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淫威,降福孔夷。淫,大。威,則。夷,易也。箋雲:既有大則,謂用殷正朔行其禮樂如天子也。神與之福,又甚易也。言動作而有度。○易,以豉反。下同。
[疏]傳“淫,大。威,則。夷,易”。○正義曰:“淫,大。夷,易”,《釋詁》文。“威,則”,《釋言》文。
《有客》一章,十二句。
《武》,奏《大武》也。《大武》,周公作樂所為舞也。○大如字,徐音泰。注同。
[疏]“《武》七句”。○正義曰:《武》詩者,奏《大武》之樂歌也。謂周公攝政六年之時,象武王伐紂之事,作《大武》之樂既成,而於廟奏之。詩人睹其奏而思武功,故述其事而作此歌焉。經之所陳,皆武王生時之功也。直言其奏,不言其所奏之廟。作者雖因奏作歌,其意不在於廟,故不言廟。此與《有瞽》及《酌》或是一時之事,但作者之意,各有主耳。○箋“大武”至“為舞”。○正義曰:以王者功成作樂,必待太平。《明堂位》雲:“周公攝政六年,製禮作樂。”故知《大武》是周公作樂所為舞也。謂之《武》者,《禮器》雲:“樂也者,樂其所自成。”注雲:“作樂者,緣民所樂於己之功。”然則以武王用武除暴,為天下所樂,故謂其樂為《武》樂。《武》樂為一代大事,故曆代皆稱大也。
於皇武王,無競維烈。允文文王,克開厥後。烈,業也。箋雲:皇,君也。於乎君哉,武王也,無強乎其克商之功業,言其強也。信有文德哉,武王也,能開其子孫之基緒。○於音烏。注同。
[疏]“於皇武王”。○毛以為,於乎可美而君哉者,武王也。此武王可謂無強乎,維其克商之功業。言克商之功業,實最為強也。所以能致此業,而得為強者,由於信有文德者之文王,以聖德受命,能開其後世子孫之基緒,故武王繼嗣其跡而受之,謂複受天命以伐紂,勝此殷家,止於殺人之害,以致安定。汝武王之大功,其盛業如此,故象而製樂,是以美而歌之。○鄭下三句為異。言嗣子武王受其業而行之,舉兵伐紂,勝殷而止其殺人,至年老乃定汝之大功。言不汲汲誅紂,是其功業之盛,故作樂象之。○傳“烈,業”。○正義曰:《釋詁》文。○箋“皇君”至“基緒”。○正義曰:“皇,君”,《釋詁》文。《臣工》“於皇”,箋以為美,此為君者,以其述伐紂之事,是為君之道故也。文王能開子孫之基緒,謂受命作周,七年五伐皆是也。
嗣武受之,勝殷遏劉,耆定爾功。武,跡。劉,殺。耆,致也。箋雲:遏,止。耆,老也。嗣子武王,受文王之業,舉兵伐殷而勝之,以止天下之暴虐而殺人者,年老乃定女之此功。言不汲汲於誅紂,須暇五年。○遏,於葛反。耆,毛音指,致也。鄭巨移反,《韓詩》音同,鄭雲:“惡也。”汲音急。
[疏]傳“武跡”至“耆致”。○正義曰:“武,跡”,《釋訓》文。“劉,殺”,《釋詁》文。宣十二年《左傳》引此雲“耆定爾功”,“耆昧也”。其意言致紂於昧,故以耆為致。王肅雲:“致定其大功,謂誅紂定天下。”○箋“遏止”至“五年”。○正義曰:“遏,止”,《釋詁》文。《曲禮》“六十曰耆”,耆為老也。既言文王開後,即雲嗣武受之,其文相承,故以為嗣子武王受文王之業也。其勝殷,已是殺紂,而別言“遏劉”者,則所遏非紂也,故以為止天下暴虐而殺人者。言天下,為眾多之辭,謂紂時諸官亦化紂暴虐而殺害善人,紂身既巳被誅,此等亦皆貶黜,故得止殺人者。《論語》雲,“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謂積世始得去殺。此武王才始伐紂,即得止殺人者,《論語》所雲:“謂令天下盡仁,不複刑殺。”此謂遏止其時枉殺人者,非止天下之用刑也。年老乃安定汝之功者,言武王之意,不汲汲於早誅紂也。紂惡久矣,武王嗣位,即應誅之,猶尚冀紂變改,須待寬暇,積年始誅之。文王受侖七年而崩,武王以八年即位,至十三年乃誅紂,是須暇五年也。《多方》雲:“維爾商後王,逸厥逸,天惟降時喪。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天惟五年,須暇之子孫。”注雲:天待暇其終,至五年,欲使傳子孫。五年者,文王受命八年,至十三年,是須暇五年之事也。如《尚書》之言,是天須暇紂。此箋意以為武王須暇紂者,武王知天未喪,故亦順天不伐。據人事而言,亦是武王須暇之也。天生此紂,故以滅殷。下愚不移,非可待變。而雲“克念作聖,須暇子孫”者,設教勸誘之言耳。易傳者,以其美武王能老乃定功,不汲汲於誅紂,以為不得已而取天下,是美之深,故易之。
