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最具欲望的城市:深圳
1.務實的深圳人
深圳是一座年輕的城市,充滿著年輕的活力、欲望和資本。
坐在從廣州到深圳著名的“藍箭快車”的上層車廂裏,深圳朋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個在深圳很“特色”的場麵:
在充滿小資情調的酒吧中,一個身上行頭至少不低於人民幣八千元的男子推門進來,選擇一個無人的座位落座以後,點一杯“紅粉佳人”或者“血瑪麗”在桌子上麵,然後把一枝派克筆旋開筆套,也放在桌上,不久之後一定會有一個女人過來搭訕,女的喝了飲品,拿起筆套,男的也拿起筆杆,彼此很有默契地合作把筆杆插在筆套裏麵,然後心照不宣地“深情”凝望一會兒,結果一定是雙雙簇擁著離開酒吧……
有位老兄說過:“在深圳,最好不要相信感情這兩個字!”的確,在深圳絕大部分朋友是同意上麵這句話的,其中包括許多已經在深圳安家落戶的朋友。
相比較而言,北京人能侃,成都人會玩,廣州人很會吃,上海人很顧家,而深圳人比較務實,沒有多餘的框框套套,一切朝錢看,一切為人民幣服務。所以,留給深圳人的隻是寂寞,除了物質、感官享受以外的寂寞。這樣說是有根據的,深圳外來人口要占據全市人口的90%以上,而且絕大部分都是35歲以下的年輕人。為了自己的前程和幸福,除了拚命工作賺錢,他們很少想別的東西。
現實也不允許人想別的東西,工作的壓力,同事之間的競爭,老板無窮無盡的工作指令和令人眼花繚亂的各種機會,就是最安於現狀的人也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節奏感在敲打著脊梁,感情已經被放置在次要的位置。
另外,深圳的房價和消費水平是全中國最高的!供樓是深圳人最大的負擔也是最大的希望,如果沒有“立錐之地”,何來“家”的感覺啊?曾經在“深圳熱線”上麵讀過一篇文章,題目叫“出租房的愛情”,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出租房中上演著各種悲歡離合,結果除了一對賺夠錢回老家結婚以外,其他的不是“愛一個人好難”就是“誰的眼淚在飛?”這樣的事情在深圳簡直普遍得讓人已經麻木不仁。
一位仁兄一次在喝高了的情況之下,很認真地說道:“感情是什麼東西?多少錢一斤?人工栽的還是野生的?”滿滿一房子人大家都無言以對。一個台資IT工廠的聯歡會,當台上在唱“我想有個家”的時候,台下有不少人在抹眼淚,甚至包括不少打工仔們。
談到自己的未來,絕大部分深圳人眉飛色舞。談到感情的歸屬,不少人黯然神傷。
深圳流行的是“不求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
我們把目光投向那些燈火溫暖的房間,結了婚的朋友不是叫窮就是喊累,而且同床異夢的情況還有不少,二婚三婚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在菜場超市看到成雙成對的夫妻情人戀人,深圳是最少的,少得可憐。
所以,深圳有鋪天蓋地的桑拿、發廊、洗頭房、浴足室,深圳有密密麻麻的酒吧夜總會,深圳有“二奶村”和“女人街”。
所以,深圳人是寂寞的。
在那個流星雨的夜晚,有不少的深圳人默默地望著夜空,心底在問:“深圳,誰來愛我?”
