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最大氣的城市:北京(3 / 3)

說起損勁兒,網上不少見。真像刀子一般,偏偏還是把冰刀。待得被紮的人感到痛、受了傷,打算查出凶器、人贓並獲時,那冰早就化得無影無蹤了。打了你,罵了你,還得叫你說不出痛、感不得冤。若是趕上到工體或者先農壇體育場看球兒,那就熱鬧了,說什麼的都有。這麼說罷,場裏有多少瓶礦泉水,就有多少種罵人的說法。

幽默不用多說,看看現在,除了弄兩句各地口音強撓著人癢處樂的小品笑星,真正有點兒文化味道的喜劇明星多出在北京。侯耀華是典型的京油子,梁天是典型的小痞子,葛優居中,薑文坐陣,時不時冒出個王誌文來,耍著京腔騙人家杜梅,《過把癮》不但沒覺著死有多難受,反而透著樂兒。

北京人能說會道,人家評北京人,全身功夫都在一張嘴上了,咱自己有目標,既不普渡眾生,也不為人師表,誰說服誰呀,爺們兒的原則很簡單——侃暈了算。北京人好聽的是啥玩意兒?相聲。說相聲的,打老祖師爺一開始,就用京腔兒。雖然發展在北平城,紅火在天津衛,但就算到了台灣,要聽相聲,還得聽這口兒。相聲裏常用的三番四抖、冷文逗哏,都是源於北京爺們兒的嘴這個豐厚的土壤。

有人說北京男人愛耍貧嘴,其實仔細聽聽,許多大文豪大政治家總結一輩子的道理,全在這貧嘴裏了。爺們兒講話:什麼是真理啊?真理就是放之四海皆準的廢話!調侃戲謔中,拿事兒不當事兒,喜歡別出心裁,骨子裏就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素質。好在老天爺公平,又賦予了北京爺們兒安於現狀的毛病,不然,唾沫真能淹死人了。前麵那位朔爺就是個典型,將平時說的話糙理不糙的習慣用語往白紙上一放,還真出效果,可人家也說了,那是碼字兒。

北京男人說話喜歡誇張渲染。可以將驚天動地的事件說得與鄰家小孩兒摔個跟頭相仿,也可以把在家裏將斷開的電話線接在了一起形容得像三峽工程。可是北京爺們兒的誇張並不讓人感到是吹噓,雖然說者一本正經頭頭是道,聽者卻沒一個當真的,打開這個輕鬆的話匣子,掀起油子的蓋布,裏麵往往會藏著珍寶。將貌似無聊的生活信口塗滿彩色,北京男人首當其衝(非要理解成信口雌黃也攔不住您)。所以北京爺們兒雖然直率,但不直接。不直接玩兒正義,不直接玩兒深沉,不直接玩兒煽情,不直接玩兒感覺,一切都是從從容容,信手拈來,在幽默輕鬆裏,就把事兒給辦了。

對於姑娘家的,北京爺們兒從來不會退縮的。見義勇為、英雄救美這檔子事兒,可別讓爺們兒趕上,如果遇到了,就算是敵人拿著雪亮的鋼刀,咱爺們兒也敢我以我血薦軒轅。打戰國那會兒,就有荊大俠風蕭蕭兮易水寒,當然玩兒猛的首推燕人張翼德。有首歌裏唱道自古燕趙多壯士,慷慨赴悲歌。加之蒙、滿的融合,俱往矣,數關鍵時刻,還得爺們兒。

趕上談戀愛,北京小夥子也從來不知道啥叫怯場。越好的姑娘,咱爺們兒越要做出欲擒故縱來。倒不是朔爺小說兒裏總是痞子配嬌娘,其實真是這麼回事兒。什麼都敢往上招呼,剛一見麵兒,愣讓小姑娘感到像多年的老同學一樣。當然,還振振有詞地一套理論,簡而言之就是繳槍不殺。

