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具入奏,以綏後祿。爾殽既將,莫怨具慶。綏,安也。安然後受福祿也。將,行也。箋雲:燕而祭時之樂複皆入奏,以安後日之福祿。骨肉歡而君之福祿安。女之殽羞已行,同姓之臣無有怨者,而皆慶君,是其歡也。○複,扶又反。既醉既飽,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壽考。箋雲:小大,猶長幼也。同姓之臣,燕已醉飽,皆再拜稽首曰:神乃歆嗜君之飲食,使君壽旦考。此其慶辭。○長,張丈反。
孔惠孔時,維其盡之。子子孫孫,勿替引之。”替,廢。引,長也。箋雲:惠,順也。甚順於禮,甚得其時,維君德能盡之,願子孫勿廢而長行之。○替,天帝反。
[疏]“樂具”至“引之”。○正義曰:以上章雲“備言燕私”,故此即陳燕私之事。以祭時在廟,燕當在寢,故言祭時之樂皆複來入於寢而奏之,以安其從今以後之福祿。言骨肉歡樂,然後君之福祿安也。其燕之時,非直以鼓鍾樂之,又爾之殽羞既行之,長幼皆遍,故同姓之臣莫有嗟怨,而皆慶君,是其骨肉歡矣。於是之時,既醉於酒矣,既飽於食矣,其同姓小大長幼皆再拜稽首,而共慶君曰:由君明德馨香,神乃嗜君飲食,使君得壽考之福也。祭甚順於禮,甚得其時,唯君德其能盡此順時之美,願君之子孫世世勿廢而長行之。欲使長行此禮,常得福祿,此即所謂具慶也。今王不能然,故舉以刺之。○箋“燕而”至“其歡”。○正義曰:案前文而言入奏,故知祭之樂複皆入也。燕、祭不得同樂,而雲皆入者,歌詠雖異,樂器則同,故皆入也。後日,從今以後之日也。宗族不親,則公室傾危,故骨肉歡而君之福祿安。同姓無怨而皆慶,是其歡矣。神嗜飲食以下,是慶辭也。○傳“替,廢。引,長”。○正義曰:“替,廢”,《釋言》文。“引,長”,《釋詁》文。《釋訓》雲:“子子孫孫,引無極也。”舍人曰:“子孫長行美道,引無極也。”郭璞曰:“世世昌盛,長無窮,是勿廢長行之。”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信南山》,刺幽王也。不能修成王之業,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
[疏]“《信南山》六章,章六句”至“思古焉”。○正義曰:作《信南山》詩者,刺幽王也。刺其不能修成王之事業,疆界分理天下之田畝,使之勤稼,以奉行大禹之功,故其時君子思古成王焉,所以刺之。經六章,皆陳古而反以刺今。言成王能疆理天下,以奉禹功,而幽王不能修之。經先雲禹功,乃言曾孫,見成王能遠奉禹功。今幽王不能述修成王之業,非責幽王令奉禹功也,故箋雲:“言成王乃遠修禹之功,今王反不修其業乎?”是思古之內,直思成王耳,而成王又有所奉,故經言禹焉。首章言“我疆我理”,是疆理天下也。“維禹甸之”,是禹功也。以下言雲雨生穀,乃稅以祭祀,鬼神降福,皆由疆理使然,故序者略之也。
信彼南山,維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孫田之。甸,治也。畇畇,墾辟貌。曾孫,成王也。箋雲:信乎彼南山之野,禹治而丘甸之。今原隰墾辟,則又成王之所佃。言成王乃遠修禹之功,今王反不脩其業乎?六十四井為甸,甸方八裏,居一成之中,成方十裏,出兵車一乘,以為賦法。○甸,毛田見反,鄭繩證反。畇音勻,又作“<田旬>”,蘇遵反,又音旬。墾辟,上苦很反,下婢亦反。佃音田,本亦作田。乘,繩證反。我疆我理,疆,畫經界也。理,分地理也。