《武》一章,七句。
《臣工之什》十篇,十章,一百六句。
◎閔予小子之什詁訓傳第二十八
《閔予小子》,嗣王朝於廟也。嗣王者,謂成王也。除武王之喪,將始即政,朝於廟也。○朝,直遙反。注同。
[疏]“《閔予小子》十一句”。○正義曰:《閔予小子》詩者,嗣王朝於廟之樂歌也。謂成王嗣父為王,朝於宗廟,自言當嗣之意。詩人述其事而作此詩歌焉。此朝廟早晚,毛無其說。毛無避居之事,此朝廟事武王崩之明年,周公即已攝政,成王未得朝廟,且又無政可謀,此欲夙夜敬慎,繼續先緒,必非居攝之年也。王肅以此篇為周公致政,成王嗣位,始朝於廟之樂歌。毛意或當然也。此及《小毖》四篇,俱言嗣王,文勢相類,則毛意俱為攝政之後,成王嗣位之初,有此事,詩人當即歌之也。鄭以為,成王除武王之喪,將始即政,則是成王十三,周公未居攝。於是之時,成王朝廟,自言敬慎,思繼先緒。《訪落》與群臣共謀敬之,則群臣進戒,文相應和,事在一時,則俱是未攝之前。後至太平之時,詩人追述其事,為此歌也。《小毖》言懲創往時,則是歸政之後,元年之事。以其居攝之日,抗禮世子。今始即政,周之新王,故亦與此為類,稱嗣王也。經雲“於乎皇考”,下篇群臣進謀,雲“率時昭考”,皆以武王為言。計歲首合諸群廟皆朝,此特謀政,故在武王廟也。此篇王所自言,亦是謀政之事。但謀者與人之辭,故下篇言謀。此則獨述王言,故稱為朝。且此三篇,一時之事,以一人之作,皆因朝廟而有此事,故首篇言朝以冠之。○箋“嗣王”至“朝於廟”。○正義曰:以頌皆成王時事,故知嗣王謂成王。《曲禮》雲:“內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彼謂祝之所言以告神,因其內外而異稱。此非告神之辭,直以嗣續先王稱嗣王耳。古者,天子崩,百官聽於塚宰,世子以三年之內不言政事。此嗣王朝廟,自謀為政,則是即政之事,故知除武王喪,將始即政,朝於廟也。《曲禮》稱“天子在喪曰予小子”,若已除喪,當為吉稱。而經言小子在疚,為喪中辭者,以其服雖除,去喪日近,又序其在喪之事,故仍同喪稱。言將始即政者,始欲即政,先朝於廟。既朝而即聽政,故言將也。《烈文》箋雲:“新王即政,必以朝享之禮祭祖考,告嗣位。”然則除喪朝廟,亦用朝享之禮祭於廟矣。序不言祭者,以作者主述王言,其意不在於祭,故略而言朝,則祭可知。
閔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閔,病。造,為。疚,病也。箋雲:閔,悼傷之言也。造,猶成也。可悼傷乎,我小子耳。遭武王崩,家道未成,嬛嬛然孤特在憂病之中。○嬛,其傾反,崔本作“煢”。疚,本又作“{宀久}”,音救。
[疏]“閔予小子”。○毛以為,成王將蒞政而朝於廟,乃追悼於己過,欲自強於未然,故感傷而言曰:困病乎我小子也,往日遭此家道之不為。言先王既崩,家事無人為之,使己孤特,嬛嬛然在於憂病之中。賴周公代為家事,得致太平。今將自為政,故追述其父。於乎可歎美者,我之君考,謂武王也。此武王之道,長可後世法之,能為孝行。常能念此君祖文王,上事天,下治民,以正直之道而行止。子行父業,是能孝也。皇考以念皇祖,而能同其德行。維我之小子,當早起夜臥,敬慎而行此祖考之道止,言將不敢懈倦也。於乎可歎美者,我文武之君,以有此道德,故我當繼其緒業,思其所行,不敢遺忘也。由不敢忘,故夙夜行之。○鄭以為,周公未攝之前,成王因朝廟而感傷,言曰:可悼傷乎,我小子耳,今遭此家道之不成。唯此為異。餘同。○傳“閔病”至“疚病”。○正義曰:“閔,病。疚,病”,皆《釋詁》文。“造,為”,《釋言》文。言毛意若在歸政之後,則武王崩已多載。今言小子在疚,遭家不為,追述武王初崩之時也。言遭家不為,謂家事無人為之,賴周公為之。已得太平,將欲躬行,故上念父祖,追述此事,為下言發端。故王肅雲:“病乎我小子,乃遭家之不為。言先王崩,則家事莫為,徒嬛嬛在憂而病,故周公代為家事,以致太平。”傳意或然。○箋“閔悼”至“之中”。○正義曰:閔者,哀閔之辭,故為悼傷之言。有所造為,終必成就,故造猶成也。人之所行,死則事廢,後主當更造立,故雲“家道未成”。父在則有所依恃,無之則己身孤特,故雲“嬛嬛孤特在憂病之中”。易傳者,以閔疚並訓為病,於文太重。孫毓雲:“傳以閔為病,以造訓為,雖義不異,於辭不便。箋說為長。”
