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人們也的確歡喜巴勃羅,當他和我們走在街上的時候,常會遇見熟人,寒暄幾句,跑到哪兒都有朋友,這些朋友也都很慷慨。

我自己遇見了好幾次,巴勃羅的朋友招待所有代表團的人,常常房子裏擠滿了人,主人和主婦忙得氣都喘不過來,但仍是非常高興。

巴勃羅是生活在濃厚的友情裏的。

但巴勃羅的臉上常有憂色,好像有很大的心事似的,隻有當他為一件最開心的事而天真地笑起來的時候才消隱。

巴勃羅老是穿著一件粗軍呢的大衣,草綠色,很舊了,很像一個退伍了的士兵。

巴勃羅常常不戴帽子,我找他的時候,隻有找他的頭就行了,因他的頭很大,前額光禿而發亮。

巴勃羅是一個高大的兒童,用真樸的眼睛看著世界,而陰影裏卻藏著一些險惡的監視的眼睛。

“酒好,風景好,女人好。”(華僑商人說。)

27日

“昨天晚上的會開得好,華僑從來沒有感到這麼光榮過。”

“過去於斌曾經想在智利大學演講,因學生反對,沒有去。”

到一家華僑開的雜貨鋪,主人鄭紹祈房裏【有】西湖風景、萬壽山、都錦生、刺繡、紙做梅花。洋荔枝酒,很甜,這種水果隻在VAL—PRAISO附近出。

這是第二家有錢的。

路過另一家雜貨鋪,沒有進去,說:“不是我們的人。”

接著到徐海生家裏。

“你每天是吃中國飯,外國飯?”“吃中國飯。”

一個夫人很美,生了兩個小女。

“外國女人和中國人結婚都喜歡到中國去,去了不願意回來。”

“過去有些中國人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說自己是日本人,菲律賓人。”

“日本打敗了,智利政府把許多日本人關起來,沒收了他們的財產。”

“現在中國強了,華僑是很高興的。”

到一家蕭川(牛肉鋪)。百分之八十,是開牛肉鋪。

房子裏掛滿了月份牌,古裝美人。

電唱機放中國唱片,廣東戲。

“一千九百二十年從中山來的,已經四十歲了。”

“看你才像二十多歲。”

“很想隻有二十多歲。”說完了大笑。這是個很樂天的人。身上圍著白圍裙。

又到了一家牛肉鋪,【主人】叫李九,到智利已經三十年。牛肉鋪到下午一點就關門。

大多數華僑都在外國結婚,智利女人和中國女人很相像,對丈夫很好,愛勞動,很多都想到中國去,最大的目的是想看看中國的絲綢。

聖地亞哥女人多,能結婚就算是幸運的了。

一個華僑家裏掛了蔣介石的像,智利衛生部的人來檢查衛生,看到那個像就說:“你不知道現在中國已經是毛澤東的了,為什麼你還掛這個像?”他馬上拿下來。本來他家裏很衛生,因為這個像,結果說:“不夠條件。”

“你們是偉大的毛澤東的國家來的代表,我很歡迎!”

“很想在死之前到中國去一次。”

“很不幸開刀沒有開好,又開了一次。”

“我的妻子不在,不能好好招待你們。”

“寧可站著死。”

“送給你們幾本書。”

到“新生活雜誌社”。

“好像走進中國畫報的編輯室。”

年畫、招貼畫、中國日曆、照片、梁山伯)與祝英台的舞台攝影。

剪紙。木刻。

畫報上的彩色版。

賀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