰的原型。稍後,在古籍中出現的龍,乃是一種特殊的乘騎動力而駕馭的。如祝融、夏後啟、蓐收、句芒等均有“乘兩龍”的記述。《大戴禮記·五帝德》中說:“顓頊乘龍而至四海”,“帝嚳春夏乘龍。”到了《易經》定型的年代,龍圖騰崇拜已達到高峰。正如《說文解字》卷十一中說的:“龍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風而登天,秋風而潛淵。”華夏族奉為能呼風喚雨造福萬物的神物。龍鳳圖騰,首先進入廟堂,龍成為帝王形象的化身。《易經·乾卦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文言》中說:“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德。”貫休在《壽春節進》詩中說:“聖運關天紀,飛龍古帝基。”因此,把帝王登基稱謂“登龍位”,又叫“龍登九五”;拜見帝王的地方叫“九龍口”;帝王的坐位叫“繡龍墩”;帝王的臉稱為“龍顏”;帝王的軀體稱為“龍體”;《史記·天官書》把軒轅黃帝描繪成“黃帝黃龍體”。帝王穿的衣服上繡上龍,叫做“龍袞”,又叫“龍袍”;顏色尚黃,又叫“黃袍”。宋太祖趙匡胤得天下,稱謂“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中國古代封建統治者將龍作為皇權的象征,或王室的標誌,曆代帝王都自命為“真龍天子”;帝王使用的器物,也以龍為裝飾,如龍床、龍輿、龍舟、龍頭杖;帝王的後裔叫“龍子”、“龍孫”;帝王的儀衛旗幟及軍旗也繡上龍的圖紋,稱為“龍章”;甚至為帝王駕車高過八尺的大馬,叫做“龍馬”;皇帝死了叫做“龍馭賓天”。鳳凰呢,一般比喻後妃之德,以皇室為中心的貴婦人頭戴鳳冠。漢製:太皇太後、皇太後祭服之冠飾便是上有鳳凰的鳳冠(見《後漢書·輿服誌》)。明製;皇後禮服的冠飾有九龍四鳳,皇妃九四鳳(《明史·輿服誌二》)。這樣,皇帝的“龍袞”與皇後輩的“鳳冠”形成了明顯的對照。有人把皇帝皇後的衣服和頭飾寫成了一副對聯:“身穿龍,龍纏身,身轉龍轉身;頭戴鳳,鳳在頭,頭點鳳點頭”。用鳳字冠頭的各種稱呼也是屢見不鮮。舊時帝王所居之城叫“鳳城”,杜甫《夜》詩中寫道:“步蟾倚仗看牛鬥,銀漢遙應接鳳城。”古代稱帝王坐的車子叫“鳳車”或“鳳凰車”,《漢宮儀》卷下載:“乘輿大駕,則禦鳳凰車,以金銀為副。”皇帝的詔書又叫“鳳詔”,梁元帝《陸墓銘》中說:“兩升鳳沼,三倚龍樓。”龍鳳在以帝王為核心的龐大貴族中成為物質與精神文明的象征,難怪華夏族的後裔直到今天仍稱謂“龍的傳人”了。曾國藩在一篇論風俗的文章中指出:“風俗之厚薄奚自乎?自乎一二人之所向而已。”因為帝王倡導,上行下效,使早在中生代末期退出生物界的龍,從人們的想象中由再生導向永生,從天上降到人間,從神話中走進現實,活躍在不斷傳承的民俗活動中。後麵敘述的事例中,一方麵可以看出龍鳳圖騰在民俗中的潛在力,它延伸到生活領域的各個方麵,直到今天;另一方麵,通過龍鳳圖騰崇拜,可以揭示青海人民對華夏古文化的傳承。從節日民俗看,每年到了除夕,當沉沉暮靄降臨之際,家家的門楣(包括房門、財門、圈門等一切門戶)上貼上龍鳳錢馬。