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十七之三

卷十七 十七之三

《假樂》,嘉成王也。假音暇。

[疏]《假樂》四章,章六句。○正義曰:作《假樂》詩者,所以嘉美成王也。經之所雲,皆是嘉也。正詩例不言美,以見為經之正,因訓假為嘉,故轉經以見義,且乘上篇為次,以其能守成功,故於此嘉美之也。

假樂君子,顯顯令德。宜民宜人,受祿於天。假,嘉也。宜民宜人,宜安民,宜官人也。箋雲:顯,光也。天嘉樂成王,有光光之善德,安民官人皆得其宜,以受福祿於天。

保右命之,自天申之。申,重也。箋雲:成王之官人也,群臣保右而舉之,乃後命用之,又用天意申敕之,如舜之敕伯禹、伯夷之屬。○右音又,助也。注同。重,直用反。

[疏]“假樂”至“申之”。○正義曰:言上天嘉美而愛樂此君子成王也,以其有光光然明察之善德。宜於民而能安之,宜於人而能官之,以此能受其福祿於天,是天嘉樂之也。官人之事,王政尤重,故又更申說之。言王所以能官人者,待群臣相保安素相委知,乃自佑助而共舉之,成王乃後命用之。既用之為官,又用天意申重戒敕之。此其所以官人得其宜也。○傳“假嘉”至“官人”。○正義曰:“假,嘉”,《釋詁》文。民、人,散雖義通,對宜有別。《皋陶謨》雲:“能安民,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其文與此相類,故知“宜民宜人”,是“宜安民,宜官人也”。○箋“顯光”至“於天”。○正義曰:“顯,光”,《釋詁》文。下言“受祿於天”,則嘉樂者,是天嘉樂之,故雲“天嘉樂成王,有光光之善德”。光光雖為總辭,安民官人即亦善德之事也。天不能自治下民,立君以治民。治民得宜,則天降之福,故雲“皆得其宜,以受福祿於天”。○傳“申,重”。○正義曰:《釋詁》文也。○箋“成王”至“之屬”。○正義曰:官人之事,王政尤重。上文既言宜人,故雲“成王之官人,群臣保佑而舉之”。保,安也。佑,助也。謂能相委知,乃相助薦舉。成王得其所舉,乃命用之,又用天意申敕之。《堯典》雲:“舜曰:‘谘四嶽,有能奮庸熙帝之載,使宅百揆。’僉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汝往哉。’帝曰:‘谘四嶽,有能典朕三禮。’僉曰:‘伯夷。’帝曰:‘俞,谘伯,汝作秩宗。’”既命群官,其下總雲:“帝曰:‘谘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是舜敕伯禹、伯夷之事也。“僉曰”,是保佑也。“俞往”,是命之也。“亮天功”,是用天意申敕之也。其事與此相類,故雲“如舜之敕伯禹、伯夷之屬。”彼所命者,猶有垂、益、夔、龍之等,引之不盡,故言“之屬”以包之。

幹祿百福,子孫千億。穆穆皇皇,宜君宜王。宜君王天下也。箋雲:幹,求也。十萬曰億。天子穆穆,諸侯皇皇。成王行顯顯之令德,求祿得百福,其子孫亦勤行而求之,得祿千億,故或為諸侯,或為天子,言皆相勖以道。○“且君且王”,一本“且”並作“宜”字。勖,香玉反。

