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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窗外春色

纏綿病榻半年有餘,對外麵的世界感覺十分遲鈍,偶聽窗外鳥兒鳴唱,禁不住推窗眺望,才發現已是春天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生命之綠,嶺上嶺下房前屋後,都是綠的世界。再定睛看,疏疏朗朗,曲直不一的白梅婀娜多姿,為綠的世界平添了幾分純潔晶瑩的亮色,冥冥中,似有一個楚楚動人的清純少女走過去了,又走過去了。而遠處山窪裏奪目的黃色,便是連綿一片的油菜花地了。慘淡的黃花們做了一冬的殘夢,已蘇醒過來,熱熱鬧鬧地開出一種複活的聲勢;行道旁的柳枝柔軟飄逸,牽動著行人一年的夢想;淡淡的晨霧中,早起的人兒給世界點染著生氣;不遠處那些素樸的農舍,顯灰色調的,正好抑製—些春色的熱烈、濃豔,造就出一份和諧。

這是西南邊陲小鎮的春色。春天幾乎是噴薄而出,齊刷刷展示的。而在我的第二故鄉,黃土高原,黃河岸邊的那個小縣城,春天與這裏卻截然是兩種情調,兩種色彩,兩種感受。

太陽的臉是逐漸紅的,光是逐漸柔潤和煦的;山色是慢慢明朗的,黃河水是逐漸漲的,隨後才喧鬧奔湧的;樹枝是緩緩變青的,鳥兒也是慢慢啾唧的。總之,黃土地上的春,是先流進盼春的心田,才源源地在視野裏鋪陳開來的。

而那兒的春天卻更令我神往、留戀、思念。它雖比不上西南邊陲小鎮春色的豔麗,撩人,但它厚實、親切,孕育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就像我那些黃土地上的父老鄉親。那塊土地上有我同甘共苦的同誌,親密無間的朋友,知冷知熱的親人,更有支持我、理解我的學生。他們是我心中永駐的春,不逝的春。

要不是愛子玩耍不慎,被黃河水吞噬,我怎麼也不舍得離開我心中的春天,怎麼也不舍得離開我為之奉獻二十年青春的第二故鄉。

正如培根說的一樣:“巨大的哀痛使人撲向死亡。”我幾乎就是撲向死亡的人了。曾記得出事當天,我抽風昏厥,既而抽掉筋骨似的站立不起,軟綿綿地飄忽;忽而又似身陷無底深淵,喘不上氣來。昏睡半月有餘,在丈夫的開導、安慰、愛撫和女兒哀哀的眼神中蘇醒過來,似乎從另一個世界裏跋涉出來,很累很累。終於清醒過來,記起了眼前曾晃動過的熟悉的,關切的,淒淒的麵孔,回到了這殘酷的現實。

為了逃避見景生情,睹物思人的痛苦,為了心靈和生活的依傍,我來到了工作在大西南的丈夫身邊。而無盡的傷痛絕望始終纏繞著我。

今晨偶爾推窗,窗外的春天像孩子的嫩手柔柔地撫著我的哀傷。樓下那株櫻花綻開小嘴仿佛要對我說些什麼。說些什麼呢?內心那根不敢碰的弦頓時被觸動了。但這是一種溫柔的觸動。我好像聽到這櫻花,這整個的春天都在輕輕地對我說:有什麼理由任病榻消損身體,任痛苦憔悴心靈,快讓春的生機點燃重新生活的勇氣吧!

我仿佛就在瞬間頓悟了人與自然的依附與輪回。我幾乎融入這窗外的春色中去了。春給了我啟迪,給了我力量,給了我新生。我突然產生了要寫點什麼的衝動。是的,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

“春華秋實”,是奮鬥者的春。因有春,才有茵茵碧綠的孕育,含苞待放的萌動,噴薄欲出的醞釀。我也應該快投入春的懷抱,去播種希望的種子,去重塑生活的命題,去耕耘豐腴肥沃的土地!

學寫散文

有文說,散文是閱曆和學識的直接顯露,無遮無掩;也有文說,散文是作者心緒的袒露,是智慧的外化,是各種修養的綜合體裁。

每每看到美的散文,總愛多讀幾遍,並喜歡仔細品評,尋找立意,學學用詞寫意。看人家的散文,如行雲流水,似山澗清泉,信手寫來,頗多情趣。但自己寫來,總覺形散神更散。

有時到花園走走,看到鬱鬱蔥蔥的冬青,傲霜的菊花,有一種想寫他們生命頑強,品格高潔的欲望;看到櫻花你擠我、我擁你競相鬥豔,又衝出點想寫它們妖嬈和勃勃英姿的欲望;特別是九一年十二月底的隆冬,下了一場難得的大雪,人們紛紛到花園去搶拍雪景,我也去湊熱鬧,竟看到有幾棵樹上,閃出金燦燦粉豔豔的小星。疑是看花了眼,出現了幻覺,定睛一看,竟是朵朵小花,問別人才知那是小臘梅。我是北方人,從來還沒有見過臘梅。北方把杏花稱為幹枝梅,總以為杏花就是梅花,說來好笑。當時就很想以“踏雪識梅”為題歌頌梅花迎風鬥雪的傲骨。