去老丈人家,一準兒地在丈母娘麵前能趕上天蓬元帥進高老莊,啥活兒都幹,透著勤快。動不動再陪上一兩個憨憨的傻笑,丈母娘一瞧,成,就是他了,小夥子挺實在。可換到老丈人麵前,就必須深沉得像老哥倆兒一樣,一塊兒推杯換盞,聽著老丈人侃著就解放前呀,這塊兒是一片墳地,當時住著一個大太監……時不時再插上兩嘴,誘著老頭兒往下說,惹得老丈人口若懸河,頻頻舉杯。當然,目的很明確,不將老丈人放翻,算咱對不起組織。

及至結了婚,家裏既省菜錢又省電錢。菜錢嘛,前文有交待,北京男人不講究吃什麼,隻問個怎麼吃。還經常對老婆的手藝不滿,捋袖子就上。

省電,就是家裏要有個北京男人,無聊的時候不用開電視了。肩不動,膀不搖,張口就來,打早上一起床,到晚上睡覺,老婆自會開心得前仰後合。看電視,除非爺們兒沒空兒。北京男人出門在外,都神氣活現,不是老虎就是武鬆,誰也不服誰。一回到家,滿不是那麼回事兒。老婆大人長,老婆大人短,但嘴裏不能服輸,自己做飯那叫興趣愛好,躲在廁所抽煙,因為隻愛抽混合型的,全月工資如數上交,那是組織對咱的信任,一下班就往家跑,那是怕回家晚,路上遭女流氓劫。

遇到下大雨,小兩口子沒處避,隻有一把傘,北京男人總會站在身後,撐著這把破傘,寧可自己淋透了,也要給老婆打著。精明的人,或許會歎息著:早就應該想到下大雨,一把小傘不夠用;或者心裏暗自找找有沒有雙贏的局麵,甚至在計算著淋雨情感付出的收支平衡。北京爺們兒心裏可沒這麼多念頭,最多盤算到,小風小雨還挺得住。若是個北京姑娘,看不過眼想讓讓這傘,也隻會溫柔地說怎麼著?不想活啦?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另攀高枝兒去,話裏透著請君入甕的親切。咱爺們兒會含糊麼?沒有斜的歪的,雖然心裏熱乎乎的,眼眶子濕乎乎的,手會握得更緊,抹把臉上的雨水笑笑:歇菜吧你!

5.最衝北京妞兒

那些在酒桌上笑聲朗朗,不卑不亢的;那些跟男人相處,像是兩個男的平起平坐,兩不相欠的;那些喜歡上一個外國男青年,隻談笑不曖昧,也不欠“倒磕”勇氣的;都是北京姑娘的作派。

北京姑娘正在一批批地好看起來。隨著各地人精紛紛在北京紮根繁衍,北京姑娘的整體素質蒸蒸日上,不僅保留了北方人人高馬大的特點,又糅進南方的靈秀,加之時尚風氣催化的瘦身運動,她們正在往長身玉立上發展。

曆史上的北京,幾番風雨,世態炎涼,人都是大起大落過來的,姑娘們比較不勢利眼,吃苦享福,都能承受,是性情中人。在酒局上可以看出來,拿腔拿調的,喝得爛醉的,肯定都不是北京姑娘,那些適可而止、笑聲朗朗、不卑不亢的,才是。與人相處,她們講求個舒服,誰也別占誰便宜,你若有不方便,她們也能熱心腸地伸一把手,還千萬別謝,一聽這個,北京姑娘心裏就別扭。

北京姑娘直率,看不順眼,自然會表達出來,如果真有場麵難堪的時候,出來規勸的,一準兒是北京的。喜歡一個人,不會諂媚地表達,願意像朋友似地相處下去,當然真著急了,也不欠“倒磕”的勇氣。

北京姑娘也喜歡錢。喜歡錢這一點上,其實全國各地都差不多。不過北京姑娘在這問題上,就沒那麼直接了。北京人好麵子,男的女的都一樣,一談錢就不好意思,愛把“無所謂”、“看著辦”掛在嘴邊上,弄得南方朋友很急:“到底什麼意思?”你追問,她們還是不好意思。談起戀愛,南方姑娘像賬房先生,跟男的混在一處,“你就該給我錢買這買那,”北京姑娘就不,一到吃完飯買單,全部自覺從兜裏往外抻錢包,經常一個人兒買一桌的單還說“算給我個麵子”。