不愆不忘,率由舊章。箋雲:愆,過。率,循也。成王之令德,不過誤,不遺失,循用舊典之文章,謂周公之禮法。○愆,起連反。

[疏]“幹祿”至“舊章”。○正義曰:言成王能行光光之善德,宜安民官人,以此求天之祿,則得百種之福,子孫亦勤行善德,以求天祿,則得千億,言其多無數也。子孫以勤行得祿之,故所以穆穆然、皇皇然,宜為諸侯之君,宜為天子之王。言其相勉以德,上天福之,常作人主,保其邦國也。又言成王所以蒙天之德,澤及子孫者,以其有光光善德,勤行之,不過誤,不遺忘,誌唯循用舊典之文章,言能遵用周公禮法,故得福流子孫。○傳“宜君王天下”。○正義曰:君、王別文,傳並言之者,以其俱有“宜”文,故總而釋之。言宜君者,宜君天下;宜王者,宜王天下。君則諸侯也,亦以天下言之者,以其與此天下之民為君,其國亦在天下之中,故同言之。○箋“幹求”至“以道”。○正義曰:“幹,求”,《釋言》文。“十萬曰億”,古數然也。“天子穆穆,諸侯皇皇”,《下曲禮》文也。求祿者,必行善求之,以文承上章,故知成王行顯顯令德,求祿得百福也。知非子孫之數有千億者,以此美成王能行善德,不美其子孫眾多。上言百福,是福之眾多,故知千億亦福之多數也。“宜君宜王”,文承“千億”之下,故箋以勢接之,言得祿,“故或為諸侯,或為天子”,明得為天子、諸侯,即是千億之祿也。又解得祿之由,言皆相助勉力行道,故福祿降之。○箋“愆過”至“禮法”。○正義曰:“愆,過”,《釋言》文。“率,循”,《釋詁》文。以“不愆不忘”,即是令德之事,故本於上章,言成王之令德也。“循用舊典之文章”,是用之以治天下也。上章言“宜民宜人”,則是王已蒞政而遵用舊章,事在製禮之後,故知是“周公之禮法”也。以其一代大典,雖則新製,永為舊章也。《周禮》六官,所存者五。天、地、夏、秋四官,皆以正月之吉,懸其所掌之法於象魏,使萬民觀之。哀三年《左傳》曰:“魯災,季桓子至,禦公立於象魏之外,命藏象魏,曰:‘舊章不可亡。’”是謂周公之製六典之法為舊章也。

威儀抑抑,德音秩秩。無怨無惡,率由群匹。抑抑,美也。秩秩,有常也。箋雲:抑抑,密也。秩秩,清也。成王立朝之威儀致密無所失,教令又清明,天下皆樂仰之,無有怨惡。循用群臣之賢者,其行能匹耦已之心。○惡,烏路反,又如字。注同。朝,直遙反。緻,直致反,本或作“致”。行,下孟反。

受福無疆,四方之綱。疆,居良反。下篇同。

[疏]“威儀”至“之綱”。○毛以為,言成王立朝之威儀抑抑然而美也,其道德教令之音秩秩然而有常也,以此之故,為天下愛樂,無有咎怨之者,無有憎惡之者。又能循用群臣之匹耦己誌者,謂臣有賢行,能與己為匹,則取其謀慮而依用之。以此之故,受天之福祿無有疆境,常為天下四方之綱。言常為君王,統領天下。○鄭以為,正立朝之威儀抑抑然密緻無遺失,其教令之德音,秩秩然清明無所壅滯,故為天下樂仰。餘同。○傳“抑抑”至“有常”。○正義曰《抑》傳亦抑抑為密,則是密審,故所以為美也。《釋詁》文:“秩,常也。”故以秩秩為有常。○箋“抑抑”至“之心”。○正義曰:“抑抑,密。秩秩,清”,皆《釋訓》文。以此詩美成王之德,下雲“四方之綱”,則是為政之事,故知謂“立朝之威儀”也。緻密無失,謂舉止詳悉,事無非禮。教令清明,謂下民寧靜,無幽不燭。有儀可愛,有德可慕,故天下皆樂仰之。其行能匹耦己心者,謂舉事允當,與己誌合也。

之綱之紀,燕及朋友。朋友,群臣也。箋雲:成王能為天下之綱紀,謂立法度以理治之也。其燕飲常與群臣,非徒樂族人而已。○樂音洛。

[疏]傳“朋友,群臣”。○正義曰:此美王能官人,又言天子燕及,故知朋友是群臣。《尚書》武王曰“我友邦塚君”,亦是稱臣為朋友也。○箋“成王”至“而已”。○正義曰:綱紀者,以結網喻為政,故知謂立法度以理治之。言燕及,則時複及之,非常燕也。禮有族食、族燕,則王燕族人為常。臣則有功乃燕,是燕臣為非常。今美王恩之隆,而雲燕及朋友,則是以族人之恩及之,故雲“燕飲常與群臣,非徒族人而已”。

百辟卿士,媚於天子。不解於位,民之攸塈。塈,息也。箋雲:百辟,畿內諸侯也。卿士,卿之有事也。媚,愛也。成王以恩意及群臣,群臣故皆愛之,不解於其職位。民之所以休息,由此也。○辟音壁。注同。媚,眉備反。注同。解,佳賣反。注同。塈,許器反。