錢馬有兩種;一是大錢馬,摺疊成三角形,貼在門楣中間;一種是小錢馬,貼在大錢馬的兩邊。正如“花兒”中唱的:“三十晚夕貼錢馬,才知道過年的了;掙不下銀錢回不下家,才知道作難的了。”什麼是龍鳳錢馬?龍鳳錢馬是一種木刻藝術造形圖騰,稱謂“龍鳳錢馬模子”,是一種長方形的木刻板,通常長邊約20厘米,短邊約10厘米,分花邊和堂子兩部分,花邊由龍鳳合抱形象構成,堂裏一匹飛馬,馬背載著一枚巨型圓形方孔錢幣,古人稱之為“孔方兄”。民間一向將龍當作民族的象征,並將其作為圖騰神異物予以崇拜,輔之以鳳,則認為倍加祥瑞。飛馬是從天上向人間賜祿的“祿馬”,載錢騰飛。通過貼龍鳳錢馬,祈禱和祝福在新的年度裏,大交鴻運,財源茂盛,萬事亨通,龍鳳呈樣、闔家幸福。出於同樣的目的,大通、門源、祁連等地區的一些漢族和土族人家,在40年代前,把邊長60~90厘米的大型正方形龍鳳錢馬當作主宰財運的神來供奉。宋《宣和博古圖》稱,厭勝錢有五,一體之間,龍馬並著,形長而方,李孝美號之曰龍馬錢。這與龍鳳錢馬有許多意向上的共同點。過了除夕子夜便是新年。在廣大農民的意識中,此際對龍的崇拜與這一年豐歉緊密結合起來。他們從循環學的觀點出發,先打問新曆書上是“幾龍治水”,來占驗這一年能否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所謂“幾龍治水”,是指從大年初一始,看地支中的“辰”(龍)在哪天出現。如1992年,壬申年正月初七是“丙辰”,就叫做“七龍治水”。民俗對當年治水的龍多與龍少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他們的經驗認為,“龍少治水專”,從一龍到四龍治水,是雨水充沛的象征;又認為“龍多不治水”,出現五龍以上龍治水的年份就是旱年的征兆,下種時考慮多種耐旱作物,並作必要的抗旱保墒工作。過了“人日”(正月初七),無論是城市,或廣大農村,就要相繼出社火,舞龍就成為社火隊伍中最精彩的節目之一。西寧社火舞龍的形式一般為雙龍對舞,有青龍和黃龍兩種。民俗認為,青龍代表主管風雨的海龍王,黃龍象征著主管國事的人間帝王。擎青龍旨在祈求風調雨順;舞黃龍則切盼國泰民安。故在社火隊伍的排列上,一般都以兩具排燈為青黃二龍的先導,上書“風調雨順”和“國泰民安”。舞龍表演以“雙龍對舞”、“二龍戲珠”、“魚躍龍門”為主要節目。目的在於:祈求龍王顯神,普降甘霖,年景大有,五穀豐登。所謂“青龍昂首舞高空,普降人間盡甘霖,五穀豐登歌大有,神州四海樂升平”。“二月二,龍抬頭”。在40年代以前,西寧郊區、大通、湟中、湟源等地區的許多村寨,於二月二日清晨,村裏的年輕人們請出龍來,敲鑼打鼓,擎到泉邊給龍飲水,並通過龍口象征性地噴到田裏。正是:龍節青龍吐甘霖,春夏田頭下雨金,五風十雨年景好,預祝秋後大豐登。樂都、共和、興海等地區的部分人家,依據古老傳統,在二三十年代從廚房門外撒灰到水缸根繞上一圈,稱謂“引龍回”,或叫“引錢龍”,樂都民間叫“邀龍王”。此日,家家炒蠶豆、豌豆供食,民間叫“咬蟲兒”,正是《禮記·郊特牲》中伊蓍氏《蠟辭》所謂“昆蟲勿作”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