北京姑娘跟男人相處,像是兩個男的在相處,平起平坐,兩不相欠,看不到很甜膩的場麵。往往一群人玩,你不費點功夫,還真看不出誰與誰是一對兒,恩愛是關起門來打狗型,大庭廣眾之下,全部如春天般溫暖。

北京姑娘骨子裏並不勤快,守著京城,沒有什麼危機感是其一,其二,也覺得爭名奪利是犯不上,不值得的。因為心胸寬廣磊落,她們對生活的要求,過得去就行,用不著事事兒拔尖,要把別人超出一大塊去,所以,辦公室裏,職位高的北京姑娘不多。在感情生活上,她們向往安定團結,也是“懶”的表現——懶得分手,懶得離婚,懶得為人為己添麻煩。

若說北京女人沒女人味、不解風情什麼的,就有些偏見誤會了,她們一旦愛上誰,絕對不會放過,而且對那個人幾乎言聽計從,小鳥依人的不亞於江南女子。北京的姑娘們大都是敢愛敢恨之人,純情裏透著那麼一點邪氣。

好多在北京工作的朋友說,覺得北京人說話刻薄。當然,北京人裏麵包括了北京的姑娘,要說刻薄之人,曆來女人占主導地位。北京姑娘大多直爽,眼力揉不得沙子,不會說討好人的軟話,看不慣或覺得不順心,就把事兒掛在臉上,那叫明明白白告訴你——別理我,我煩著呢!凡事由自個的脾氣,素有北方烈婦的名聲。而且特喜歡耍寶,還在飯桌上給大家講幾個帶顏色的笑話,一般不會喝個爛醉,大多敷衍了事,麵子上說的過去就行了。

北京女人敢於素麵朝天,她們決不把自己的臉當調色盤,胡亂抹上五顏六色。天子腳下皇城裏長大的女人,自信是根深蒂固的,常聽異鄉人說起北京女人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勁兒,這種勁兒拿捏大了,做作;小了擺不到位,偏偏北京女人輕輕鬆鬆、舉手投足間就把它淋漓盡致地發揮了,這也許就是滿腹詩書氣自華吧。北京女人也愛Lancome、Chanel,但絕不依賴這些鬼子名牌,她們臉上的色彩總是輕描淡寫的。

北京女人極愛自由、崇尚獨立。她們身體力行,成年後搬出父母家,先斷了被寵愛、被照顧的過去,與朋友合租房子,同在屋簷下,但各自有一個獨立的空間。一旦經濟許可,便立即獨自租下一個單元,或幹脆買下。

有時間逛逛北京的家具店,從雕龍畫鳳的明清花梨木條案,到整體玻璃的意大利進口茶幾,環肥燕瘦任君挑,從幾萬元的餐台,到幾十元的碗櫃,豐儉由人。家具一如服裝時尚,曾幾何時談婚論嫁,要講幾十條腿,重的是數量,到現如今,光是進口的家具就有數不清的風格品牌。

北京女人是戀家愛家的,她們重視室內裝修,而且十有八九會在洗手間上下重手。人們常說瀏覽女人的洗手間就猶如瀏覽她的性格,北京女人熱愛寬敞的洗手間,她們會全身鬆散地躺在潔白的浴缸裏泡海鹽浴,同時聽男歌星唱情歌,興起了也會哼哼兩句,突然覺得口渴時,招呼你端杯水來,她們會用濕漉漉的雙手撫摸你的頭發,手指輕盈地劃過你的額頭、眼睛、鼻子,最後在你的嘴唇上敲擊,她們那雙炙熱的眸子,任憑你是冰山也要融化。

