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決戰
糧草車船先行動,商鹽民款抵軍需。士紳勞助,鄭玉章支持革命,豪門解囊,謝練三慷慨援軍;四野挺進江城陣地,民心決出勝負天平。李先兵火線留日記,宋希濂臨戰命反撲;暴風驟雨,赤臂區長浮橋斷,酷署高溫,犧牲士兵就地埋;洪水未退占領十城鎮,拚殺推進攻克大宜昌。共產黨軍地會師宣布新政管製,國民黨敗走西南退出曆史舞台。戰火待收,惟餘孤洲。
我們這部書,以上世紀鄉村田野曆史為主體。因此在正麵戰場和大的事件上著力不多。如北伐時期我們對北伐軍的故事沒有正麵講述;抗日戰爭時期對國民黨正規軍和共產黨新四軍的戰事也沒有多寫,其實中國軍人們奮身於那場反侵略戰爭,特別是國軍,在枝江附近與日寇打過不少硬仗,我們都無力展開了;到了這場國共兩黨的最後決戰,雙方野戰兵團的戰事也隻是作為背景來寫,重點仍放在鄉村本土的故事中。我們覺得似乎這樣寫更加民間化一些。幾十年來,大事件的光榮報告足可車載鬥量,且萬分顯赫,倒是發生在百姓身上和底層群體的許多悲歡往事,常被忽略,漸顯淡忘。然而曆史正是由無數的小人物和普通人所默畎創造,特別是農人和農家的子弟們。他們是曆史舞台的基石,永遠鋪墊在下麵。
現在,中共四野的大部隊就要開過來,這回是真的。李先兵他們留在地方工作的一項重要任務,就是要做糧草車船先行官。有天大的困難都必須一一兌現。一連好幾年,這裏災害頻發農夫悲苦,經濟凋敝民無顯富,籌糧籌款之難,可想而知。國民黨方麵,宋希濂指揮的幾個兵團及湖北省縣武裝約十多萬官兵,要吃要喝:中共四野大軍至少有三個軍要壓上來,雖素有神兵之謂,還須食人間煙火。兩軍交戰於一地一縣,算不清消耗有多麼大。靠百姓民眾的支持,也要靠多方籌措。新區未經土改,達不到淮海戰役中車輪滾滾民眾踴躍支前的水平。當然,更達不到中共晉冀魯豫邊區翻身農民在獲得土地和地位後,紛紛要求參軍參戰,母送子,妻送郎,萬眾一心打老蔣的高水平,相當多的北方農民隨軍南下作戰,一直打到海南島!隻有打垮共產黨的敵人,才能保衛到手的果實一土地。在老區,這個認識好統一。而在新區,則要另想辦法,包括特殊的辦法。
剛才講到活捉李明德那一仗,固然有遭遇作戰不打不行之說,同時在諸回憶中也可以看到吃掉這批送上口的食的記載。可以說,是李明德隊伍中紮眼的財糧使他做了俘虜。
當年中共兩任鄉長李誌高回憶說:1949年春後,我們的隊伍逐漸壯大起來。可是上級沒撥一分錢,也沒發一粒糧,經費陷人困境。一天,區中隊正在李家樓活動,忽然得到情報,說有十多隻資本家的商船從沙市逆沮漳河而上。這在當時已不多見,真是一次求之不得的好機會。我們聞風而動,疾奔萬城對河餘家渡。剛好趕在了船隊的前頭。緊急部署兵力,截住了所有的商船。我們的做法是以新政權的名義迫使客商繳納工商稅,隻要得到現金就可以。不料客商說,貨沒有送到,也就沒錢繳納稅款。我們開艙査看,船上全是緊俏的食鹽。也好,就用食鹽抵交。我們搬運了大約2000多斤食鹽,運上岸以後很快變成了現金,使隊伍渡過了難關。這次行動,對敵人展懾很大。
你看,截獲了資本家的商船。行動中也沒有開火。重點在於要使隊伍渡過難關,震懾敵人並非主要目的。