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茲皇祖,陟降庭止。庭,直也。箋雲:茲,此也。陟降,上下也。於乎我君考武王,長世能孝,謂能以孝行為子孫法度,使長見行也。念此君祖文王,上以直道事天,下以直道治民,言無私枉。○上,時掌反,又如字。孝行,下孟反。
[疏]傳“庭,直”。○正義曰:《釋詁》文。○箋“茲此”至“私枉”。○正義曰:“茲,此”,《釋詁》文。又雲:“陟,升也。”《釋言》雲:“降,下也。”故以陟降為上下也。武王身為孝子耳,而雲長世,是其孝之法可後世長行,故知謂以孝行為子孫法度,使長見行之也。文王身為王矣,無人得在其上,故為上以直道事天。為君所以牧民,故為下以直道治民。即與《文王》所雲“文王陟降”一也。以“庭止”與“陟降”共文,則二者皆用直道,故分而屬之。直者即不私枉之謂,故雲“言無私枉”。《論語》雲:“舉直措諸枉。”是枉者不直也。《禮記》曰:“奉三無私。”是直者無私。
維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繼序思不忘!序,緒也。箋雲:夙,早。敬,慎也。我小子早夜慎行祖考之道,言不敢懈倦也。於乎君王,歎文王、武王也。我繼其緒,思其所行不忘也。○解音懈。
[疏]傳“序,諸”。○正義曰:《釋詁》文。以王世相繼,如絲之端緒,故轉為緒。○箋“敬慎”至“不忘”。○正義曰:敬者必慎,故言“敬,慎也”。以上有皇考、皇祖,故雲“慎行祖考之道”。上文之意,言皇考自念皇祖,非成王念之。此言“繼緒思不忘”,宜為繼武王之緒,思不忘武王耳。而以為兼念文王者,以成王美武王能念文王,明成王亦當念之。此文處末,可以總前祖考,故知兼念文王也。
《閔予小子》一章,十一句。
《訪落》,嗣王謀於廟也。謀者,謀政事也。
[疏]“《訪落》十二句”。○正義曰:《訪落》詩者,嗣王謀於廟之樂歌也。謂成王既朝廟,而與群臣謀事。詩人述之而為此歌焉。
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將予就之,繼猶判渙。訪,謀。落,始。時,是。率,循。悠,遠。猶,道。判,分。渙,散也。箋雲:昭,明。艾,數。猶,圖也。成王始即政,自以承聖父之業,懼不能遵其道德,故於廟中與群臣謀我始即政之事。群臣曰:當循是明德之考所施行。故答之以謙曰:於乎遠哉,我於是未有數。言遠不可及也。女扶將我,就其典法而行之,繼續其業,圖我所失,分散者收斂之。○艾,五蓋反,徐音刈。判,普半反。渙音奐。
[疏]“訪予落止”。○毛以為,成王始即王政,恐不能繼聖父之業,故於廟中與群臣謀事。汝等當謀我始即政之事止。群臣對王曰:當循是明德之考。令效武王所施而為之。王又謙而答之曰:於乎可嗟歎也,此昭考之道悠然至遠哉!我去之懸絕,未有等數。言其遠不可及,不能循之。汝若將我就之,使我繼此先人之業,則先人之道乃分散而去矣。言己之才不足以繼之也。維我小子,才智淺短,未任統理國家眾難成之事,所以不能循是昭考也。又述昭考之德,言武王能繼其父文王,以直道施於上下,又能上下其家之職事。謂治理群臣,使有次序也。美矣,我之君考武王,能以此文王之道,自安尊其身,是昭考德同文王,己不能及,欲令群臣助謀之也。○鄭唯“繼猶判渙”,謂繼續其業,圖我所失,分散者而收斂之。未堪家多難,謂年幼未堪。以此為異。餘同。○傳“訪謀”至“渙散”。○正義曰:“訪,謀。落,始。率,循。時,是。悠,遠。