[疏]傳“塈,息”。○正義曰:《釋詁》雲:“呬,息也。”某氏曰:“《詩》雲:‘民之攸呬。’”郭璞曰:“今東齊呼息為呬。”則塈與呬,古今字也。○箋“百辟”至“有事”。○正義曰:《烈文》雲“百辟其刑之”,對“四方其訓之”,則百辟非四方,故為畿內。諸侯以此百辟卿士文相對,故分之為二。《烈文》唯有百辟,無卿士之文,則百辟兼卿士矣,故彼箋以卿士解百辟,明百辟之中可以兼之也。《月令》“仲夏,雩祀百辟卿士”。注雲“百辟卿士,古者上公以下,若句龍、後稷之類”,亦以其文具足,故言“以下”。明古之王朝之臣有功於民者,皆可以祀之,非獨上公,意亦與此同也。

《假樂》四章,章六句。

《公劉》,召康公戒成王也。成王將涖政,戒以民事,美公劉之厚於民,而獻是詩也。公劉者,後稷之曾孫也。夏之始衰,見迫逐,遷於豳,而有居民之道。成王始幼少,周公居攝政,反歸之。成王將涖政,召公與周公相成王為左右。召公懼成王尚幼稚,不留意於治民之事,故作詩美公劉,以深戒之也。○公劉,王雲:“公,號。劉,名也。”《尚書傳》雲:“公,爵。劉,名也。”王基雲:“公劉,字也。”召,本亦作“邵”,上照反。後皆同。涖音利,又音類,力洎反。夏,戶雅反。下“夏人”同。少,時照反。相,息亮反。

[疏]“《公劉》六章,章十句”至“是詩”。○正義曰:《公劉》詩者,召康公所作,以戒成王。武王既崩,成王幼弱,周公攝政,七年而反歸之。今成王將欲涖臨其政,召公以王年尚幼,恐其不能留意於民,故戒之以治民之事。美往昔公劉之愛厚於民,欲王亦如公劉,而獻是《公劉》之詩,以戒成王。此與《泂酌》、《卷阿》俱是召公所作,而為此次者,厚民之事,人君之急務,故先作《公劉》;非有道德,則不能愛民,故又作《泂酌》,言皇天親有德,饗有道,欲王之修德行道也。君雖有德,不能獨治,又作《卷阿》,戒王使求賢用士也。案《卷阿》末句雲:“矢詩不多,維以遂歌。”自言作意,是總結之辭,則三篇次第,元是召公作之先後,編者如其意而次之。敘亦以其一時之事,故於此詳之。言成王將涖政而獻是詩,明下兩篇亦是將涖政之時,俱獻之也。獻者,卑奏於尊之辭。召公,臣也,故言獻。《國語》曰:“使公卿至於烈士獻詩。”是也。《鴟鴞序》雲“以貽王”者,周公自達己意,欲使遺傳至王,非己所奏獻,故文與此異也。公劉之厚於民,經六章皆是也。言成王將涖政,戒以民事,序其作者之意,於經無所當。○箋“公劉”至“戒之”。○正義曰:《周本紀》雲:“後稷生不窋,不窋生鞠陶,鞠陶生公劉。”是後稷之曾孫也。後稷本封於邰,非有所迫,不應去國適豳。公劉有道之君,天子不應見逐,故知以夏之衰,始見迫逐而遷於豳也。《譜》雲:“公劉以夏後太康時失其官守,竄於此地。”則夏之始衰,謂太康時也。去中國而適戎狄,則是不為天子所助。下箋以為夏人迫逐,蓋是王朝之人,以時衰政亂,疾惡有道,故逐之也。案《譜》以公劉當太康之時,韋昭之注《國語》,以不窋當太康之時。不窋乃公劉之祖,不應共當一世。夏氏之衰,太康為始。太康,禹之孫。不窋,稷子。計不窋宜當太康,公劉應在其後。《豳譜》欲言遷豳之由,遠本失官之世。不窋以太康之時失稷官,至公劉而竄豳。其遷豳之時,不必當太康也。又《外傳》稱後稷勤周十五世而興,《周本紀》亦以稷至文王為十五世,計虞及夏、殷、周有千二百歲,每世在位皆八十許年,乃可充其數耳。命之短長,古今一也,而使十五世君在位皆八十許載,子必將老始生,不近人情之甚。以理而推,實難據信。若使此言必非虛誕,則不窋之與公劉彌是不共世。太康之後,有羿浞之亂,比至少康之立,幾將百年。蓋太康始衰之時,不窋失官;少康未立之前,而公劉見逐也,而有居民之道,經之所陳皆是也。成王始幼少,周公居攝政者,鄭以《金縢》之注差約之,以為武王之崩,成王年十歲。除喪年十三,是其幼少也。攝政元年,成王年十五。及歸之,成王年二十一。成王將涖政,其年二十有二。召公與周公相成王為左右,謂作上公,為二伯分陝而治,周公左,召公右。《書序》雲:“周公為師,召公為保。召公不悅,作《君奭》。”與此同時也。鄭不辨公劉是名是字。王肅雲:“公,號也。劉,名也。”王基雲:“周人以諱事神,王者祫百世。召公大賢,出自姬姓,稱揚先祖。盛德之君而舉其名,不亦遠於禮乎?”其意以為,公劉必是字也。計虞、夏之時,世代尚質,名字之別,難得而知。《世本》、《史記》不應皆沒其名而盡書其字,以之為名,未必非矣。鄭以薑嫄為名,詩人亦得稱之,何獨公劉不可言其名也?周人自以諱事神,於時未有諱法。祫祭之及群公,未能重於先妣,何當許薑嫄而怪公劉?王基雖述鄭,未必然也。王肅以公為號,猶可焉。何則?後稷至於大王,十有餘世,唯三人稱公,何故三君特以公號,豈餘君不為公也?若為名單而以公配,則古公、祖紺者,複二名而加公矣。

