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土改景象革命狂潮
廉政中初生腐敗,掌權後確立新風。當年精兵簡政官吏在冊少,如今縣大鄉龐農民負擔多;枝江七千名地富被瓜分,全縣十四萬農民享浮財。土地證落實到戶,新文藝紅火經年。民國農貿曾發展,公社產量不如前;劉少奇思考溫和革命,蔣介石維持赤區地權。百裏洲曆經極左路線,李先兵久負右傾冤名。農民運動土改演狂潮全書告一段落,赤色中國革命掀巨瀾勿忘前事今憂。曆史故事雖精彩,現實困境卻無奈。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幹部可能腐敗變質,幹群關係緊張,土改時已見端倪。在中國各地,隻有縣、區、鄉、村、族的大小,權力的性質卻沒有輕重之分。一個小村,—個家族,誰當家誰的權力重如泰山。誰掌握了槍杆子、印把子,誰說了算。權力失去監督,啥事兒都會發生。百裏洲上新的農會幹部中,同樣啥事兒也有。有的新幹部被地主腐蝕拉攏後,變得與地主分不開家,劃不清界線,進而以權謀私;有的農民小領袖,工作方法簡單,文化水平不高,特別是脾氣暴躁,動輒打人訓人,群眾對他們十分反感,後來在土改複査中要求把他們拉下來,末了還得工作隊保護他們。在李老的記憶中:我所在的新民鄉,幹群關係也十分緊張,我們幫助群眾對新幹部進行階級分析,引導群眾全麵看幹部,以支持幹部工作。
我們想起後來的文革中,群眾在形容一些造反〒部時,就常說:根紅苗正:膽壯氣粗啊!隻有這些人敢於擔當某一派造反組織的頭頭。
老幹部舒蘇回憶說:某次過河,事緊人急,小船擺渡,不盡人意,船主靠岸,爭吵幾句,不料想,一位幹部啪!抬手就給了船主一記響亮的耳光!舒老憶道,當年強迫命令、打罵群眾的現象十分常見,其中被撤職,其至被開除的新老幹部都不乏其人,新政權嘛。有兩個區的少數幹部多吃多占,把黨籍都吃丟了。幹部們文化程度普遍低,革命成功了容易驕橫。
在彭餘村,貧農王盛坤,當丫村農會主席這樣的重要千部,卻被地主操縱利用,在政府征糧時,庇護地主軟拖硬抗,裝窮叫苦,帶頭抗交公糧,致使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片陰雲迷霧之中,使征糧工作陷人困境。最後王盛坤發展到在群眾大會上直接對抗區政府,漫罵毆打區幹部的地步。在職期間競然夥同地主把部分公糧私分了。1951年5月,這位貧農出身的村農會主席被槍決。
在高林村,新培養的根子戶、貧農老潘,擔任農會負責人以後,地主請吃請喝拉攏利用,地主潘大科和潘德益常說:一筆難寫兩個潘字啊!奮這話一說,老潘動搖了。老潘更加難過的一關是,長期壓抑男兒饑渴,那潘大科的兒媳婦生得腰肢生動,麵容姣好,皮膚白嫩,淫氣十足。三勾引兩調情,把個老潘搞定。老潘開始確曾堅守過,惜十分短暫。往昔日夜勞苦,地位低卑,對這種美少婦哪敢正眼看人家一眼!現在老潘成了全村的大人物了,便生出了許多人生的新欲念。二位潘姓地主本來足夠地主斤兩,在老潘的庇護下,二潘被漏劃。群眾十分不滿,暗中采取措施,當老潘又一次與潘家兒媳婦淫樂,雲裏霧裏正喘氣待定間,被雙雙捉捕於帳床上。這位潘根子未能經受住新權力的考驗。
在另一個村,年輕力壯的根子幹部羅姓後生,硬說雇農毛大、毛二兄弟倆庇護地富,是地主躲避鬥爭的防空洞,二毛不服,羅便對二毛施以酷刑,壓杠子,壓磨子,吊鴨兒鳧水,逼二毛認罪招供。土改工作隊發現問題嚴重,經調查了解,始知毛家在村中是單姓,十分老實,羅根子為了顯示羅姓宗族力量,拿人家二毛祭刀,殺雞給猴看,意在保護羅姓宗派不受其他大族侵犯。工作隊員說:這是把階級鬥爭變成宗派鬥爭,掩護真正的階級敵人逃脫土改。