猶,道”,皆《釋詁》文。《春秋》莊三年,“紀季以酅入於齊”。《左傳》曰:“紀於是乎始判。”是判為分之義也。渙然是散之意,故為散也。王肅雲:“將予就繼先人之道業,乃分散而去,言已才不能繼。”傳意或然。○箋“昭明”至“收斂之”。○正義曰:《釋詁》雲:“昭,光也。”光即明義,故為明也。《釋詁》雲:“艾,曆也。曆,數也。”轉以相訓,故艾為數。“猶,圖”,《釋言》文。此篇所述,皆是王言。獨知“率時昭考”一句為群臣言者,以王方謀於臣,不得自言率考。且“於乎悠哉,朕未有艾”,是報答“率時昭考”之言。序雲“謀於廟”,明此句是臣為君謀也。率時昭考,猶曰儀刑文王,欲令法效之也。就其典法而行之,謂就昭考之法也。圖我所失,分散者,謂己不能行,分張散失者,欲令群臣圖謀而收斂聚之,以助己也。易傳者,以謀於群臣,當是求臣之助,不宜過自謙退,言己不堪繼續,故易之。
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箋雲:多,眾也。我小子耳,未任統理國家眾難成之事,心有任賢待年長大之誌。難成之事,謂諸政有業未平者。○難如字,協韻乃旦反。任音壬。下二篇注皆同。長,張丈反。
[疏]箋“多眾”至“未平者”。○正義曰:“多,眾”,《釋詁》文。此“未堪家多難”,文與《小毖》正同。但鄭以此篇在居攝之前,《小毖》在致政之後。下箋雲:“謂使周公居攝時。”與此異者,各準時事而為說,故不同也。又重解難成之事,謂諸政教已有,基業未得平。平亦成也。謂若製禮作樂、營洛之等,於時未成也。此經雖無傳,但毛以此篇為致政之後,不得言年幼而未堪也。當自謂才智淺短而未堪耳。言未者,言己得臣之助則堪之,故以無助為未堪也。
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箋雲:紹,繼也。厥家,謂群臣也。繼文王陟降庭止之道,上下群臣之職以次序者,美矣,我君考武王,能以此道尊安其身。謂定天下,居天子之位。○休,許虯反。
[疏]箋“紹繼”至“之位”。○正義曰:“紹,繼”,《釋詁》文。以大夫稱家,其家謂其群臣之家,故知謂群臣也。上言昭考,此言皇考,皆斥武王也。武王所繼者,文王耳,故知繼文王陟降庭止之道。上篇“陟降庭止”與此文相協,故全引而說之。上雲“念茲皇祖”,此言“紹庭上下”,文義正同,彌似一人之作。上下群臣之職以次序者,謂以德詔爵,以功詔祿,隨才任之,不失次序也。言尊安其身,則以“保”為“安”,“明”為“尊”。《禮運》雲:“君者所明。”注雲:“明猶尊也。”以此道尊安其身,謂用此文王之道,以定天下,居天子之位,是安而且尊也。言此者,以武王美道如是,己欲謀而行之,故以此事告群臣令,為己謀之也。
《訪落》一章,十二句。
《敬之》,群臣進戒嗣王也。○“敬之”,一本無“之”字。
[疏]“《敬之》十二句”。○正義曰:《敬之》詩者,群臣進戒嗣王之樂歌也。謂成王朝廟,與群臣謀事,群臣因在廟而進戒嗣王。詩人述其事,而作此歌焉。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茲。顯,見。士,事也。箋雲:顯,光。監,視也。群臣見王謀即政之事,故因時戒之曰:敬之哉,敬之哉,天乃光明,去惡與善,其命吉凶,不變易也。無謂天高又高在上,遠人,而不畏也。天上下其事,謂轉運日月,施其所行,日日瞻視,近在此也。○易,鄭音亦,王以豉反。見,賢遍反。遠,於萬反。上,時掌反。
[疏]“敬之敬之”。○毛以為,成王既謀於廟,群臣進而戒之曰:王當敬其事而行之。敬其事而行之,天之臨下,乃光明顯見,去惡與善,其命吉凶,不變易哉。王無得稱曰:此天乃高而又高在上,以為不見人之善惡而不畏。天乃升降以行其事,謂轉運日月,照臨四方,日日視人,其神近在於此,不為遠也。王既承其戒,答之以謙曰:維我小子,不聰達於此敬之之意。言己心不能達,將欲以漸學之,令日有所成就,月有所可行。且欲學作有光明之事,於彼光明之人,謂賢中之賢,乃從之學。又大是相克勝之道。汝等群臣,當示導我以顯明之德行。是王求戒之言也。