南東其畝。或南或東。
[疏]“信彼”至“其畝”。○毛以為,信乎彼南山之傍,田野得成平田可種殖者,維本禹所治之。又此地今畇畇然成其墾辟之原隰者,由曾孫成王所田之。又正我天下經界之疆,又分我天下土宜之理,而隨事之便,使南東其畝。成王能疆理天下,奉禹之功,而幽王不能修之,故以刺焉。○鄭唯甸之為丘甸之為異。餘同。○傳“甸治”至“成王”。○正義曰:此及《韓奕》之傳皆言“甸,治”,則訓甸為治,不為丘甸之異於鄭也。“墾辟貌”者,謂墾耕其地,辟除草萊,以成柔田也。《釋訓》雲:“畇畇,田也。”注引此“畇畇原隰”,與勻音同也。知曾孫是成王者,序言成王奉禹之功,此言曾孫田禹之地,故知曾孫與序成王,一人也。成王而謂之曾孫者,以古者祖有德而宗有功,因為之號。文、武為受命伐紂,定天下之基,以為祖宗。《祭法》雲:“祖文王而宗武王。”是也。成王繼文、武之後,為太平之主,特異其號,故《詩經》通稱成王為曾孫也。不繼於文王,不直言孫者,蓋周雖文王受命,而大王亦有王跡,所起見其王業之遠,故繼而稱曾孫。不言玄孫者,玄孫對高祖為定名,世數更多,則不得稱玄孫矣。曾者,重也,自曾祖以至無窮,皆得稱曾孫,故《維天之命》箋雲:“自孫之子而下,事先祖皆稱曾孫。”是為遠辭。明周德之隆久,故繼大王而不稱玄也。毛以此及《維天之命言》曾“孫篤之亦”,為成王。鄭以禮非一人所行,唯彼不從之耳。○箋“信乎”至“賦法”。○正義曰:言信乎者,文通於下。言禹治南山,成王田之,皆信然矣。上雲“南山”,下雲“原隰”,皆南山之傍,見禹之所甸、成王所修為一處,互其文以相曉也。箋雲“彼南山之野,禹治而丘甸之”,即雲“今原隰墾辟,則又成王之所田。言成王乃遠修禹之功。今王反不脩其業乎?”言修禹功而文相因,明南山、原隰二者為一處。成王之修禹功,實天下盡然,而獨言南山者,作者指一處以表之,其意通及天下也。故序言“疆理天下”,下注言“上天同雲”,是非獨南山之傍修禹功也。獨舉原隰以為言者,鄭《駁異義》引此詩以盡三章。此詩之意,以原隰生生百穀,原隰之功,於人尤大,故獨言也。甸之為字,既訓為治,音又為乘,以治其地使平成田則訓為治,以方十裏出兵車一乘故又音為乘也。《韓奕》箋雲:“禹甸之者,決除其災,使成平田,定貢賦於天子。”是亦以治為義也。《地官·小司徒》雲:“四丘為甸。”注雲:“甸之言乘也,讀如中甸之甸。”《稍人》雲:“掌令丘乘之政令。”注雲:“丘乘,四丘為甸,甸讀與‘維禹陳之’之陳同。其訓曰乘,由是改雲。”《郊特牲》雲:“丘乘共粢盛。”注雲:“甸或謂之乘,以其於車賦出馬四匹,長轂一乘。”是以乘為義也。知六十四井為甸者,《小司徒》雲:“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如數計之,丘十六井,甸六十四井也。知方八裏者,以《孟子》雲:“方裏為井。”計之則邑方一裏,丘方四裏,甸方八裏也。又解方八裏名為甸之意,以其居一成之中,成方十裏,出兵車一乘,以為賦法,故謂之甸。甸,乘也。“十裏為成”,《冬官·匠人》文也。知甸居一成之中者,以《匠人》既雲“十裏為成”,即雲“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是當甸在其中,傍一裏以治洫。故彼注雲:“方十裏為成,成中容一甸,甸方八裏出田稅,緣邊一裏治洫。”是也。《論語注》引《司馬法》雲:“井十為通,通十為成,成出革車一乘。”