篤公劉,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積乃倉。乃裹餱糧,於橐於囊,思輯用光。篤,厚也。公劉居於邰,而遭夏人亂,迫逐公劉。公劉乃辟中國之難,遂平西戎,而遷其民邑於豳焉。乃場乃疆,言脩其疆場也。乃積乃倉,言民事時和,國有積倉也。小曰橐,大曰囊。思輯用光,言民相與和睦,以顯於時也。箋雲:厚乎,公劉之為君也。不以所居為居,不以所安為安。邰國乃有疆場也,乃有積委及倉也,安安而能遷,積而能散。為夏人迫逐己之故,不忍鬥其民,乃裹糧食於囊橐之中,棄其餘而去,思在和其民人,用光大其道,為今子孫之基。○埸音亦。裹音果。餱音侯,食也,字或作“餱”。<米量>,本亦作“糧”,音良,餱也。橐,他洛反。囊,乃郎反,《說文》雲:“無底曰囊,有底曰橐。”輯音集,又七立反。難,乃旦反。積,子智反。委,於偽反。為夏,於偽反,又如字。

弓矢斯張,幹戈戚揚,爰方啟行。戚,斧也。揚,鉞也。張其弓矢,秉其幹戈戚揚,以方開道路去之豳,蓋諸侯之從者十有八國焉。箋雲:幹,盾也。戈,句矛戟也。爰,曰也。公劉之去邰,整其師旅,設其兵器,告其士卒曰:為女方開道而行。明己之遷,非為迫逐之故,乃欲全民也。○戚,七曆反。鉞音越。從,才用反,又如字。盾字又作“楯”,順允反,又音允。句音鉤。卒,尊忽反。下“餘卒”、“士卒”皆同。為,於偽反。下“非為”、“為公劉”皆為同。

