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陽貨第十七(2 / 3)

[疏]“子曰”至“也狂”。○正義曰:此章勸學也。“子曰:由也!女聞六

言六蔽矣乎”者,蔽,謂蔽塞不自見其過也。孔子呼子路而問之曰:“汝嚐聞六

言不學而皆蔽塞者乎?”“對曰:未也”者,子路對言,未曾聞也。“居!吾語

女”者,居,由坐也。禮:“君子問更端,則起。”子路起對,故使還坐。吾將

語女也。“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者,此下曆說六言六蔽之事也。學者,覺也,

所以覺寤未知也。仁之為行,學則不固,是以愛物好與曰仁。若但好仁,不知所

以裁之,所施不當,則如愚人也。“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者,明照於事曰知,

若不學以裁之,則其蔽在於蕩逸無所守也。“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者,人

言不欺為信,則當信義。若但好信,而不學以裁之,其蔽在於賊害,父子不知相

為隱之輩也。“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者,絞,切也。正人之曲曰直,若好直

不好學,則失於譏刺太切。“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者,勇,謂果敢,當學以

知義。若好勇而不好學,則是有勇而無義,則為賊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

者,狂,猶妄也。剛者無欲,不為曲求。若好恃其剛,不學以製之,則其蔽也妄

抵觸人。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包曰:“小子,門人也。”)《詩》,可以

興,(孔曰:“興,引譬連類。”)可以觀,(鄭曰:“觀風俗之盛衰。”)可

以群,(孔曰:“群居相切差。”)可以怨。(孔曰:“怨刺上政。”)邇之

事父,遠之事君,(孔曰:“邇,近也。”)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子謂伯魚

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

麵而立也與?”(馬曰:“《周南》、《召南》、《國風》之始。樂得淑女以配

君子,三綱之首,王教之端,故人而不為,如向牆而立。”)

[疏]“子曰”至“也與”。○正義曰:此章勸人學《詩》也。“子曰:小子

何莫學夫《詩》”者,小子,門人也。莫,不也。孔子呼門人曰:何不學夫《詩》

也。“《詩》,可以興”者,又為說其學《詩》有益之理也。若能學《詩》,

《詩》可以令人能引譬連類以為比興也。“可以觀”者,《詩》有諸國之風俗,

盛衰可以觀覽知之也。“可以群”者,《詩》有“如切如磋”,可以群居相切磋

也。“可以怨”者,《詩》有“君政不善則風刺之”,“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

以戒”,故可以怨刺上政。“邇之事父,遠之事君”者,邇,近也。《詩》有

《凱風》、《白華》,相戒以養,是有近之事父之道也。又有《雅》、《頌》君

臣之法,是有遠之事君之道也。言事父與君,皆有其道也。“多識於鳥獸草木之

名”者,言詩人多記鳥獸草木之名以為比興,則因又多識於此鳥獸草木之名也。

“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者,為,猶學也。孔子謂其子伯

魚曰:女學《周南》、《召南》之詩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

猶正牆麵而立也與”者,又為說宜學《周南》、《召南》之意也。牆麵,麵向牆

也。《周南》、《召南》,《國風》之始,三綱之首,王教之端,故人若學之,

則可以觀興;人而不為,則如麵正向牆而立,無所觀見也。○注“《周南》”至

“而立”。正義曰:雲“《周南》、《召南》,《國風》之始”者,《詩序》雲:

“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係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

《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係之召公。《周南》、

《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周南》、《召南》二十五篇謂之正國

風,為十五國風之始也。雲“樂得淑女以配君子”者,亦《詩·關雎序文》也。

言《二南》皆是正始之道,先美家內之化,是以《關雎》之篇,說後妃心之所樂,

樂得此賢善之女,以配己之君子也。雲“三綱之首,王化之端”者,《白虎通》

雲:“三綱者何謂?謂君臣、父子、夫婦也。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二南》之詩,首論夫婦。文王刑於寡

妻,至於兄弟,以禦於家邦,是故二國之詩以後妃夫人之德為首,終以《麟趾》、

《騶虞》,言後妃夫人有斯德,興助其君子,皆可以成功,至於致嘉瑞,故為三

綱之首,王教之端也。

子曰:“禮雲禮雲,玉帛雲乎哉?(鄭曰:“玉,圭璋之屬。帛,束帛之屬。

言禮非但崇此玉帛而已,所貴者,乃貴其安上治民。”)樂雲樂雲,鍾鼓雲乎哉?”

