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女人,世界屋脊上新鮮的太陽——青藏風景線係列之二(3 / 3)

誰說我是弱女子!

在昆侖山口我捧起一團六月言,對準了照相機的鏡頭,鄧笑,那美,多甜;在風火山中那青石做的路碑上,我擺上10個戈壁小石子,組成的是一幅漂亮精美的困案;在唐古拉山上我右手挽著長江源頭,左手牽著黃河源頭,很灑脫地走了個慢四步。

誰說我是弱女子!

睡在源頭賓館,我伸手,抓一把圓月的銀鱗;低頭,淺一臉沱沱河的玉珠,氧氣被褥裹著我進入夢海。在海邊,我拾了好多貝殼。

誰說我是弱女子!

我飲下的是長江源頭的水,它滲進了我的身心靈魂,長江屬於我,我屬於長江。長江多偉大,我也有多偉大!

……

這就是小鄭的詩。

我讀了幾遍,仿佛捧著一杯好酒。不會喝酒的人,對再好的酒都是敬而遠之。我從來酒不沾唇,可是對無鄭小姐這“酒”卻是愛戀不夠。我想,有了這樣的好酒,生命準會變得芳香,女人的生命、男人的生命都會變得芳香。小鄭,你的芳香在唐古拉山的酒杯之中,男人的芳香在你的項鏈之中。

但是,我仍然對她有點琢磨不透。她在唐古拉山的表現太出眾了,太使人感到意外了。要不是我親眼見到,任何人的任何栩栩如生的描述都不能使我相信真有其事。

下山那夫,我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對她說,你能不能用最簡潔的一句話告訴我,你靠的什麼神靈能在讓一些人腿肚發軟的唐古拉山上表現得這樣勇敢?

她似乎連想都沒有想就回答我:“我既不想偉大,也不想風流,隻是想告訴人們,我是一個可以在世界屋脊上站起來的女性。”

我似乎還沒聽大明白,又問:你能否說得具體點?

她抬頭望了望唐古拉山峰巔那一片蓋帽的白雪,不緊不慢地說:

“這次出發前,我讀了不少有關寫青藏高原的報道和文藝作品,總的感覺是,那些秀才們太小看自己也太小看別人了,他們把這塊地方寫得那麼可怕,仿佛除了神鬼可以光臨外,人都不敢涉足。我是不信這個邪的。從建國初期到現在,已經有兩代人在這個所謂的‘生物禁區’生活、工作。當然,這些‘昆侖山人’付出的代價是昂貴的,有的甚至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我想,我應該到昆侖山去,到唐古拉山去,到喜馬拉雅山去。這就是我的全部想法,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我明白了:是一種“精神”在支撐著她。但這不是玩命,“精神”和“玩命”是兩個不同的內涵,截然不同。有了這種“精神”、弱者可以成為強人,鄭永菊可以變得比人們印象中的鄭永菊高大。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細節:在沱沱河兵站的那天夜裏,鄭小姐去了一趟衛生所,據說她是找醫生索要治療高山反應的藥……

噢,高山反應也在折磨她?可是,我們這一幫粗心的男人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

難道就因為她沒有躺倒?隻有躺倒才是高山反應嗎?

至此,我才真正明白了許多本該早就明白的道理。我開悟了!這個開悟使我想起了許多在高原痛苦拚搏的人。女性們似乎更是如此。

由於苦鬥,人生才那麼燦爛;由於苦鬥,犧牲也變成人們的一種追求。

人站起來了,世界屋脊低了。

鄭永菊,你恐怕沒有想到吧,你上了一次唐古拉,對我這個“老高原”就有這麼多的啟迪。真得拜你為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