每逢戰鬥,隻要打勝了,中共地方武裝都不會忘記籌集經費。在奔襲江口的戰鬥中,也就是擊斃敵縣長張信業那一次,打掃戰場,貼宣傳標語自不可少,與此同時,營部派人找來江口商會會長,對其宣傳教育後,當場開出收據,向商會借了較多的金圓券和幾百塊光洋,解決了我軍應急軍需。
與李先兵並肩開辟新區的戰友舒蘇老人回憶說:為了給大軍籌集錢糧,我們一方麵找遍了全縣的大戶、財主借糧:如一區的張家山子、殷家巷,二區的黃家棚、田家衝,三區的賀家祠堂、鄭家衝等地,都是我們借糧的主要區域。凡借糧的戶,我們都給他打收據,注明將來可抵交公糧,解放後均已兌現;另一方麵,我們嚴密把關,對運往其他城鄉的糧商征收糧稅。為了加速敵占區的危機,為了控製糧食流入敵占集鎮供給敵軍,我們對糧稅的征收比例很高,一般高達50,讓他無利可圖。同時拒收敵幣,使其減少流通,失去信譽,我們隻收銀元或者實物,促使敵占區物價暴漲愈加動蕩不安,隻有銀元值錢。征到了糧食實物,又高興又發愁,一無糧倉,二無固定地點,三要防備敵人來搶。隻能是隨遇隨征,征到後請當地人秘密保存,需要時來取。征糧工作與敵人爭奪得很厲害,我記得有一次在殷家巷征糧,敵以多於我兵力來襲,應戰中,我部班長毛久德同誌中彈犧牲。那時候的銀元和糧食,都是用戰士的鮮血換來的。一這是真話。要給舊秩序舊政府添亂,要讓新隊伍新政權生存。兩任鄉長李誌高,還於1949年7月出任過董市鎮工商事務管理所主任。他的這段憶更有特色。他說:董市是有名的工商大鎮。從7月下旬開始,征收工商稅,以資大軍。李先兵下達的任務是:一個月時間,必須完成稅收任務折合人民幣10多萬元。當時縣黨政和指揮部開支全靠江口和董市兩鎮解決,其他各區隻能自給。我深感任務艱巨。
當時摘征稅,並沒有明確的稅法做依據,隻能根據實際情況去搞,有個原則性的辦法,也就是按各家的資本大小來計征。我找舊商會弄了一本各行業資本營業額和攤派負擔的資料。發現國民黨籌款也是按大中小戶營業額分攤的。我參照這個辦法,製定了一個方案,實際是沿用國民黨的老辦法。大戶多征,小戶少征,困難戶免征還不夠呀,我就把因災免征困難戶的免攤數額分攤到大戶頭上,隻有這樣才能完成任務。但在執行時遇到不小的阻力。我召集50多名商戶代表開會,宣布方案,立即遭到大商戶的反對。小商戶當然非常讚成這項政策。他們說,原先商會的攤派是幾個上層人物說了算,小戶不敢吭聲,現在公平合理。結果吵了起來,爭論不休。方案一時難以落實,我隻好宣布散會。到會下去做工作。我一麵啟發中小商戶要敢於據理力爭,一麵反複對大戶講明負擔政策,鼓勵他們守法納稅,多做貢獻。當時大商戶見了我,不是叫苦求情,就是奉承拉攏。我們堅持原方案不變,寸步不讓,軟硬兼施,經過一番瀲烈的較量,有幾個大戶還拖延了幾天,最終用了20多天,到8月20日前,稅款全部征齊交縣。
看來,不管什麼樣的商戶,還是鬥不過共產黨的強權。老實說,民國風雨幾十年,特別是後期,內戰對中國經濟的破壞是巨大的、驚人的。而總體上,農商不得安寧,國民黨1:下腐敗不堪,民眾早已人心思變,是傾向於中國共產黨的。朱玉衡在後來的回憶中,很鄭重地向當年的鄉紳商戶民主人士,表示了深深的謝意。他特意提到了董市鎮長張友誼,表彰他對掩護我工作人員、搜集長江沿岸敵情、掌握沿江一帶船隻、支援大軍過江作戰等方麵,做了大量工作。