(馬曰:“樂之所貴者,移風易俗,非謂鍾鼓而已。”)

[疏]“子曰”至“乎哉”。○正義曰:此章辨禮樂之本也。“子曰:禮雲禮

雲,玉帛雲乎哉”者,玉,圭璋之屬;帛,束帛之屬,皆行禮之物也。言禮之所

雲,豈在此玉帛雲乎哉者?言非但崇此玉帛而已,所貴者,在於安上治民。“樂

雲樂雲,鍾鼓雲乎哉”者,鍾鼓,樂之器也。樂之所貴者,貴其移風易俗,非謂

貴此鍾鼓鏗鏘而已,故孔子歎之。重言之者,深明樂之本不在玉帛鍾鼓也。

子曰:“色厲而內荏,(孔曰:“荏,柔也。為外自矜厲而內柔佞。”)譬

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孔曰:“為人如此,猶小人之有盜心。穿,穿

壁。窬,窬牆。”)

[疏]“子曰:色厲而內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正義曰:此

章疾時人體與情反也。厲,矜莊也。荏,柔佞也。穿,穿壁。窬,窬牆也。言外

自矜厲,而內柔佞,為人如此,譬之猶小人,外雖持正,內常有穿壁窬牆竊盜之

心也與。

子曰:“鄉原,德之賊也。”(周曰:“所至之鄉,輒原其人情,而為意以

待之,是賊亂德也。。”一曰:“鄉,向也,古字同。謂人不能剛毅,而見人輒

原其趣向,容媚而合之,言此所以賊德。”)

[疏]“子曰:鄉原,德之賊也”。○正義曰:此章疾時人之詭隨也。舊解有

二:周曰:“所至之鄉,輒原其人情,而為意以待之,是賊亂德也。”何晏雲:

“一曰:鄉,向也,古字同。謂人不能剛毅,而見人輒原其趣向,容媚而合之言,

此所以賊德也。”

子曰:“道聽而塗說,德之棄也。”(馬曰:“聞之於道路,則傳而說之。”)

[疏]“子曰:道聽而塗說,德之棄也”。○正義曰:此章疾時人不習而傳之

也。塗亦道也。言聞之於道路,則於道路傳而說之,必多謬妄,為有德者所棄也。

子曰:“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孔曰:“言不可與事君。”)其未得之也,

患得之。(患得之者,患不能得之,楚俗言。)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

所不至矣。”(鄭曰:“無所不至者,言其邪媚,無所不為。”)

[疏]“子曰鄙夫”至“至矣”。○正義曰:此章論鄙夫之行也。“子曰:鄙

夫可與事君也與哉”者,言凡鄙之人不可與之事君也。“其未得之也,患得之”

者,此下明鄙夫不可與事君之由也。患得之者,患不能得也。言其初未得事君也,

時常患己不能得事君也。“既得之,患失之”者,言不能任直守道,常憂患失其

祿位也。“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矣”者,苟,誠也。若誠憂失之,則用心顧惜,

竊位偷安,言其邪媚無所不為也。以此故不可與事君也。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包曰:“言古者民疾與今時

異。”)古之狂也肆,(包曰:“肆,極意敢言。”)今之狂也蕩;(孔曰:

“蕩,無所據。”)古之矜也廉,(馬曰:“有廉隅。”)今之矜也忿戾;(孔

曰:“惡理多怒。”)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詐而已矣。”

[疏]“子曰”至“已矣”。○正義曰:此章論今人澆薄,不如古人也。“子

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者,亡,無也。言古者淳樸之時,民之行

有三疾,今也澆薄,或是亦無也。言古者民疾與今時異。“古之狂也肆”者,此

下曆言三疾也。肆,謂極意敢言,多抵觸人也。“今之狂也蕩”者,謂忿怒而多

弗戾,惡理多怒。“古之愚也直”者,謂心直而無邪曲。“今之愚也詐而已矣”

者,謂多行欺詐自利也。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王曰:“巧言無實,令色無質。”)

[疏]“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正義曰:此章與《學而篇》同。弟子

各記所聞,故重出之。

子曰:“惡紫之奪朱也,(孔曰:“朱,正色。紫,間色之好者。惡其邪好

而奪正色。”)惡鄭聲之亂雅樂也,(包曰:“鄭聲,淫聲之哀者。惡其亂雅

樂。”)惡利口之覆邦家者。”(孔曰:“利口之人,多言少實,苟能悅媚時君,

傾覆國家。”)

[疏]“子曰”至“家者”。○正義曰:此章記孔子惡邪奪正也。“惡紫之奪

朱也”者,朱,正色。紫,間色之好者。惡其邪好而奪正色也。“惡鄭聲之亂雅

樂也”者,鄭聲,淫聲之哀者。惡其淫聲亂正樂也。“惡利口之覆邦家”者,利

口之人,多言少實,苟能悅媚時君,傾覆國家也。○注“孔曰”至“正色”。○

正義曰:雲“朱,正色。紫,間色”者,皇氏雲:正,謂青赤田白黑五方正色。

不正,謂五方間色,綠紅碧紫騮黃色是也。青是東方正,綠是東方間。東為木,

木色青。木克土,土色黃,並以所克為間,故綠色青黃也。朱是南方正,紅是南

方間。南為火,火色赤。火克金,金色白,故紅色赤白也。白是西方正,碧是西

方間。西為金,金色白。金克木,木色青,故碧色青白也。黑是北方正,紫是北

方間。北方水,水色黑。水克火,火色赤,故紫色赤黑也。黃是中央正,騮黃是

中央間。中央土,土色黃。土克水,水色黑,故騮黃色黃黑也。

子曰:“予欲無言。”子貢曰:“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言之為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