是據成方十裏,出車一乘也。成元年《左傳》服注引《司馬法》雲:“四邑為丘,有戎馬一匹,牛三頭,是曰匹馬丘牛。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出長轂一乘,馬四匹,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戈楯具備,謂之乘馬。”是據甸方八裏,出車一乘也。二者事得相通,故各據一焉。若然,成出兵車一乘,為七十五人耳。而哀元年《左傳》說夏少康“有田一成,有眾一旅”,十裏有五百人者,計成方十裏,其地有九百夫之田也。授民田有不易、一易、再易,通率二而當一,有四百五十人矣。其中上地差多,則得容五百人也。其出兵夫,則眾不盡行,故一車士卒唯七十五人。傳說少康言有眾一旅,盡舉大眾,故與出賦異也。箋以此“維禹甸之”為“丘甸”。孫毓雲:“禹平治水土,以除洪水之災。”當此之時,未及丘甸。其田也,且井、邑、丘、甸出於周法,虞夏之製未有聞焉。今以周之法為虞、夏之說,又謂禹治水土皆丘甸之,非其義也。然則鄭為禹亦丘甸之者,《禮運》說“大道既隱”,而曰“以立田裏”,是則三王之初而有井甸田裏之法也。《論語》說“禹盡力乎溝洫”,與《匠人》“成間有洫”同也。《皋陶謨》“畎氵會距川”,與《匠人》“同間有氵會,專達於川”同也。是則丘甸之法,禹之所為。《左傳》少康之在虞思,有田一成,有眾一旅,於是則十裏為成,非周之賦法也。禹之治水既平,乃任土作貢,有何不暇,而雲未及丘甸之也?故鄭以為禹治而丘甸之。○傳“疆畫”至“地理”。○正義曰:《孟子》曰:“夫仁政必自經界始。經界不正,井田不均。”趙岐注雲:“經亦界也。”然則經界者,地畔之名也。疆謂正其封疆,故雲畫經界。襄四年《左傳》曰:“茫茫禹跡,畫為九州。”九州尚畫其界,是田之經界須畫之也。分地理者,分別地所宜之理,若《孝經》注雲“高田宜黍稷,下田宜稻麥”,是也。○傳“或南或東”。○正義曰:成二年《左傳》曰:“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是於土之宜,須縱須橫,故或南或東也。
上天同雲,雨雪雰雰。雰雰,雪貌。豐年之冬,必有積雪。○雨,於傅反,崔如字。雰,芳雲反。益之以霡霂,既優既渥,小雨曰霡霂。箋雲:成王之時,陰陽和,風雨時,冬有積雪,春而益之以小雨,潤澤則饒洽。○霡,亡革反。霂音木。優,《說文》作“瀀”,音憂。渥,烏學反。
既霑既足,生我百穀。
[疏]“上天”至“百穀”。○正義曰:言成王時,在上天同起其雲,正於冬月雨下此雪雰雰然多而積也。至於春日,又益之以小雨而霡霂然,以接冬澤,既已優洽,既已饒渥,既已沾潤,既已豐足,是以故得生我之眾穀也。今王不能然,故舉以刺之。言“上天同雲”,明澤之遍也,以雲在於天上,雨從上下,故雲上天,非有義例。○傳“豐年”至“積雪”。○正義曰:謂明年將豐,今冬積雪為宿澤也。然則積雪是年之前冬,而言豐年之冬,必有積雪者,以此章言穀之生,下章言其成熟,舉一年之生成,以為首尾之次,非複言歲初歲末,限以同年。傳達經意,故言豐年冬耳。○傳“小雨霡霂”。○正義曰:《釋天》文也。李巡曰:“水雪俱下。”案彼文上有暴雨,下雲久雨,於間無雪事。而李巡雲“俱下”,妄矣。此傳有雲小雪者,誤。今定本雲“小雨”。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場,畔也。翼翼,讓畔也。彧彧,茂盛貌。○埸音亦。下同。彧彧,於六反。曾孫之穡,以為酒食。畀我屍賓,壽考萬年。箋雲:斂稅曰穡。畀,予也。成王以黍稷之稅為酒食,至祭祀齊戒則以賜屍與賓。尊屍與賓,所以敬神也。敬神則得壽考萬年。○畀,必寐反。注同。齊,側皆反。
