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的膽子也太大了,如果僅是投資分紅還好說點,關鍵是海源公司騙稅,老金脫不了幹係,看來還是錢迷心竅,唉,從上次在金山分局召開案件分析會起,我就感覺到這其中可能有蹊蹺。”林文建的話語中滿是憂慮。
“問題恐怕沒這麼簡單,有傳言,老章和金德敖、遊大利他們是戰友關係,現在金德敖出了事,他章健夫難道能站在幹岸上?我就不相信。”
“照邏輯分析確實有道理,但今天看不出老章有什麼異樣,再說凡事還得重證據,但願事情的背後沒有他。”
“那當然,老章也是明後年就要退下來的了,晚節務必得保啊,很多領導幹部就是天快亮時尿濕了床,臨退位時不能善終,這叫五十九現象。”高振民語重心長。
“等調查組將事情徹底查清後,還是要召開一個金山分局全體幹部大會,給廣大幹部講請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和道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讓大家吸取教訓才有意義。”林文建說。
“嗯,你說得有道理,到時我們一起去一下。”
高振民聊了一會兒就走了,林文建拿起電話拔通了奚若蘭,告訴她金德敖的情況,證實了她以前的猜測,同時也請她放心,自己與此案毫無瓜葛。自“五一”長假後,林文建還未與她好好聊過,電話中奚若蘭談了她回老家的感受,說自己非常喜歡鄉下那種恬靜和安寧,遠離了城市的喧囂,更沒有官場那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使人的靈魂都感到一種清漱和純潔,林文建聽她滔滔不絕,一起與她分享著快樂的感受。
辦公樓前傳來雙排座卡車柴油機巨大的轟鳴聲,奚若蘭在電話裏問是什麼聲音?林文建說:“肯定又是從你們省局拉書籍和資料回來,你知不知道?你們一些處室的一些幹部坐在辦公室裏一年不知要編多少本書,有些確切地說是在抄書,然後通過出版社出版,堂而皇之地依靠行政權力攤派發行,很多東西都是重複甚至泛濫,其結果是個人中飽私囊,這是一種權力腐敗呀,同樣觸目驚心,隻不過比較隱形而已。”林文建一頓牢騷。奚若蘭調侃說:“我的林大局長,還真是憂國憂民,有些不合理的事情之所以有市場,國情決定了的呀,急不得,急也沒用,看不慣也得看,看多了也許就習慣了。”
林文建知道奚若蘭說的在理,現實如此,誰也奈何不了,他最大的心願是把住自己的操守,他也經常有少管他人閑事的念頭,可骨子裏的正義感,又使他經常處於自己和自己打架的矛盾狀態。
“我過幾天會去福建參加考試出題,有事及時聯係,你自己多保重啦,再見。”說完便掛了。
正如林文建所料,從省局機關拉來的各種考試複習資料又是滿滿的一車,單是這次大比武,省局就組織編寫了六本書,每本書定價二十幾元,林文建分管經費,他知道,全市一年支付給這個上麵的費用不下二十萬元,聽說這次出題的住在武夷山,幾十號人吃住將近一個月,包括印製試卷的費用已經突破了二百萬,成本如此之高,真是大手筆。
何其樂和馬步歸他們幾個忙著給各科室發書,何其樂進來時,順便遞上了一張發票,要林文建簽字,原來是去總局辦公廳報材料時買禮品的開支,十條江南本省產的高檔香煙,十斤北湖產的毛尖名茶,共一萬五千多元,林文建低頭邊簽字邊問:“歐洲此行的印象如何?”何其樂說:“中國人出去旅遊嘛,緊趕慢趕的,上車就睡覺,下車就拍照,玩一趟回來,什麼也不知道。”林文建笑了,說:“你呀,天生一張巧嘴,旅遊的本質應該是人的回歸,心靈的回歸比身體的回歸更為重要,看來你們還未領悟神遊的真諦。”又問材料的事落實得如何?何其樂回答說:“昨天又打電話催了,應該快了,可能排在下期的《 神州稅務 》雜誌。”四千多字的材料光送禮就花了一萬多,平均每個字值三元多,林文建想起來就覺得有些滑稽和無奈。
晚上林文建還有個應酬,市地稅局沈副局長的女兒出嫁,沈副局長的女兒和妻子吉兆是同事,也在同一家企業做財務工作,何況國地稅分家以前林文建就與王副局長熟悉,因此林文建不得不去祝賀一下。
司機小趙把林文建送到辦婚宴的酒店後,把車留下就先走了,沈副局長滿麵春風,見到林文建很高興,說本來他是不想鋪張的,女兒出嫁,低調一點也行,但是女兒女婿有這個意思,年輕人好排場,而且親戚朋友和領導們又都看得起,所以也隻好簡單地搞一個儀式,算是對孩子的一個交待吧,林文建說這應該應該,人生隻有這麼一回,喜慶些好。
沈副局長把林文建迎進了貴賓廳,廳裏已經坐滿了人,一看都是國地稅的幾個副局長,還有底下縣裏麵的一些稅務局長,大家一一打過招呼,沈副局長把林文建安排在自己旁邊的主賓位置上,算是對林文建地位的尊敬與認可,旁邊依次是地稅局的副局長們,說來也有意思,本來是一場普通的婚宴,卻成了講究官場秩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