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騷樣!也是個遭奸的命。
是呀。女人附和。
她就住你對門,你們沒聽到動靜?
好像聽到過一聲尖叫,但我們以為她正好在高興哩,她那尖叫聲根本就是那分鍾發出來的一樣。女人說。
你看成新,巴不得追上去咬那屁股一口哩,哈哈。
哈哈,你看他緊趕慢趕的,看樣子也想奸她一回呀,唉,你可要注意著點啊,說不定,你們家成新哪時候就走錯門跑到那騷貨的床上去了呀。
女人聽得心裏真泛酸,鼻子裏哼哼著,說,我看你們倒得看好你們的男人,這種事兒可難說遠近。她的臉色不好看。
兩個鄰居覺得她小氣,轉了話題,說上班時間快到了,得趕緊。說著腳下就快起來,見她沒有要快起來的意思,就說那我們先走著,你後麵來。
女人就真讓自己落在後麵。她的心裏突然給糊裏糊塗塞進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得理一理。兩個女人往前麵去了,她看得出她們一邊走一邊說著她的話,她還知道她們說的肯定不是好話,她們那樣的嘴裏說不出好話。她有些後悔自己剛才那小氣勁兒,她們平時也在一起開這種玩笑的,平時她總是哈哈笑著,滿不在乎。今天她是怎麼了?想想,問題出在出門時曾婭的眼神上。她當時看到曾婭看成新的眼神了,當時沒覺得這眼神裏有什麼特別。聽了女鄰居們的胡謅以後,她就覺出那眼神裏的特別了。她尋思,曾婭為什麼要那樣看成新?又為什麼要看他那麼長的時間?
很多事實證明,女人在糊塗的時候思考,不光不能把問題想清楚,反而會想出更多的問題來。到頭來問題越堆越多,腦子越來越糊塗。成新的女人也不例外。她想了一個上午,除了腦袋被越積越多的問題擠得越來越大以外,再沒有其他的收獲。
於是,她提前下班回家,一心一意地坐著等成新回來解決她腦子裏的那些疑問。
等著,成新的電話來了,說,外麵有飯局,不回來吃飯了。她一聽就火了,說不行,一定要回來,說有事要問他。成新說什麼事晚上說不行啊,這個飯局很重要,不能不吃的。她說是飯局重要還是你老婆重要,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割腕了。成新說究竟什麼事啊?她說你的事兒,你回來就知道了。
成新就回來了。
女人沒做飯,等著他的是火藥味十足的唾沫大餐。
女人怕別人聽到她的聲音,把臉湊到成新的臉跟前,把帶著很多唾沫的聲音打在他臉上。
你跟我說清楚,你是不是真想上曾婭的床?
你指什麼時候?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沒有敢想,太緊張,平時倒是想過。成新想幽默一下。
女人卻不領他的幽默,女人眼睛裏有仇恨。
那你說曾婭為什麼說她遭了強奸?
這個很明顯啊,誰不知道她是縣長的情人啊,她敢說她是被盜?
你是說她是被盜而不是被奸?
當然。
那錢呢?
沒偷著啊。
女人瞪了半天的眼睛終於眯了一下,這一眯可是擠了一大籮筐的譏笑出來。她咬著牙跟成新說,你可別跟我打埋伏,老娘要是知道你對我撒了謊,我就讓你變成太監。
成新受不了女人的不信任,想翻臉,可想了想又來了一個幽默。他說,你讓我成了太監,那你怎麼辦?你三天不吃肉,心裏就亂的呀。女人還是不領他的幽默,女人重又把眼睛瞪起來,問,那你說今兒個出門時,曾婭為什麼那樣看你?成新說,她怎麼看我了?女人說,你別裝憨,你知道我要問什麼。成新實在沒了耐性,說你他媽的午飯不做,還問這麼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還想不想吃午飯了?女人說,問題搞不清楚我吃不下飯。成新說,你吃不下我吃得下啊,你把飯弄好了,讓我吃飽了,你再問吧,我可是要吃飽了飯才能思考的。女人說,你回答這些問題還要思考?是想慢慢的編一套謊言吧?成新一把推開女人,說,你都不信我我還跟你說什麼啊。
成新不理女人了,摔門走了。
下樓時正遇上回家的曾婭,居高臨下,他的眼光卻給曾婭擊敗了。他這回明顯感覺到曾婭的眼神裏有特別的內容。曾婭甚至站下來了一會兒。他們依然沒有用語言打招呼。他們擦肩而過後,他無意間回了一下頭,卻看見曾婭也正回頭看自己。曾婭的眼神讓他想拔腿逃跑。
離開家,來到街上,他開始認真地思想曾婭先才的眼神。其實上午出門時曾婭的眼神就引起他的注意了,可他沒仔細去想。他以為一個在別人眼裏被人強奸過的女人就應該是這樣的眼神。這下他感覺不像是那麼一回事了,他感覺曾婭的眼神是想告訴他什麼。那麼曾婭是想告訴他什麼呢?他閉上眼,在心裏緊緊地盯著記憶中曾婭的眼神。盯著盯著的,心一下就看到答案了,看到答案的心一熱,就收緊了,收得他差點窒息。原來,曾婭是想告訴他,她知道是他幹的。
難道曾婭那天晚上認出他來了?怎麼會呢?他沒和曾婭打照麵的呀。那麼曾婭為什麼不跟警察提供他的線索呢?那麼曾婭為什麼要報遭奸呢?
現在,輪到成新給一肚子問題弄得心煩意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