北京女人是戀床的。小時候,她們大都睡過行軍床、折疊床,大一時睡過單人床,上學住宿時睡過上下鋪,如今不但有女初長成,而且可以當家做主,於是戀床情結一發不可收拾,傾其所有也要買一張舒服的大床。她們會在床上看書、看電視、煲電話粥、做運動,當然她們也用它來睡覺,一個人睡在那樣的大床上,有種奢侈、豐足的感覺,有時也會寂寞,但她們的想象往往會把這張大床填得滿滿實實。有你在的時候,那張大床並不因多了一個人而狹小,往往會顯得更加空曠,她們永遠都躲在你的懷裏,仰著那張小臉,細細地數著你的每一條笑紋。

北京女人十足像北京天氣,愛恨分明,愛起來激烈火熱,燒熱你,燙滾你,激動死你,恨起來天寒地凍,一甩手將你推入冰窖。北京女人肯為感情痛哭,在感情的世界裏,她們不習慣曖昧委婉,綿綿陰雨她們沒經曆過,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她們要麼是狂風,要麼是驟雨。她們在愛情場上絕不羞澀,是喜歡就說,是愛更要宣之於口。大庭廣眾之下,她們也會自然地緊緊貼在你的臂膀上,眾目睽睽之下,她們一樣可以泰然和你吻別。北京女人的愛情宣言:是愛就要真,兩情相悅做什麼都可以賞心悅目。

朋友們常說:就愛聽北京女人說話,字正腔圓,幹脆利索,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北京女人怒起來像夏天的冰雹,一頓狂瀉,毀壞性大。北京女人高興起來,會張開嘴哈哈大笑,不掩飾不做作,那一臉的陽光明媚讓你愛煞。北京女人輕易不流淚,一旦哭起來,絕不是梨花帶雨般,而是有聲有色的瓢潑大雨,那種真傷心、真委屈讓你不能不感動。北京女人也有很溫柔細致的一麵,她們會為你編製圍巾,出門前親手為你戴上,在寒風中,她們還會為你掩衣領。在狂擠的公車上,她們會時不時給你一個甜蜜的笑臉。就好比看慣了高山峻嶺之後偶見的潺潺小溪,驚喜感動,就這麼一點點柔情,便讓你死心塌地。

北京女人消費起來是有膽量的,這種膽量不是一般的敢於花錢、舍得下手,這是一種明白利益、懂得搭配的智慧。她們的一身行頭可以上萬,也可以一百元有找。北京女人敢穿萬通批發市場買來的10元小背心,配一條如假包換的千元Levis501牛仔褲,巨大的價錢反差絲毫沒有影響北京女人美麗的和諧。北京女人可以把裘皮穿成牛仔褲,也可以把牛仔褲穿成裘皮,華衫麗服全為我用。

北京女人的著裝自小就遊曆在國貿中心的現代和前門樓的傳統之間,古典和前衛猶如兩個木偶任憑她們擺布。她們可以穿旗袍,著唐裝,盤頭做臉,風情旖旎地迷死你;又可以穿短褲小背心,染發文身,新潮熱情地辣倒你。

北京女人身後雖有幾千年的曆史,但是她們從不感到沉重,她們可以輕輕鬆鬆地利用這得天獨厚的千年文化打造出特有的品位。在隻有鋼材和玻璃鑄造的超現代風格的loft酒吧,我們會看見穿短身白色旗袍的北京女人,衣衫貼在主人凹凸有致的身體上,金線像是不經意地灑在那片潔白上,化作星星點點的花瓣。手繡的衣扣為難地鎖著萬般風情,輕柔的麵料羞怯地藏著滾動的熱情。這麼一個古典的美人悠閑地坐在全透明的玻璃椅上,自得地喝百利甜酒,明明是傳統中的經典,卻可以如此和諧地與現代為伍。恐怕隻有北京女人才有此功力把時間扭轉,讓空間錯位。

北京女人是那麼不同尋常的一群,即使你把她們分開,散在不同的地方場合,她們依然故我,你很快又可以把她們從人群中分辨出來。

北京女人率性而為,大聲說,高聲笑;

北京女人敢愛敢恨,當街擁吻,為感情痛哭;

北京女人喜歡素麵朝天,把前衛和古典當木偶般玩弄;

北京女人可以在夜幕下肆意地從大雅直線滑到大俗;

北京女人,一時說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