深圳給人的第一個印象,就是社會主義好。深圳人對鄧小平的感情是極其真摯和崇敬的。每到節日,位於市中心的那幅鄧小平畫像前,就會有大片的鮮花,那都是普通市民自發送的。你由寶安去廣州,一路上的企業,叫私人企業也好,叫鄉鎮企業也好,是很整齊很有規劃的工業區,可深圳人會告訴你,這是深圳的郊區,是深圳的農村。那些小小的廠房,並不起眼的,卻掛著全國馳名的牌子。
這就是深圳,你不得不承認它就是前沿,就是塊發育十分良好的實驗田。你也不得不佩服鄧小平,“偉人”二字給他再不會錯的。
當然深圳也有很令人遺憾的地方——沒有文化底蘊,在這一點上,完全不能和北京比。北京人能侃,愛發些不著邊的感慨,可倒也是言之有物的。但在深圳,除了錢,還是錢。很少有人不兼職的,政府機關的人個個都攥著個股票機,車裏看,路上看,班上還是看,沒有領導會給你白眼——他自己也一樣。
深圳人有頭腦,從“深圳”少年李雲笛身上就可以看出。深圳藝校慧眼識英才,從重慶挖來個中國肖邦,雖然費些銀子,但是從此就是“深圳”少年震驚海內外。這筆賬——太值了。
深圳的大齡青年最多,他們的精力都先投入在經濟戰線。等到腰包鼓了,已沒了年少時候的浪漫與多情,當年清澈的眼神已蕩然無存,對任何人都難得相信,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情歸何處。
深圳本地人很少,大多數是外地移民。本地人凸額深目,膚色偏黑,當然也有美女,倒是別有一番氣質的。這年頭美女們都是流竄的,很少固守一隅。所以不管在什麼地方,你都可以看到外地的PLMM。
深圳,整個城市基本都是移民,他們有的隻是孤單和為生存或發展而努力拚搏。沒有娛樂性。
2.深圳人8個“最怕”和7個“最愛”
先說說深圳人的8個“最怕”。
一怕失業。
調查表明,有67%的深圳人表示,最害怕失業。其中白領階層的人數比例最高,有57%;即使工作相對穩定的公務員、教師等,對失業的擔心人數仍然有14%。
經典證明:王先生,45歲,深圳某網絡公司工程師
“你知道公司目前的情況不太好,我們希望你自己能盡快換個新環境。”聽了副總裁慢條斯理的話,我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什麼叫做換個新環境,說得通俗一點,就是“炒魷魚”嘛。
我的腦海裏一片混沌,銀行每個月幾千塊的按揭單、水電費、兒子的教育費、老婆的美容費、家中老人的贍養……所有的家庭費用清單突然變成了一枚枚炸彈,狂轟濫炸地向我飛來。
整理好東西,我走出辦公室想和老同事辭行,誰知道,平時對我畢恭畢敬的同事突然像躲避瘟神一樣悶頭做著自己的事情,生怕我把被炒魷魚的晦氣傳染給他們。
保衛科的同事把我整理好的準備帶走的東西,裏裏外外檢查了三遍,才給我開出放行通知。
1點整,我已經到了家門口,卻怎麼也沒有力氣按響門鈴。妻子這會應該在家午休,她已經4年沒有工作了,如果問我為什麼這麼早回家,我該怎麼說。我失業了,這意味著從今天起家中惟一的經濟來源被切斷,她和孩子……我退回小區的一處休息長廊,決定先隱瞞自己失業的消息,找到新的工作再告訴他們。
下午2點鍾,我給一個老同學打電話:“咳,現在哪裏都不景氣,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
2點半,我給一家公司的老總打電話:“我們這裏暫時不缺人,你給我留個電話,有機會了我通知你。”
2點45分,我給一個相熟的客戶打電話:“我們這裏哪裏用得起你這樣的人才,如果你不覺得委屈,來我們這裏做個辦公室主任吧,不過也是一些打雜的活。”……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先幹著再說吧,我要趕快先從失業的噩夢中走出來。
二怕沒房。
調查表明,67%的深圳人害怕沒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特別是20~30歲的年輕人,對沒有房子的憂慮情緒十分嚴重,比例高達35%,30~50歲的人對房子的憂慮情緒相對較低,有28%。
害怕程度:四顆星
經典證明:劉英,女,29歲,南山某服裝廠工人
親愛的兵:
我走了!請你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今天準備離開這個家的時候,突然有點舍不得,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應該是我們同居4年來的第11個家。家裏的每一張桌子、椅子,還有梳妝台都是我和你4年前在舊貨市場上精心淘回來的,一樣也沒有少。曾經我天真地以為,擁有了你的愛,擁有了現在的一切,我可以滿足地等待著做你的新娘,但是,4年了,我們的生活仿佛還是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從寶安的10元旅店到白石洲的農民房,到崗廈,到梅林,……到現在的清水河,我真不知,下一次我們還要搬到哪裏。
工廠的姐妹給我介紹了一個香港司機做男朋友,他在深圳有一套房子。考慮了很久,我決定搬過去了。
