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誌願者 1(2 / 2)

“不要怕,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你可以用這句話來安慰那些失去家園和親人的人們。而真正到過這裏,在這裏生活過的人才知道,這真的是一句廢話。心靈工作者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麵對一個失落的群體該如何做?這個時候,每一個眼神,甚至每一個動作都需要格外用心。

令王冰雅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體質瘦弱的她仍在堅持著,而身強力壯的雷牙卻猝然倒下了。雷牙是一個很有經驗的、毅力超常的人,總是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毫不顧及自己的安危,他將全部熱情和力量奉獻給了災區。端午節那天,他們從各自戰鬥的地方特地聚到一起,王冰雅望著他蒼白消瘦的麵容,恭敬地將酒杯舉過頭頂,敬了雷牙一杯清酒。翌日,工地上便傳來他去世的消息,他真正是活活累死的。

王冰雅伏在雷牙的屍體上痛不欲生,這是她第一次在災區失聲痛哭。英雄主義情結徹底破碎了,代之而起的是對平凡工作的默默堅守。王冰雅對災區孩子們的心靈重建工作情結也是在雷牙犧牲的那一刻誕生的。

她終於明白,誌願者並不是電影中的叱吒風雲的主角,而是在一個或許是不為人知的場所去辛勤勞作的普通人。

項從德仔細傾聽著,在體驗王冰雅心理轉變的同時,也淨化了自己的精神。歐逸天覺得孩子們生活太沉悶,他發明了一種地震後的遊戲,對孩子們的成長特別有好處。這種遊戲讓孩子們在玩的時候明白,周圍很多人對他們是關心愛護的。歐逸天教大家玩的這種新穎的遊戲叫做“成長四部曲”:雞蛋、小雞、大雞、天使雞,從低級到高級。大家按規則爭相奔往一個終點,每贏一次,就升級,輸了,就降級。成為天使雞後,再贏一次可出局大勝,成為登頂者。若輸了,則淪為最低級的雞蛋。

這個遊戲孩子們玩得樂此不疲,在從天使雞退化成雞蛋的過程中,不斷地體驗失落感。而勇敢地成為成功的登頂者,則充滿自豪和自信。

項從德和王冰雅、歐逸天等誌願者逐漸讓孩子們懂得,那在災難中巍峨挺拔者,就像他們的天使雞,會成為脫殼而出的登頂者。而挫折和失敗則是他們成長過程中必須付出的代價。

另一種“天使與國王”的遊戲,也充滿了西方文明的色彩。將孩子們分為天使和國王兩個群體。天使暗中挑選國王後,守護他一段時間,職責便是盡心盡力去幫助他的國王。而國王並不知道誰是守護自己的天使。直到最後,國王們猜測誰是自己的天使,娓娓道出被天使關懷的細節,認定某一個人就是自己的天使。

歐逸天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他對大家說:“天使角色著重的是奉獻,而國王角色著重的是感恩。”項從德搶著率領天使一族,王冰雅對此會心一笑。同學們淳樸而敏感,對遊戲十分認真。項從德暗中感慨,這些孩子們真是天使,誰對他們好,他們心中都是雪亮的。誌願者們的目標,就是努力讓他們知道,有許多許多人對他們都是好的。

當救援行動最終結束時,誌願者們被彼告知,截至2008年6月1日,在這場大地震中遇難的人數已經達到68516人,失蹤19350人,受傷365399人。無情的數字背後是一個個破碎的家和慘不忍睹的故事。

誌願者們麵前的任務十分艱巨,也十分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