就在同一個農會裏,武裝委員尹姓後生,私收地主進口手表一塊,黃呢子大衣一件。50年代初期的中國鄉村,一塊進口手表的價值一一其金貴程度,是町想而知的。特別是在百裏洲農民心目中,這塊表決不亞於一枚真的金元寶。
此類故事發生在百裏洲江村,實際上同時發生在全國各個縣、鄉、村。在那黑蒙蒙的暗夜裏,剛剛當上幹部就參加鬥爭,鬥爭剛剛勝利就滋生腐敗,剛剛腐敗就被群眾發現,剛剛發現就得到懲治處分一一倒也不是件壞事情,至少說明共產黨在當時懲治基層腐敗的能力。
此一土改景象。
洱說一個景象。黨政腐敗相對廉政而言,此消彼長。廉政和腐敗在較量,看誰戰勝誰。中共新政之初,雖有上一景中種種鄉村萌生醜惡腐敗,但那時的中國共產黨,其基層廉政在信仰無邪的旗幟下,確是主流。新掌權者中,並非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中共南下執政的幹部們,要麼沒有家庭拖累,一身幹練;要麼潔身自好,革命理想信仰存高遠;要麼深知黨組織嚴風鐵紀,不敢因一時小利以卵擊石而毀掉自己前程大業;要麼是首長帶頭,以身作則,將強強一窩;要麼是群眾意見渠道通暢,幹部時時處在全社會無形監督中,腐敗也難;要麼是傳統文化教益尚存,清官一生同被視為光輝的人生;要麼是執政年齡尚輕,所思所想惟進步,退休無靠之慮遠未流行;要麼是市場單一,供給製度主導了社會經濟生活,共產主義因索蓋過了資本主義萌芽;要麼是當權者貧困艱苦代代相傳,一時間不得開竅享樂要領;要麼是鄉村社會行賄者稀,請客送禮不致蔚然成風,小姐二奶更在取締之列,腐敗土壤極不肥沃;要麼是彼時代崇尚和價值取向並非財富擁有而是財富越多越反動,越貧窮越光榮;要麼是黨中央毛主席在進城前反複強調不可被敵人的糖衣炮彈所擊中,在幹部思想上作風上確有作用;要麼是軍營管理慣性如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聲猶在耳畔;要麼是共產黨員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不為個人謀私利的信念果真在多數當權者心中紮了根……總之,幹部清廉確是當時主流,共產黨以此為本在全國逐步樹立了威信,中國各階層人民看到國家和民族有希望了一這是實際情況。
村看村,戶看戶,群眾看幹部。你讓野戰多年的指揮員們去玩樂享受,他一時間還真不在行,如摟住女士跳舞,他就很不好意思,還會罵你混蛋。聯歡時人勸急了,武裝帶一緊:他娘的,老子死都不怕,還怕個嘭嚓嚓!一上去跳,一曲未了,大汗滿身,退而不再;任務完成回駐地,軍帽一摘,皮帶一解,喝一聲:通訊員!弄點兒吃的來!一一通訊員報告首長隻剩一個大白蘿卜了!這首長準保不會發火,哨幾口大白蘿卜,倒頭就睡。半夜餓醒了又喊通訊員:弄點兒吃的來!通訊員應答:還有半個白蘿卜!一拿給首長吃光,一覺大天亮。昏長沒發怨言,士兵怎會胡來?酋長一隻蘿卜頂頓飯,誰敢去吃雞?誰還敢麗舍錦榻,紙醉金迷。
土改時期的百裏洲幹部,其艱苦情景比我們後來想像的還要困難許多。據舒蘇等老幹部們回憶:土改時期,從江岸往複百裏洲,無一處常規輪渡。建政前李先兵他們使用的惟一的一匹騾子,此時已經退役。全體軍人、幹部,不論職位高低,路途遠近,出門一律靠步行,風雨之中,水裏泥裏,日行幾十裏路實屬家常便飯。還有特別能趕路的,如十多個小夥子組成的交通班,上下傳達任務、交取急件,一趟交通順路幾個點,當天至少往返幾十公裏。在這個交通班裏,有的幹部埋頭一口氣走路,連續走了三年以上,直到1954年才撤消交通班。誰也沒有怨言。幹部也好,交通班也好,凡出門一律自背行李,你不背行李,下了鄉到處找不著一套多餘被褥。