一次,去一位青年朋友家玩,隨便聊了幾句,就很自然地扯到寫作上來。我們談詩歌,談小說,談電視劇中的人物塑造,也談“大腕”們下海,但更多的是談散文。談散文的隨意、自然、真實,濃烈的抒情色彩;談散文可以寫人,記事、抒情、寫景,甚至可以寫任意的一點什麼;也談散文的易寫難工。談到動情處,她竟然說可以把我倆的聊天寫成一篇散文,題目就叫“隨便聊聊”。說實在的,我還真想寫呢。

記得那次和愛人雨中散步,已是秋涼季節,雨絲飄在臉上,涼冰冰、濕潤潤的,路上行人極少,安靜冷清,但非常愜意。我們默默地走著,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不用說,隻是盡情地享受秋雨的恩賜,夫妻間的默契、和諧、心心相通的感受,電流般地傳遍全身,當晚就很想把這種感覺寫出來。

去年仲春,一位朋友約我去百裏杜鵑一遊。真的,早在三年前我就想一睹百裏杜鵑的風采,隻是未能如願。這次朋友相約,喜不自禁,當時就有點心馳神往,腦海中勾畫出一幅“百裏杜鵑圖”。快到目的地,看到重重疊疊的山峰,峰峰都似燃燒的火焰,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沒有看清是什麼,就聽朋友說:“那就是杜鵑花,百裏杜鵑到了。”

啊,這麼壯觀!這麼崇高!這麼遼遠!這麼火紅!這就是我想象中的百裏杜鵑。沿山路上,路旁的杜鵑花擁抱著我們,親吻著我們,撫摸著我們的麵頰,還不時地扯住我們的衣角,碩大的花朵像活潑的童顏,歡迎我們的到來,心中的怡然、愉悅、超脫真是無法用語言表達,即刻使人感受大自然的風采和土地博大豐富的情懷。

不知不覺將近中午,我們席地而坐,又說又笑,領略著野餐的情趣,感受著朋友間的真情,享受著大自然的美景,咀嚼著生活的甘甜。

選景拍照是我們的另一任務,因我是北方人,又是第一次遊百裏杜鵑,朋友把鏡頭都留給我,我也毫不客氣地盡情作態。

照片洗出後,竟比原來的我年輕了許多,誰看了都這麼說。連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花好,人也精神。

從百裏杜鵑回來後,抑製不住想寫的欲望,下決心將自己的感受寫出來,結果仍未成文。

自前年雪天初識臘梅,到去年春天觀櫻花,遊杜鵑,賞秋菊,總想把自己朦朧的感受和模糊的立意寫出來,但直到今年櫻花競放時我仍未動筆。

唉,寫點東西實在太難了,太費神了,寫散文更不易。不由對那些筆耕者肅然起敬。是他們,首先發現了美,感受了美,寫出了美;是他們,宣傳了美,挖掘了美,升華了美;也是他們,理解了普通人的思想、情感、生活,把常人看似極平凡、極微小的事寫得妙趣橫生,情趣盎然;把普通人的思想、情感、誌趣,用他們的筆,升華得盡善盡美,給人啟迪,令人深思,催人奮進。說實在的,我也想加入筆耕者的行列,學學寫散文。

心美情深

台灣作家林清玄,曾任台灣《中國時報》記者,連續十年成為台灣金石堂暢銷書排行榜風雲人物。先後出版的138本著作,本本暢銷,在華人閱讀圈,尤其是青少年中贏得了“世紀末最清明的文章、人世間最美妙的聲音”的美譽。所著身心安頓係列、十部菩提係列、人生寓言係列無不為人們傳遞著智慧超越的人生理念,喜樂逍遙的生命境界。

他認為,文學是文化裏麵最頂端的東西。你要認識一個文化,最好的路口就是觀察文學表現,你要了解印度的文化,就讀泰戈爾。在這一個時代,文學應該作為一個文化的坐標,文化最清楚的表現。

他還認為,第一流的文章是生命的化妝。其實在青年的成長中,文學也是他們最好的化妝。因為如果有內涵,你會覺得什麼事情都美。他有兩句話:“心美,一切皆美;情深,萬象皆深。”你的心靈美麗了,你看到世間一切都美,如果你的情感深厚,你會覺得世間萬物都很深刻。所以,如果要使你的生命外表、氣質變得更好,你的心就要美,你的情,就要深,文學正好是容易進入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