[疏]“疆埸”至“萬年”。○正義曰:上既言百穀以生成,故此雲稅取供祭也。言所生百穀之處,其農人理之,使疆埸之上翼翼然閑整讓畔。今黍稷之苗彧彧然茂盛而成長。至秋收刈,則曾孫成王之所稅斂,而以為酒之與食也。既為酒食,於祭前齊戒之時,乃賜我屍之與賓以尊養之。屍實未至,祭時而豫賜之酒食,為敬神故也。神既為王所敬,故令王得壽考萬年之福也。今王不能然,故舉以刺之。○傳“埸畔”至“盛貌”。○正義曰:以田之疆畔至此而易主,名之為埸。翼翼是間暇之名,故舉讓畔之敬,以明其田事之理也。上言“生我百穀”,此獨言黍稷者,黍稷為穀之長,故特言之也。○箋“斂”至“萬年”。○正義曰:上言黍稷,或是天下民田也。“曾孫之穡”,文承其下,故知稅斂曰穡也。賓之與屍,祭時所有,經雲“畀我屍賓”,何知不指謂祭時予之?而箋以為齋戒則以賜屍賓者,以此詩陳事而有次序,五章、卒章始言祭時之事,清酒、騂牡享於祖考,則此未祭而言“畀我屍賓”,明祭前矣。又不言享祀,而雲“畀我”,是賜下之辭,故為祭祀齊戒以賜屍賓也。《祭義》雲:“祭前十日,散齊七日,致齊三日。”《周禮》所謂“前期十日”,是也。於齊之時,官當與之酒食。而箋雲賜者,以其未祭,則屍猶臣道,故言賜也。經言敬事屍賓,而令神降福者,以其尊屍與賓,即所敬神也。由能敬神,則壽考萬年也。神與壽考,祭時嘏辭,與卒章“萬壽無疆”,明其同時也。以宿敬於神,以及屍賓,於後得福,故此致其意而逆言之耳。
中田有廬,疆埸有瓜。是剝是菹,剝瓜為菹也。箋雲:中田,田中也。農人作廬焉,以便其田事。於畔上種瓜,瓜成又入其稅,天子剝削淹漬以為菹,貴四時之異物。○廬,力居反。剝,邦角反。菹,側居反。便,毗戰反。削,思約反。淹,英鉗反。漬,子賜反,淹也。
獻之皇祖。曾孫壽考,受天之祜。箋雲:皇,君。祜,福也。獻瓜菹於先祖者,順孝子之心也。孝子則獲福。○祜音戶。
[疏]箋“中田”至“異物”。○正義曰:古者宅在都邑,田於外野,農時則出而就田,須有廬舍,故言中田,謂農人於田中作廬,以便其田事。於田中種穀,於畔上種瓜,亦所以便地也。於畔上種瓜,廣謂天下民田瓜成,又入其稅。民以瓜新熟,獻於天子。天子得之,乃剝削淹漬以為菹,欲以供祭祀,貴四時之異物故也。遍檢《書傳》,未見天子稅民瓜以供祭祀者,故《地官·場人》“掌國之場圃,而樹之果蓏珍異之物,以時斂而藏之。凡祭祀,共其果蓏瓜瓠之屬。”《郊特牲》曰:“天子樹瓜華,不斂藏之種。”是則天子之瓜,自令有司供之,不稅於民。此言瓜成,入其稅於天子者,《周禮》言其正法,瓜不稅民。此述成王之時,民盡力於農業,故畔上種瓜,獻諸天子。天子得為菹以祭,欲見天子孝於親,而下民愛其主。反以刺今幽王也。箋以對前“曾孫之穡”為正稅,故雲又入其稅耳。非謂正法所當稅也。○箋“獻瓜”至“獲福”。○正義曰:《周禮·場人》“祭祀供其果蓏”,是祭必有瓜菹矣。《醢人》豆實無瓜菹者,主說正豆之實,故文不具耳。
祭以清酒,從以騂牡,享於祖考。周尚赤也。箋雲:清,謂玄酒也。酒,鬱鬯五齊三酒也。祭之禮,先以鬱鬯降神,然後迎牲。享於祖考,納亨時。○騂,息營反,《字林》許營反。享,許兩反,徐許亮反。注及下同。鬱,雍勿反。齊,才細反。亨,普庚反。