政府機關談不上職工宿舍,上級指示政府不準占據民房,因此首腦機關長期在破廟辦公,在祠堂居住。舒蘇老人記得某區政府住在仙女廟,從區委書記到通訊員統統睡地鋪。初時,廟內泥神雜草,梁上塵埃厚積,遍地鼠屎,四處蛇洞,壁上蛛網,擔間鳥窩。玩笑間常言,昨晚誰誰夢見仙女光臨其廟,未能叫醒大夥兒讓俺們一睹芳容。
幹部每人每月發放舊幣五千元,相當亍後來的人民幣五角錢。隻能考慮理發和買牙粉。
吃,集體大灶,一年半載不見葷腥。穿,粗布軍裝灰大褂,統一縫製。行,沒有車船交通住宿補助費。
1949年底,中共枝江縣委機關在冊幹部總共14人,即書記李先兵,副書記賈平,秘書徐益謙,組織部長許超、幹事舒蘇,宣傳部長戴風歧、幹事閻忠漢,婦聯主任李世傑,工會主任董永平,幹事張雙全。機關事務一人,通訊員一人,坎事員二人,沒了!嚴格講,婦聯與工會的三位幹部應屬群團而不應算在黨務中,等於說,中共枝江縣委幹部共計人。如果再去掉兩名炊事員,在冊在崗的縣黨務幹部僅僅9人而已。其他幹部則不屬黨務而屬政府。當時大家普遍認為,專職黨務人宜少,不應成為人民政府的負擔。日常工作要靠政府,大動作來了依靠中國人民解放軍和廣大民兵,黨務是務虛崗位,要那麼多人幹啥子?人少,不等於不要黨的核心領導。政府那邊各部門的人同樣是共產黨員,所幹的工作同樣是黨的會議上決定的。如今,龐大的枝江縣委機關,幹部多得是當年的多少倍?
即便把縣政府的幹部全算!:再把百裏洲等9個區幹部也算上,整個枝江縣,全體幹部不過百。工作之繁重殊難想像,他們管理著全縣22萬餘人,肩負著征糧支前、清匪反霸、社會治安、文化教育、商業改造、土地改革、發展組織、培訓幹部、抗洪搶險、抗美援朝、鎮壓反革命、宣講新法規、恢複糧棉生產、擁戴當地駐軍等等數不清的具體工作。我們在枝江檔案館見到一幅題為《枝江黨政軍幹部於人民祖國第一年元旦合影》的照片,幹部皆戎裝,有的帶著手槍,都很嚴肅,振作。數了一下,僅49人而已。雖然肯定有同事下鄉未歸,未能參加合影,但至少說明總人數絕不會大半未到。而且從照片上,你看不出誰是頭頭誰是兵,官兵打扮一個樣。久久凝視,讓人很懷舊。
這是土改時期勤政廉黨的大景象,很值得記此一筆。
土改是一場發生在江村土地上的生死肉搏戰,運動的領導者本身堅強硬朗,終於完成使命。到了1952年6月裏,百裏洲和枝江全境土地改革工作宣告完成。全縣有7034家農戶被劃成地主(不包括富農)一一也就是說有7000多戶人家,被強行剝奪了土地和財產,在一個不很大的縣裏,這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枝江的地主們原來所擁有的78564畝良田被剝奪被打亂以後,這將近8萬畝良田被重新切塊,平分給了另一批無地少地的農戶,即貧雇農,準數為139888人。這將近14萬的貧苦農民,土改後人均占有土地為土改前的35倍。改革就是權利再分配,農村改革集中體現在土地權利再分配,枝江縣的情況是,土改後,雇農人均25畝,貧農236畝,中農319畝,富農3畝,地主也重新分到一份,計209畝。全體農民基本拉平。
耕者有其田。這一回真的平均了。全國農村的情況是,三億多無地或少地的農民重新分得七億多畝土地。實現了個體農民土地所有製。
姑蘇台下東流水,中間多少富人淚。