李誌高在長期的地下工作中,對進步的商人士紳有著很深的認識,因而他去董市征稅中,並沒有單純地倚槍仗勢,粗暴壓服。甚至在他回顧一位名叫鄭玉章的鄉紳時,多年後依舊懷有誠摯深厚的感情。讓我們通過李誌高的講述,認識一下這位開明紳士鄭玉章老先生。這不是虛構,而是一位堅強的共產黨人發自內心深處的懷念:
鄭玉章的家在草埠鄉,和曾昭榮、趙必揚是同學。曾、趙二人後來都是中共地下黨員。鄭的思想也很進步,隻因在1939年春輟學返鄉了,未被吸收入黨。
草卑街上還算熱鬧,鄭家的花線雜糧行就開在街上。鄭玉章返鄉後被推選為保長,幹了不到一年,憤然棄職。又請了幫作師傅,開槽坊釀酒。仍然同情和支持共產黨。
在抗戰初期的白色恐怖中,地下黨經過慎重考慮,為打通由草垾到荊門大約80裏的交通線,確定在鄭玉章家設立交通站。鄭熱情招待食宿,從不收錢,還親自冒險送地下黨去荊門。這一時期非常危險,有好幾股勢力都在剿殺共產黨人,第一任區委書記萬竹青同誌就是這時被鄭家良匪部活埋的。而鄭玉章沒有退卻,他常說:要盡到一個國民應盡的責任,支持革命。
1944年元月,形勢發展了。鄭玉章的家複又成了中共江枝工委與新場區委的聯絡站。我奉命到草埠去當鄉長,首先就落腳在鄭家。此後,他家又成了草埠鄉與上級之間的秘密聯絡點。
1945年春,我們發動群眾給部隊做軍鞋,悍匪趙益之得知後抓了當地負責人,鄭玉章用掉自己的三石穀子三頭豬,才把人贖了回來。
1946年6月,中原突圍時期,我帶的區中隊被打散,中隊長和副鄉長等五人被捕殺,最後隻剩了我一個人。國民黨推行保甲連坐法,發現一人掩護我們,那一方都要受害。我失去組織聯係,又得不到群眾的幫助。絕境中我想起丫鄭玉章。但是我擔心,抗戰中以民族矛盾為主,鄭支持我們,現在是國共內戰以階級矛盾為主,鄭還會支持我們嗎?100多裏地,我竟斷斷續續走了幾個月。頭發老長,衣服稀爛,天天鑽在剌坷林子裏,一身汙泥。10月底我到達鄭家。他一見我這副蓬頭垢麵的狼狽模樣,吃了一驚,急拉我奔入內室。換上他的衣服,親自動手為我理發,讓我安心休養。態度和以前完全一樣。我長期帶著一支駁殼槍,行動不便。我交代鄭說,我們黨信得過你,這是革命的武器,暫請你妥善保管。他當即做了保證,我們把槍共同藏在他內屋鬥牆中。
1949年元月,李先兵、朱玉衡找我歸隊時,我和陳全炳同誌到鄭家去取槍。他當時不在家,我們到原處找,槍卻不見了!正著急中,他回來了,見我找槍,便笑著說:去年大水破了堤,屋裏溲上水來,我怕把你的寶貝鏽壞,不好向你交代,就把它轉移到屋頂上去了。說罷他上樓取下槍來,打開一看,他平日裏為我把槍擦得烏黑光亮。我們都非常感動。鄭玉章是真的支持革命,真靠得住。
我告訴他,這裏要重新成立共產黨的區鄉政府了,他很高興。於是他家又成了我黨解放戰爭時期的聯絡站。他一如既往支持各項革命工作,為盡快恢複草埠鎮經濟發揮了作用,有力地支持了部隊渡江。
當鄭玉章了解到黨在農村減租減息等政策時,他自覺地對佃戶減租,困難戶受災進一步減免。土改前他主動停止收租,將土地房屋主動交給了土改工作隊。在群眾中深享聲望。