執其鸞刀,以啟其毛,取其血膋。鸞刀,刀有鸞者,言割中節也。箋雲:毛以告純也。膋,脂膏也。血以告殺,膋以升臭,合之黍稷,實之於蕭,合馨香也。○膋音聊。中,丁仲反。臭,昌救反。
[疏]“祭以”至“血膋”。○正義曰:此章陳正祭之事。古者成王為祭之時,祭神以清與酒。清謂玄酒也。酒謂鬱鬯與五齊三酒也。先以鬱鬯祼而降神,乃隨從於後,以騂牡之牲迎而入於廟門,以獻於祖考之神。既納以告神,乃令卿大夫執持其鸞鈴之刀,以此刀開其牲之皮毛,取牲血與脂膏之膟膋,而退毛以告純,血以告殺,膋以升臭,合馨香以薦神。各有其人,皆肅其事。今王不能然,故刺之。○傳“周尚赤也”。○正義曰:《地官·牧人》雲:“陽祀,用騂牲毛之。”注以陽祀為宗廟。似由陽祀,故用騂。此雲尚赤者,《牧人》以周尚赤,故郊廟用騂,為陽以相對。其實由所尚,故曰“白牡,周公牲。”三代祭其廟,各用其所尚之毛色也。○箋“清謂”至“亨時”。○正義曰:《禮運》說祭之禮雲:“玄酒在室。”是祭祀有玄酒也。《春官·鬱人》:“掌祼器。凡祭祀之祼事,和鬱鬯以實彝而陳之。”《司尊彝》四時之祭,皆祼用彝。是祀祼用鬱鬯也。《天官·酒正》雲:“辨五齊之名:一曰泛齊,二曰醴齊,三曰盎齊,四曰緹齊,五曰沈齊。辨三酒之物: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酒人》“掌為五齊三酒,祭祀則供奉之”。是祭祀有五齊三酒也。《酒正》鄭注雲:“泛者,成而滓浮泛泛然,如今宜成醪矣。醴,猶體也。成而汁滓相將,如今恬酒矣。盎,猶翁也。成而翁翁然蔥白色,如今酂白矣。緹者,成而紅赤,如今下酒矣。沈者,成而滓沈,如今造清酒矣。齊者,每有祭祀,以度量節作之也。”又雲:“事酒,酌有事者之酒,其酒則今時醳酒也。昔酒,今之酋久白酒,所謂舊醳者也。清酒,今之中山冬釀接夏而成者是也。”鄭解五齊三酒之事也。此言“祭以清酒”,廣言祭用酒事,則文當總攝諸酒,故箋分而屬之。清謂玄酒也。酒謂鬱與五齊三酒也。玄酒,水也,故以當清。五齊三酒,則釀而為之,故以當酒。然《鬱人》注雲:“鬱金,香草也。”則鬱非酒矣。亦以為酒者,祭之用鬱煮之以和鬯,《郊特牲》所謂“臭鬱合鬯”,是也。《鬯人》注:“鬯,釀秬為酒,芬香條暢於上下者也。”然則祼之有鬱和秬鬯而用之,故鬱亦為酒也。此言清酒,箋既辨之。《旱麓》雲:“清酒既載,騂牡既備。”箋直言祭祀先為清酒,其次擇牲。不複曲辨清酒之名者,此下有鸞刀,謂殺牲。祭時則騂牡在其上,據迎牲時。清酒又在其上,明據灌時。今經直雲清酒,恐不兼鬱鬯,故箋備解之。彼《旱麓》泛說,未是祭時,故注與此不同。《烈祖》雲:“既載清酤。”箋雲:“既載清酒於尊中,酌以祼獻。”以《周禮》言之,祼獻所用,則鬱鬯與醴齊也。清酤之言,亦總諸酒,與此同也。案三酒之名,三曰清酒。何知清酒非三酒之清酒者,以言祭以清酒,則以清酒祭神也。三酒卑於五齊,非祼獻所用,故《司尊彝》“凡六尊之酌,鬱齊獻酌,醴齊縮酌,盎齊涚酌,凡酒脩酌”。鄭注差次之雲:“凡祭酒三酒也。四者,祼用鬱齊,朝用醴齊,饋用盎齊,諸臣自酢用凡酒。”然則三酒乃是諸臣之所酢,不用之以獻神,故知《詩》之清酒,非三酒之清酒也。《司尊彝》又注雲:“唯大事於太廟,備五齊三酒。”此不必大事,言五齊三酒者,以獻饋必醴盎,在五齊之中,諸臣所酢,必當用酒,故因言五齊耳,不必此祭備三五也。箋又以經先言“祭以清酒”,乃雲“從以騂牡”,言從,是相亞之辭。《郊特牲》曰:“既灌然後迎牲。”是先用酒,後用牲,故雲“祭之禮,先以鬱鬯降神,然後迎牲。”