還有房產浮財。枝江縣土改後,分掉地主房屋63萬間。真正做到了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另有大量耕牛、家具、農具、衣物等等,也徹底按戶平分。試舉一例,雇農鄭慶柱,時年18歲,昔日幫工六載,上無片瓦,下無寸地,孤身一命。土改後,依政策,單身雇農一人得倆人果實,鄭慶柱實際分得:良田37畝,上好瓦屋一間半,農具14件,家具19件耕牛一條腿。光棍漢從此腰杆子直豎硬挺,大姑娘臨門,成家立業了。
原來地契,當眾燒光,昔口私有,統統作廢。
委書記李先兵,劉巷區15記萬儀,馮口區書記王永榮,日以繼夜敦促一件大事:給千千萬萬的翻身戶、根子戶頒發新的土地證!政府大印鮮紅明亮,法律保護實據有憑。土地所有證,也就是新的土地私有證啊!土地所有,即土地被新的私人所擁有。
1952年夏季土改結束,秋季冬季,百裏洲各村逐次頒發《土地證》完畢。正巧到了這年臘月新年,農民們喜悅的心髒就要蹦出胸膛!正月裏村村鬧紅火,那叫真的鬧紅火。不像如今,傻歌星們唱紅火,他自己想紅火,滿台子乩舞,燈光四射,貌似紅火,聽歌兒看電視的農民卻不紅火,整個農村不紅火。
老幹部錢斌一提到當年鬧紅火搞文藝,至今有著不能抑製的一份激動。他為讀者做丫一次痛快的回憶。他說土改前後連續四年,枝江、百裏洲的群眾娛樂活動持續出現高潮,農民們心裏歡暢得不得了!毫不掩飾地講,暴力革命足以帶來特殊的快感,哪怕這種快感是短暫的。
痛快啊!錢斌回憶說:枝江解放,土改成功,城鄉上下出現了群眾文藝活動的高峰,規模大,聲勢大,時間長,花樣多,那真是前所未有。不論走到哪裏,到處都是膁聲,群眾集會前拉歌子,各村互相叫陣,請將法、激將法,風趣的順口溜,以歌請歌,又喊又唱,看誰唱得好,比誰唱得多,人人會唱許多新歌,會場上笑聲不斷,掌聲如雷,競日而不知累。好多北方老解放區的歌,過去沒聽過,現在誰都能唱,田間地頭到處都是學新歌的場所,要不然到了會上就落後啦!風行的舞蹈也要首推從北方老區傳來的遊行舞蹈,扭秧歌、打腰鼓,群眾過去哪裏會,現在都扭出新段子了。長江中遊一帶的民間膁舞更不用說。學校工廠機關街道商店部隊,都燈衣演隊,不但主動配合政府笪傳,還多次搞比賽。水平最高的要數銀行那批30多位年輕人啥都會:
戲劇方麵,過去足戲班子的專利,今天的業餘劇閉裏增加了無數的翻身農民。全縣湧現出農民劇團、業餘劇團達到69個,長年登台表演的群眾演員達到2000多人!江口的男主角楊唐雲,京劇、漢劇、楚劇、歌劇全能唱,還能反串女角,是當時的大明星,城關出現了紅透荊楚的女明星黃鬆蘭。整體水平高的要數再裏洲上的劉巷區,13個小鄉,每鄉都有群眾劇閉,劇團自己還開荒墾灘,種地賣糧籌集經費,所以行頭道具都屬上乘。馮口區毫不讓步,那位區委書記王永榮,幹啥都不落後,到處挖掘人才,充實劇團,他事事過問,說演戲也是革命,是發動群眾、擁護共產黨的好形式。這樣一搞,百裏洲上南北對峙,大唱對台戲,各領風騷。許多民間藝人過去賣唱糊口,現在無償獻藝絕不談錢,累死也要唱。
難忘的1952年春節,土改成功啦!各鄉各村準備紅火比辦年貨還要緊忙十倍!村村鑼鼓,徹夜不息,還要主動上縣城演出。錢斌說:那年正月也真巧,老天爺開眼,連續一個月天氣晴好,各類劇目越演越精了。
據那一代人分析,文藝高潮的出現,土地還家經濟改善,人心痛快,自然是重大動因,而更為根本的原因,是人民群眾把自己看成了社會的主人!政治上的翻身,人格上的翻身,怎麼體現?拋頭露麵,高耿猛唱,便是人格和權利最直接的體現。老子想咋唱就咋唱!越唱越覺醒,越唱越高興——過去,祖祖輩輩都辦不到哇!過去的赤貧們誰有權利在大街上載耿載舞,誰敢?你算老幾?