○鄭唯“佛時仔肩”一句別,義具在箋。○傳“顯,見。士,事”。○正義曰:“顯,見”,《釋詁》文。士,察也。獄官謂之士者,言其能察理眾事,是士為事之義也。○箋“顯光”至“在此”。○正義曰:“顯,光。監,視”,《釋詁》文。以此承上篇,事相首尾,故言群臣見王謀即政之事,故因時戒之。天乃光明,去惡與善,謂天道去惡人,與善人,其事光明,不暗昧也。其吉凶不可變易,謂善則予之吉,惡則加之凶,此事一定,終不變易,言天之可畏也。天高又高在上,言遠人之意。勿以天為極高,謂其不見人之善惡,而不畏之。言天上下其事,謂以日月行於晝夜,自上至下照知其事,故雲轉運日月,施其所行,日日瞻視,其神近在於此,故須敬也。天神察物,不必以日月而知,以人事所見,舉驗者言之。定本注雲:“無謂天高又高在上。”
維予小子,不聰敬止。日就月將,學有緝熙於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小子,嗣王也。將,行也。光,廣也。佛,大也。仔肩,克也。箋雲:緝熙,光明也。佛,輔也。時,是也。仔肩,任也。群臣戒成王以“敬之敬之”,故承之以謙雲:我小子耳,不聰達於敬之之意。日就月行,言當習之以積漸也。且欲學於有光明之光明者,謂賢中之賢也。輔佛是任,示道我以顯明之德行。是時自知未能成文、武之功,周公始有居攝之誌。○佛,毛符弗反,鄭音弼。仔音茲,毛雲:“仔肩,克也。”此二字共訓。鄭亦同訓此二字,雲:“仔肩,任也。”肩,古賢反。德行,下孟反。注同。浸,子鴆反。道音導。
[疏]傳“小子”至“肩克”。○正義曰:上二篇亦有小子,於是始解者,舉下以明上。《釋言》雲:“將,送也。”孫炎曰:“將行之送。”是將亦行之義,故為行也。以光之照耀,所及廣遠,故以光為廣。佛之為大,其義未聞。《釋詁》雲:“肩,克也。”直以肩為克耳。傳言“仔肩,克也”,則二字共訓為克,猶“權輿”之為“始”。箋亦雲:“仔肩,任也。”雖所訓不同,亦二字共義。○箋“緝熙”至“之誌”。○正義曰:《釋詁》雲:“緝熙,光也。”故為光明。鄭讀佛為輔弼之弼。“時,是”,《釋詁》文。《釋詁》雲:“肩,勝也。”即堪任之義,故為任也。敬之者,止謂恭敬其事而已。言不聰達者,敬雖由己,隨事而生,事有不知,無所施敬。言不聰達,其意也。日就,謂學之使每日有成就。月將,謂至於一月,則有可行,言當習之以積漸也。定本、《集注》“漸”作“浸”。王身當理政事,而言學有光明,是王意以己不達於政,未能即任其事,且欲學作有光明於彼光明之人,謂選擇賢中之賢,乃從之學。以賢者必有光明之德,故以光明表賢也。身方學之,未堪為政,故輔弼是任,示導我以顯明之德行,欲使輔弼之人示語己也。王既謙虛如是,是自知未能成文、武之功,周公於是之時,始有居攝之誌。知者,以周公若已居攝,則王不得朝廟謀政,明於此時未攝政也。周公之攝,必當有因。王自知不堪,思任輔弼,周公之誌,宜因此興,故於是乃有攝意也。若然,成王本欲任賢,周公因之以攝。所以管、蔡流言,複為疑惑者,成王本欲身自為主,委任賢臣,及周公居攝,乃代之為主。人臣而代天子,曠世之所罕聞。成王既幼,複為管、蔡所惑,故致疑也。周公不為臣輔之,必攝其政者,若使為臣奉上,每事稟承,雖可以盡心,而不得行意,欲製禮作樂,非攝不可,故不得已而居之也。《中庸》曰:“非天子不議禮,不製度,不考文。”又曰:“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不敢作禮樂焉。”周公之攝王政,其意在於此也。
《敬之》一章,十二句。
□《毛詩正義》□箋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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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詩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