[疏]“篤公劉”至“啟行”。○毛以為,厚於民事乎,此公劉也。乃能匪以所居為居,匪以所安為安。言不顧己之安居,唯以利民為意。又言其不顧安居之事。公劉之在邰國,乃有畛埸,乃有疆界,言其有田疇之業;乃有委積,乃有囷倉,言其有穀食之資。有田有食,深可安居,乃以不忍鬥其民人之故,遂棄此疆埸積倉,乃裹此糧食於此囊橐之中,委其餘而去,是其不以安居為安居也。公劉所以必為此事者,思使民人相與輯睦,不欲戰鬥以殺傷之,用此以光顯已德於其時,故為民而不愛物也。其發邰國之時,弓矢於此張之,又秉其幹戈戚揚之兵器,整其師旅而出,乃告其士卒曰:我為汝方開道路而行。其民以此之故,而徙之至豳,是其愛厚於民也。王今當念此公劉厚民之事,而留意治之。○鄭唯以用光為光大其道為子孫之基,大意亦與毛同。○傳“篤厚”至“於時”。○正義曰:“篤,厚”,《釋詁》文。後稷封於邰,至公劉而始遷,故雲公劉居於邰也。夏人亂,迫逐公劉,當太康之後。少康之前,未能定其年世也。以其時當夏世,而被逐去國,明因王政之亂,而有人逐之,不知逐者是何人也。言公劉乃避中國之難,遂平西戎,而遷其民,邑之於豳者,言其遷之所由也。豳地雖亦與狄鄰,而近戎為多,故雲遂平西戎。平之者,謂與之交好,得自安居耳。公劉不忍鬥民而去,不與戎戰爭而平之也。豳於漢屬右扶風為栒邑縣,則是中國之地。言西戎者,雍之西境與戎接連,為夏為戎,隨時變易。公劉未居之前則為戎,大王既來之後複為狄,良由地居疆埸,故一彼一此也。乃埸乃疆,謂民各有地,言修其疆埸,謂民脩之。乃積乃倉,謂官之積倉也。此倉積所有,出於疆埸而來,故雲“言民事時和,國有積倉”,謂稅民而得之也。地必民所耕,故舉民之疆埸,欲見公劉不忄厷,故舉官之積倉。官倉出於民田,故先言疆埸也。橐囊俱用裹糧,而異其文,明有小大之別,故雲“小曰橐,大曰囊”。宣二年《左傳》稱趙盾見靈輒餓,食之,又“為之簞食與肉,置諸橐以與之”。囊唯盛食而已,是其小也。哀六年《公羊傳》稱“陳乞欲立公子陽生,盛之巨囊”。而內可以容人,是其大也。《釋詁》雲:“輯,和也。”是思和其民。不鬥其民,即是相與和睦。民能和睦,則時人顯知君德,故雲於時也。○箋“厚乎”至“之基”。○正義曰:此篇言“篤”,猶《生民》之言“誕”,以公劉君厚愛其民,歎其能厚,故每章言“篤”,以冠“公劉”之上。箋雲“厚乎公劉之為君”,總釋諸章皆雲“篤公劉”之意也。居之與安,所以為異者,居謂田宅,是人之所處止,即疆埸是也;安謂資財,是人所利用,積倉是也。正言邰國乃有委積及倉者,美其已聚之物而能散之,故其言不及疆埸也。“安安而能遷,積而能散”,《曲禮》文也。言安此之安以愛民,故而能遷往他所。自有積聚,散而棄之,以其意與彼同,故引以為說。又申說遷散之意,正為夏人迫逐己之故,不忍鬥其民,愛重民命,故棄其安居也。既有積倉裹糧食,故知棄其餘而去也。以召公追而美之,以戒成王,不述他姓之人,唯陳己之父祖,以此知“思輯用光”之言,意在感今追昔,故易傳以為光大其道,為今子孫之基。○傳“戚斧”至“八國焉”。○正義曰:《廣雅》雲:“鉞、戚,斧也。”則戚、揚皆斧鉞之別名。傳以戚為斧,以揚為鉞,鉞大而斧小。太公《六韜》雲:“大阿斧重八斤,一名天鉞。”是鉞大於斧也。《牧誓》雲:“武王左杖黃鉞。”孔安國雲:“黃鉞,以黃金飾斧也。”以其特言黃鉞,故雲以金飾。然則不言黃者,未必皆金飾也。以弓矢言張,是人張之,故知“幹戈戚揚”為人秉之也。夏人迫逐,則是有兵圍繞,為之阻難,故雲“方開道路而去之豳”也。蓋諸侯之從者十有八國,當是亦為夏人政亂,為鄰國所侵,以公劉賢君,為可師長,故與之俱遷也。毛自言蓋為疑辭,不知出何文也。○箋“爰曰”至“全民”。○正義曰:“爰,曰”,《釋詁》文。言為汝開道而行,示其無所畏難,明己之遷,非為迫逐之故,力不能拒,乃欲保全其民,無令損害故也。告之以此,使民知遷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