當年之大街,當年之舞台,不僅窮苦人站出來做主角,而且所有劇目的內容,都是咱窮苦人自家的苦水,戲裏頭演的全是咱們自家的事,這是小事嗎?內容,極重要,新劇目最深刻最強烈地震撼著衝擊著每一位演戲的人和看戲的人,新戲讓人靈魂出竅或日讓人升華。
至今人們清晰地銘記著那些新劇目的名字。這是一代編劇家們莫大的榮幸。馮口、董市上演《兄妹開荒》、《想通道理心裏亮》以配合爭交公糧,生產自救,各區馬上湧現了移植歌劇《鹵泥灣》、《二月裏來》、《懶漢回頭》、《山那邊好地方》、《單幹路窄真難走》等等,號召自力更生,勞動互助;劉巷排演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的名劇《白毛女》,江口、城關馬卜,隆重推出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的北方劇《劉胡蘭》推出揭露蔣家王朝沒落垮台的新漢劇《百醜閣》;各區各鄉則大演訴苦翻身重頭劇《赤葉河》、《窮人恨》、《九件衣》、《九尾狐》、《劈金匾》、《血淚仇》、《血海深仇》、《血債血還》、《賣身還債》、《擦亮眼睛》、《馬家嶺天亮》,隻要一聽到這些劇名,馬上會想到殊死的鬥爭,看戲去都想帶上刀;連續上演抗美援朝戲的劇目也不少,如《中朝兄弟》、《黃土崗》、《唇亡齒寒》、《勝利進軍》、《青蛇精》、《揭穿陰謀》等。不要以為朝鮮那邊離咱們挺遠,群眾想看,是因為這廂的壞分子常說第三次世界大戰要爆發,老蔣要打回來,美國人要過鴨綠江,誰拿了地主的田地財產要倒黴,所以朝鮮的事和咱們的事,是一回事,不是隔得很遠,而是離得很近!抗美援朝戲和土改戲說的是一個理兒,土改戲有《王貴與李香香》、《奪佃》、《大石臼》、《報上當》、《秦洛正》等;敢頌解放軍、老八路的戲有《狼牙山五壯士》、話劇《鋼鐵戰士》、耿劇《送子參軍》等,觀眾耳熟能詳,倍感親切。而各鄉各村上演最多的戲,也是最貼近人們日常生活的戲,首推《小二黑結婚》,新社會倡導新的婚姻法規,封建時代婚喪嫁娶的陳規陋習要鏟除,分田分地分浮財,接下來就要成家生子。娶媳婦的事,在農村最受歡迎。後來又上演了《登記》、《小女婿》、《新事新辦》、《夫妻識字》等同類新生活劇目,北方老區作家趙樹理的名字,深人到每戶農家的灶台旁,《小二黑結婚》中的人物二諸葛、三仙姑、二黑哥、小芹和他們的台詞被眾口相傳,長期滲透在整個時代生活中,影響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