《郊特牲》又曰:“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陰達於淵泉。”是以鬱降神也。又言“享於祖考”謂納亨時者,《大宰》雲:“及納亨,讚王牲事。”注雲:“納牲將告殺,謂向祭之晨。既殺,以授亨人。”然則納亨者,謂牽牲入廟,將殺,授亨人,故謂之納亨也。亨於祖考知是納亨時者,《祭義》雲:“君牽牲入廟門,麗於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之。”此下文乃言“執其鸞刀”,故知是納亨時也。納亨而謂之獻於祖考者,《地官·充人》雲:“碩牲則讚。”注雲:“讚,助也。”助君牽牲入告肥,是獻之也。○傳“鸞刀”至“中節”。○正義曰:鸞即鈴也,謂刀環有鈴,其聲中節,故《郊特牲》曰:“割刀之用,而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後斷,是中節也。”《祭義》曰:“卿大夫鸞刀以刲之,取膟膋。”則此亦卿大夫也。○箋“毛以”至“馨香”。○正義曰:經言“以啟其毛,取其血膋”,據文言之,直開毛取血,不似取毛。箋言“毛以告純”者,以祭禮用毛,不言啟皮。而雲啟毛,明是取毛用之。《郊特牲》曰:“毛血告幽全之物,貴純之道也。”《楚語》觀射父雲:“毛以示物。”韋昭曰:“物,色。”是毛以告純。膋者,腸間脂也。脂釋者曰膏,故雲“膋,脂膏也”。“血以告殺”,亦《楚語》文也。若不殺則無血,故以血告殺也。韋昭曰:“明不因故是也。”“膋以升臭”,謂燒其脂膏,升其臭氣,使神聞之。又申明升臭之事。以此脂膏,合之黍稷,置之蕭,乃以火燒之,合其馨香之氣,是升臭也。知者,《郊特牲》曰:“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又曰:“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爇蕭合馨香。”注雲:“蕭香,蒿染以脂,合黍稷燒之。”是合馨香之事也。定本及《集注》皆以此注為毛傳,無“箋雲”兩字。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烝,進也。箋雲:既有牲物而進獻之,苾苾芬芬然香,祀禮於是則甚明也。
先祖是皇,報以介福,萬壽無疆。箋雲:皇之言暀也。先祖之靈歸暀是孝孫而報之以福。○疆,居良反。
[疏]“是烝”至“無疆”。○皇、介二字別。毛以先祖之精魂於是美大之,報以大大之福。鄭以先祖之神靈於是歸往之,報之所以助受大福祿。餘同。○箋“既有牲物”。○正義曰:上章騂牡是牲也,酒及血膋是物也。以承上文而言“是烝是享”,故雲“既有牲物而進獻之”也。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穀風之什》十篇,五十四章,三百五十六句。
□《毛詩正義》□箋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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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詩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