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3
晚上，曾婭接到陳國思的電話，說要她在老地方等他。曾婭說，你到我這裏來吧，我不想去外麵。
陳國思會開車，每一次都是他開車把曾婭拉到一個什麼清靜的地方，完成他們的幽會。以前曾婭覺得這種幽會方式怪浪漫的，說陳國思骨子裏還真有浪漫骨髓，挺喜歡的。可現在她不喜歡了，不光不喜歡這種方式，還不喜歡陳國思這個人了。當然，一開始她就不喜歡陳國思。陳國思什麼模樣啊，一個太陽一樣光芒四射的頭，一對腫眼泡，一張大嘴。她曾婭可是個玉脂明目的窈窕淑女啊。曾婭開始之所以答應了陳國思的約會完全因為他是縣長，她知道縣長可以辦成很多事，她不喜歡陳國思，但她喜歡縣長啊。就像一個想爬到樓頂的人喜歡樓梯卻不去管這樓梯有多麼醜一樣。可當這個人爬到中途覺得這個樓梯不能讓自己爬得順利一點輕鬆一點的時候，他就會在意這樓梯的醜了，他會把這種醜說成是“沒用”。
陳國思說，乖，快出來，我等你。
曾婭有點想把電話砸了，但她還是去了。她告訴自己要耐心一點。她跟自己說你都做了一半了，不能半途而廢。
一輛黑色紅旗，安靜地躲在行道樹下的黑暗裏。曾婭走進那一塊黑暗，車門自己打開了。曾婭鑽進車，前麵過來一張臉，對麵突然掃過來一束光，把這張臉嚇回去了。曾婭心裏高興，就笑出聲來。
車開了，陳國思趁換檔的時候在曾婭的腿上捏了一下。曾婭心裏惡心，嘴上就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出來尋開心？
陳國思把車開得飛快，說，什麼時候啊？
曾婭心裏哼了一聲，沒做聲。
陳國思把車開向郊外。
曾婭問，今晚你又要把我帶到哪個旯旮去？
陳國思哼哼笑兩聲，把一股大蒜味很濃的口臭送過來，說，寶貝說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曾婭很討厭地說，誰是你的寶貝啊？陳國思來抓曾婭的手，被曾婭甩掉了。
陳國思把車開上一條粗糙的土公路，曾婭知道這條路是去一座寺廟。近年來老百姓的生活沒有了溫飽之優，寺廟的香火就興盛起來，所以就有了這條不算很差的路。
她鼻子裏笑笑，說，怎麼，這是要帶我去菩薩麵前拜天地呀？陳國思不做聲，一直把車弄到寺廟前麵的一大片空地上停下來，才說，唉，當縣長可比百姓苦多了。說著就把嘴湊過來，在曾婭臉上啃。曾婭今晚連做戲的心情都沒有，她把陳國思推開，說，看把你苦的，連玩個情人還得費這麼大的精神，跑到這麼個陰森森黑咕隆咚的地方來。
陳國思不嘻皮笑臉了。隱隱的夜光中，他的臉變得神一樣嚴肅。
他問，強奸犯有線索嗎？
曾婭說，哪來的強奸犯，是小偷。
陳國思說，可不能亂說，任何時候都要說是強奸犯。
曾婭說，你才是強奸犯！
陳國思看一眼曾婭，臉上又涎開了，要剝曾婭。
曾婭強硬地推開他，他突然不做聲了，像在想什麼，想得很遠。
曾婭說，我今天碰上你夫人了，她高傲地告訴我，他告了你。
陳國思扭過臉來看著曾婭，問，她真給你說了？曾婭笑笑，說，她倒沒用嘴說，她是用眼睛告訴我的。她其實都用這種方式告訴了你所有子民了。陳國思咬著牙，說，愚蠢的女人。曾婭冷笑幾聲說，女人不光愚蠢，女人還可悲。陳國思臭氣熏天地把臉靠過來，說，我給你的還不多嗎？曾婭厭惡地扭開臉，拔高聲音說，你給我什麼了？陳國思說，我給過的不少嘛，我答應了的就會算數的嘛。曾婭說，沒真正拿到我手裏，我不相信。陳國思歎口氣說，女人壞就壞在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