1950年大水衝垮草埠鎮,政府號召原工商業者轉至新草埠開辟商業區,鄭玉章帶頭在新區蓋房,帶頭開業。
1953年成立供銷社,政府動員工商業者轉鄉務農,鄭玉章在黨內的朋友很多,他沒有提任何要求,主動帶領全家返鄉務農去了。
這是一位從不向黨和政府提出任何回報的人,幾十年來堅信共產黨,奉獻不止。生前,他在任何公私場合,都絕口不談自己對革命的貢獻。默默地於1980年去世。在曆次政治運動的風雨中,我們也幫不上他什麼忙,隻能設法向上級和下級反複宣講他過去所做的大量工作,使他減少受到的鬥爭與批判。
李誌高所講的關於開明紳士鄭玉章的故事,令我們長思。過去的我們,過去的許多年輕人,不曉得中國近現代複雜的曆史,又容易受到煽動,不加區別地鬥爭地主富農資本家,做過許多對不起好人的缺德事,這真是一個教訓。
惟有李誌高他們,真正從血海中爬出來的幸存者,同時又長期從事最基層最艱條工作的幹部們,才最僅得鄭玉章等人的珍責價值。沒有他們的支持,革命會怎樣?為什麼到了後來,我們奪取了政權,鄭玉章輩就再也不被珍視為黨的同誌呢?
在近些年擔任過枝江縣統戰部長、縣政協常委的老幹部軍德茂先生,也深切地懷念著國共決戰時期一位工商界代表謝練三先生,草老回憶稱:
謝練三是白洋鎮上首屈一指的同發源商號老板。決戰大幕拉開,國民黨白洋區區長鍾振亞前來拉商助陣。盛請謝練三出任白洋保的保長。遭謝婉拒,二人不歡而散。到了1949年垔季,形勢更緊,國民黨縣政府要求商戶向南轉移財產,不給共產黨留下任何財物。區長鍾振亞又來相逼,要求謝家的同發源必須在半個月之內收拾財物撤走。謝練三不予配合。他裏裏外外做了一番安排後,自己帶了300多塊銀元,乘坐楚光號客輪逆江而上,反而要去為商號辦貨。多年來,全鎮商戶深受亂軍土匪侵襲蹂躪,謝練三自然清楚決戰來臨該傾力與誰。
另外幾家大商戶受了謝的影響,也拒絕轉移疏散。和謝練三攜手為解放軍籌措物資。
7月下旬,謝練三從外地轉回白洋,對全國的大局更加心中有數,深感國民黨氣數已盡。勸告大家務必團結一致,臨危不亂。他第一個帶頭開門營業。這時,謝家已經住進了解放軍渡江先頭部隊。謝練三親自為排長端洗臉水。解放軍和地方幹部囑他要動員各家商號盡快開門營業,恢複正常的經濟秩序。謝立即行動,奄不推辭。正在這時,中共縣委和部隊接到任務,說四野前方部隊急需大批麻袋,限兩日內備齊,裝船運往陸城碼頭。
緊急之際,新區長楊之玉找到謝練三,邀請他坐鎮主辦。謝立即和區長一道,召集所有商戶開會動員,謝在會上發揮了關鍵作用。傍晚一散會,從天黑開始,一捆捆麻袋從四麵八方彙集白洋,形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商人援軍新氣象。消息傳向遠方,為推動全縣商戶支前熱潮打開了新局麵。謝練三無比振奮,他盼望著一個富強、安定的新國家的誕生,他全身心地期待著。到了後半夜,麻袋收購任務就要完成,謝練三仍不滿足,他指示櫃上,幹脆把新進的那批食鹽和酥食倒人缸裏、盆裏和庫房地上,把那些麻袋全部騰空,也支援出去。能多籌幾十條也好啊!
