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船夫曲——無極的荒原係列之一 第五章(2 / 3)

我很受啟發。但是,我還需要進一步咀嚼、體味。

“鄭老板”繼續給我講著他的奧秘所在——

龍口奪糧,貴在一個“奪”字。積我30多年種莊稼的經驗,其實“奪”並不是最難的,“奪”是結果,用打仗的術語講叫做最後攻占山頭,-鼓作氣就可能拿下。真正難的、也是最重要的是“奪”之前的一係列準備工作,這裏麵有鼓舞人員士氣的思想發動工作,有機械的維修保養和更新工作,還有麥收開始後所有的後勤保障工作,等等。準備工作做得充分、細致,為“奪”鋪平了道路,“奪”時就有章法,有基礎,有成效。否則,就是亂“奪”,瞎“奪”,不可能“奪”得成效。毛主席說,不打無準備之仗。我體會打仗的關鍵更多的來自發起進攻之前的準備工作裏,真正準備好了,隻要發動起進攻,一般來說,沒有不勝利的。收麥子跟打仗是一個理,我們要想把一年來用心血培育的糧食收回來,做到顆粒還家,開鐮前的準備工作太重要了,這裏麵占十分重要的地位的又是人員的思想狀況……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目光在牆壁上搜尋著,我馬上明白過來,他要看作戰地圖,軍人的習慣動作。可是,招待所裏沙盤、地圖均沒有。他又坐下,給我講起來:

“今年收麥,為了防止收割後期下雨糟踐麥子,我們黨委有個決定,提前幾天割曬。什麼意思呢?就是在麥子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時候就割倒在地,晾曬,這是有科學依據的,也是被實踐證明了的好辦法。可是,下麵有些同誌就是想不通,他們隻看到眼前天天豔陽高照,晚兩天就可以收到熟透了的麥子,卻看不到麥收中期、後期會有降雨(這也是規律),八要影響整個收麥的進程和小麥產量。我們必須把下麵的思想做通,不通也得開車下地收麥。這不,這些日子,我到各場去就是趕著他們下地哩。哈哈,我像趕羊一樣地趕他們。截止今年下午,基地八個場的麥收已經全麵展開。提前開鐮。現在提前一天甚至幾個小時,到麥收後期我們主動的將是兩天三天或者更多的時間!”

他很得意,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仿佛主動權已經牢牢攥在他手裏了!這樣的指揮員,隻要看他一眼,就會得出結論:沒有他攻不下的山頭。

我看到了44萬畝黑土地的一個莊稼兵指揮員的高瞻遠矚;鎮靜自若。他的腳步是不會亂的,越是靠近前沿,越是能清清楚楚地聽到前線的槍炮聲,他越是顯得穩重,沉著。他56歲了,一點也不顯老,還沒有過了開花的年月,他的手上他的心裏都盛開著一朵很美很豔的鮮花!

那麼,也許你以為他是個慢性子人,錯了。他的快節奏工作是出了名的,連許多小青年都望塵莫及。你必須明白,他在百忙中留一個空格,那是為了工作得更充實,跑得更快。這是一種領導藝術,更是一種人生品格。

瞧,糊滿泥漿的輪胎碾過了嫩江浮橋,駛進內蒙古地界;鄭完植又忙上了……

原來,他正在吃早飯時,生產處吳寶山處長送來一個消息:內蒙古突泉縣有位農民種了一畝大豆,收了一千斤。他聽了,來不及問吳寶山這消息是從哪兒來的,隻是把手中的筷子一放,說:“派車!轉告黃總,咱們馬上前去取經。”

從得到消息到小車開出營門,總共用了不足十分鍾。這,就是鄭完植的作風。司機沒有來得及吃飯,就被“鄭老板”吆喝著上了車,他對司機說:“夥計,委屈點,帶上幹糧路上吃吧!”

這天是去年的5月27日。

天上的雲層很低,仿佛伸手就能擰出水來。司機心裏有點發毛,既怕挨澆,又怕誤了、“老板”的事。鄭完植呢,坐在司機旁邊的座位上,頭往後仰著,不經意地提醒司機:“別急,開穩點,我要迷糊一會兒了。”他確實很累,哪一晚不熬到十一二點鍾才上床,而第二天又早早地起來了。乘這機會還不好好睡它一覺。

三小時後,車子行至齊齊哈爾市,瓢潑大雨澆得天地間迷茫一片,風擋玻璃上的雨水流成了無數條小溪。司機為難地望望“老板”,意思是希望他能吐出個“停車”的命令。誰料,他仍然閉著眼,慢騰騰地說:“別急,開穩點,今晚趕到烏蘭浩特住宿。”

當晚,“鄭老板”一行四人投宿在烏蘭浩特一家三等旅舍。次日,早早就趕到了突泉縣那位老農家裏。那農人倒不保守,把自己種田的經驗一古腦兒全抖了出來,但到要向他買些種籽時,他的心突然變狠,一斤種料非要七元五角不賣。有什麼辦法?別無分店,就此一家,他要一百元你也得買。“鄭老板”照價付款,掂了一麻袋大豆上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