兵,請你原諒我。我不是愛慕虛榮,也不是嫌貧愛富。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裏,我很開心,卻有一種抑製不住的、發自內心的恐懼。自從來了深圳,住在出租屋裏,我總也找不到家的感覺,隻要你不在家,我每個夜晚都會失眠。一個人呆在租來的農民房裏,我好害怕!有一次,你在公司加班,半夜的時候,一個小偷竟然破門而入,沒有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把我的衣服撕爛了,如果不是被房東發現,我早被……
你常說,等我們有了房子,馬上結婚。可我已經29歲了,我還有幾年的時間可以為一個難以實現的承諾去等待;你常說,等我們有了房子,就生一個大胖小子,再把你父母接過來一起住。可你每個月的收入,負擔我們兩個人的生活都有點困難,哪有實力撫養孩子,贍養老人;你常說,如果在深圳賺不到錢就去上海,可我真的怕了這種漂泊無休止的生活。有時候,我真想突然中個百萬大獎,然後在深圳買房,把你那顆躁動的心拴在深圳,拴在家裏。
可是我沒有……
三怕停滯。
調查表明,有60%的深圳人表示,害怕自己在職場上停滯不前,工作得不到上級的認可,不能順利地升職。
害怕程度:四顆星
經典證明:王軍,男,30歲,深圳某機關職員
在單位最後一次福利房的分配中,王軍終於掂量出“職稱”真正的含金量。
王軍是深圳某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參加工作五年多,一直是個普通科員。雖然身邊經常有朋友和同學為“職稱”苦惱,為解決“晉升”問題跑上跑下。王軍一直不以為然,他覺得,在行政單位裏,從科員晉升到科長隻是遲早的事情,即使升了,每個月也就多拿幾百塊錢。但科員和科長的區別很快顯示出來。
一次大學同學的聚會上,一個剛剛被單位提拔為科長的同學吆喝著大家點菜,最後結賬,一頓飯幾個人吃掉了近3000塊,王軍的同學卻滿不在乎地說:“小意思,開個發票就行。”王軍這才明白,同學平時開車約自己和老婆去南澳,順便給自己捎件禮品襯衣,都是“科長”的特權。想想都是大學同學,王軍越來越覺得自己在同學麵前很沒有“麵子”。
2002年年末,王軍和同事一起參加單位最後幾套福利房的分配打分,一看職稱一欄,王軍的心就涼了一截。科長和科員不僅打分的基數不同,就是分到了房子,樓層、朝向和麵積都與“職稱”掛鉤。
果然,分配方案下來了,王軍和其他兩名未婚的同事被排在最後三名,剛剛被卡在外麵。
王軍在分房中的“落敗”,引起了老婆的強烈不滿,平時一向溫順的她,劈頭蓋臉地將丈夫損了一通。什麼“真是沒用”、“沒本事”的帽子一股腦全蓋在了王軍的頭上。
事後,王軍一計算,自己在單位“原地踏步走”的直接經濟損失就高達30多萬元。
四怕生病。
調查表明,有58%的深圳人為自己的健康擔心,而更多的人則表示,會不會得病是他們非常擔心的一個重要問題。越來越多的人已經認同了這樣一個說法,健康的身體是1,其餘都是0。沒有這個1,多少0都沒有意義。
害怕程度:四顆星
經典證明:小徐的故事
早上起床對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想躲在棉被裏,躲在家裏,不去跟任何人說話。我沒有什麼食欲,一天天瘦下去。沒有事可以引起我的興趣,我永遠都覺得累,晚上我也睡不好。最難受的是那種不安和焦慮,無法專注,無法靜心。當你覺得一點細小的感覺都被自己放大成為一種無法忍受的折磨時,真是生不如死。我對自己說必須繼續下去,為了3歲的女兒,也為了工作——我是一家報社的編輯,我記得我曾經喜歡這個城市,但我越是這樣想就越是感到難以承受生活的重負。
我打電話給我的一個醫生朋友告訴她我的感覺,她建議我去做檢查,她還介紹了一位有經驗的心理醫生給我。我開始吃抗憂鬱症的藥——“百憂解”。我還嚐試“書寫療法”,就是把自己的感受寫下來,自己分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受,找出可能的原因,我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因為雖然我還是經常情緒低落,但我已經走出低穀了。我現在至少不再覺得憂鬱有多麼可怕。
五怕沒錢。
調查表明,有53%的深圳人擔心自己賺不到錢。有61%的深圳人認為深圳是個生活費用很高的城市,賺錢和提高收入的意義太重要了。
害怕程度:五顆星
經典證明:文先生,28歲,律師
過過沒錢的日子,你才知道錢的重要。
說一句很悲慘的話,剛來深圳的那些日子,走在馬路上,我的腦子裏經常冒出這樣的幻想:有一天在馬路上撿到一大筆錢!後來我的這種感受越來越強烈,在深圳你什麼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鈔票。
來深圳的人一般都不避諱自己的目的——掙錢。說實話,我就是為掙錢來的深圳。我是學法律的,要說掙個小錢什麼的在老家就很容易。我本來在老家的工作就不錯,在司法部門工作。後來我還是來了深圳,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各方麵的素質還可以,我應該能賣出一個很好的價錢。
才來深圳那會非常艱難。深圳的人才太多,做得很好的律師太多,我一連換了好幾個地方。工作不穩定,生計就成了問題,經常感到缺錢花。在最緊張的那些日子裏,我連買一份報紙都要掂量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