麻袋籌齊,急待裝船。四處調船的幾路人馬先後空手而歸。宋希濂的部隊在撤退前把這一帶的船拖了個精光。白洋鎮上隻有謝練三他們從外地歸來的一條船,上麵載滿了貨物。前線炮聲急,時間不等人,軍地兩方幹部焦急萬分。謝練三果斷決定:卸掉船上的貨,全部騰空船艙,立即裝運麻袋。
黎明時分,烏雲翻滾。謝練三要親自登船掌舵開赴指定碼頭,軍地幹部堅決勸他休息。謝簡短而堅定地回答:這航道這船,我比你們熟,就要變天啦!一他想盡這份力,擋了他,他不痛快。
幾聲驚雷,大雨如注,謝練三渾身濕透,屹立船上。狂風騍雨中,他和徒弟們奮力搖船,漸漸駛向江心。
大雨和著汗與淚,模糊了岸邊人們的視線。中共縣政權正式建立時,白洋幹部群眾一致推舉謝練三出任商民代表。
1949年7月12日,中共四野第四十七軍某團奇襲古老背鎮,殲敵兩個營。在地方幹部來不及準備更多糧草情況下,當地商界進步人士自行相約成立支前委員會。有史載統計:籌集軍糧3萬餘斤,組織木船100餘隻,組成40餘人戰場擔架隊,支援解放軍渡江,並運送物資遠至宜昌、長陽當地。看去數字簡單,中間多少波瀾。
另一支部隊在更早些的時間,曾經以播火種為目的,奔襲過董市鎮。大約要比李誌高在該鎮收稅早一年多。部隊名為中國人民解放軍江南遊擊縱隊,由張才千任司令員兼政委,人槍1600。這支沒有根據地依托的先遺孤軍,一路上且戰且走,來去如風。往複渡江數次,需大量船隻。時以國軍名義,先摘到少量船隻,挾持敵鄉鎮長至江心,問知我軍何部?鄉鎮長往往答以國軍某師,此時方正色告日:錯,我們是老八路部隊,籌船如數,可寬大不殺。鄉鎮長無不討饒從命,此法屢試不爽,使部隊得以揚帆破浪於大江南北。一旦進入村鎮,態度為之一變,對百姓商民極和善,休息時都在街心不準上百姓台階,更不準撩自拍門叫戶,秋亳無犯。吃油條大餅必按價付款,至今傳為佳話。某日進占董市,敵保安中隊長提槍阻擊於街頭,尖兵追擊時,敵竄入民居,導致一布店老板探身張望,尖兵誤將老板射傷。戰鬥結束,部隊立即派出軍醫為老板療治,軍官親往慰問,商民皆意外而感動。在敵縣政府所在地及董市等鎮,這支孤旅靠著嚴明的紀律和過硬的作風,征集糧草錢物屢屢喜出望外。每到一地,必有兩開,一是開牢劫獄大赦人犯,既可營救同誌,還可擾亂敵區治安;二是開倉奪庫,有用的充濟部隊,無用的分發貧民。如此兩開,一舉而多得。某次退敵後,打開廟庫,竟有大批聯合國救濟總署的救濟物品,種類繁多,除米麵外,還有衣被、罐頭、毛衣,甚至還有玻璃襪子高跟鞋。一個戰土把一聽牛肉罐頭順手給了一個貧苦小姑娘,半個世紀以後她變成了老大娘,仍感念不忘,言必談解放軍好,讚美國牛肉香。先後有兩位商會會長在洋溪、董市兩鎮,主動召集商紳開會,為大軍籌集錢物,多采用自報自寫的辦法登記。部隊如數打好收據,囑其妥存,待解放後凡持此據者,必可抵稅抵糧。部隊甚至曾經用繳獲的當地稀缺物品,向商號交換香煙、食糖等補養品,用於立功獎勵和慰勞傷病的戰友。但是有兩種東西必無情沒收,一是武器彈藥絕不留下,二是縣鄉地方醫院的全部藥品及外科醫療器械,為部隊作戰所特需。甚至在離開時,不惜用銀元悉數昀買私人診所的全部藥品。最後,部隊文宣幹部大顯身手,到處寫滿宣傳標語,極為熟練地畫出蔣介石等人的漫畫,給敵占區民眾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象。遊擊縱隊在這一帶縱橫播火78天,吃得飽穿得暖,開展工作效果好,被各方譽為能打仗、會補給、善宣傳的全能部隊。在這些方麵,國民黨部隊那可真是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