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青,青玉。箋雲:待我於庭,謂揖我於庭時。青,紞之青。
尚之以瓊瑩乎而!瓊瑩,石似玉,卿大夫之服也。箋雲:石色似瓊、似瑩也。
[疏]傳“青,青玉”。○正義曰:傳意充耳以青,謂以青玉為瑱,故雲青謂青玉。此章說卿大夫之事,下章說人君之事。《考工記·玉人》雲:“天子用全。”則公侯以下皆玉石雜,言青玉、黃玉亦謂玉石雜也。
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黃乎而,黃,黃玉。箋雲:黃,紞之黃。
尚之以瓊英乎而!瓊英,美石似玉者,人君之服也。箋雲:瓊英猶瓊華也。
[疏]箋“瓊英猶瓊華”。○正義曰:《釋草》雲:“木謂之華,草謂之榮,榮而不實者謂之英。”然則英是華之別名,故言“瓊英猶瓊華”。二章瓊、瑩,俱玉石名也,故雲“似瓊、似瑩”。英、華是玉光色,故不言似英、似華耳。今定本雲“瓊英猶瓊華瓊瑩”,兼言瓊瑩者,蓋衍字也。
《著》三章,章三句。
《東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禮化也。○刺衰,色追反,本或作“刺襄公”,非也。《南山》已下,始是襄公之詩。
[疏]“《東方之日》二章,章五句”至“禮化”。○正義曰:作《東方之日》詩者,刺衰也。哀公君臣失道,至使男女淫奔,謂男女不待以禮配合,君臣皆失其道,不能以禮化之,是其時政之衰,故刺之也。毛以為,陳君臣盛明,化民以禮之事,以刺當時之衰。鄭則指陳當時君臣不能化民以禮。雖屬意異,皆以章首一句“東方之日”為君失道,“東方之月”為臣失道;下四句為男女淫奔,不能以禮化之之事。
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興也。日出東方,人君明盛,無不照察也。妹者,初昏之貌。箋雲:言東方之日者,訴之乎耳。有姝姝美好之子,來在我室,欲與我為室家,我無如之何也。日在東方,其明未融。興者,喻君不明。○妹,赤朱反。在我室兮,履我即兮。履,禮也。箋雲:即,就也。在我室者,以禮來,我則就之,與之去也。言今者之子,不以禮來也。
[疏]“東方”至“即兮”。○毛以為,東方之日兮,猶言明盛之君兮。日出東方,無不鑒照,喻君德明盛,無不察理。此明德之君,能以禮化民,民皆依禮嫁娶。故其時之女言,彼姝然美好之子,來在我之室兮。此子在我室兮,由其以禮而來,故我往就之兮。言古人君之明盛,刺今之昏闇。言婚姻之正禮,以刺今之淫奔也。○鄭以為,當時男女淫奔,假為女拒男之辭,以刺時之衰亂。有女以男逼己,乃訴之言:東方之日兮,以喻告不明之君兮,由君不明,致此強暴。今有彼姝然美好之子,來在我之室兮,欲與我為室家,我無奈之何。又言己不從之意,此子在我室兮,若以禮而來,我則欲就之兮。今不以禮來,故不得從之。不能以禮化民,至使男淫女訴,故刺之。○傳“日出”至“之貌”。○正義曰:日出東方,漸以明盛,照臨下土,故以喻人君明盛,無不照察。謂明照下民,察理其事,使之不敢淫奔。彼姝者女,言其就女親迎之事,故以姝為初婚之貌,與箋雲美好亦同。王肅雲:“言人君之明盛,刺今之昏闇。”○箋“東方”至“不明”。○正義曰:箋以序言“君臣失道”,不言陳善刺惡,則是當時實事也,不宜為明盛之君,故易傳以東方之日者比君於日,以情訴之也。日之明盛,在於正南。又解不以南方之日為興者,以日在東方,其明未融,故舉東方之日,以喻君之不明也。昭五年《左傳》雲:“日上其中,明而未融,其當旦乎。”服虔雲:“融,高也。”案《既醉》“昭明有融”,傳雲:“融,長也。”謂日高其光照長遠。日之旦明未高,故以喻君不明也。若然,男女淫奔,男倡女和,何以得有拒男之女而訴於君者?詩人假言女之拒男,以見男之強暴,明其無所告訴,終亦共為非禮。以此見國人之淫奔耳,未必有女終能守禮訴男者也。○傳“履,禮”。○正義曰:《釋言》文。上喻人君明盛,此必不與鄭同。王肅雲:“言古婚姻之正禮,刺今之淫奔。”
東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闥兮。月盛於東方。君明於上,若日也。臣察於下,若月也。闥,門內也。箋雲:月以興臣,月在東方,亦言不明。○闥,他達反。《韓詩》雲:“門屏之間曰闥。”
[疏]傳“月盛”至“門內”。○正義曰:以序言“君臣失道”,則君臣並責,故知以月盛東方喻臣明察也。雲“闥,門內”者,以上章“在我室兮”謂來入其家,又闥字從門,故知門內也。
在我闥兮,履我發兮。發,行也。箋雲:以禮來,則我行而與之去。
[疏]傳“發,行”。○正義曰:以行必發足而去,故以發為行也。
《東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東方未明》,刺無節也。朝廷興居無節,號令不時,挈壺氏不能掌其職焉。號令,猶召呼也。挈壺氏,掌漏刻者。○朝,直遙反,注皆同。挈,苦結反,又音結。壺音胡。挈壺氏,掌漏刻之官。
[疏]“《東方未明》三章,章四句”至“職焉”。○正義曰:作《東方未明》詩者,刺無節也。所以刺之者,哀公之時,朝廷起居,或早或晚,而無常節度,號令召呼不以其時。人君置挈壺氏之官,使主掌漏刻,以昏明告君。今朝廷無節,由挈壺氏不能掌其職事焉,故刺君之無節,且言置挈壺氏之官不得其人也。朝廷是君臣之總辭,此則非斥言其君也。興,起也。居,安坐也。言君之坐起無時節也。由起居無節,故號令不時,即經上二章是也。挈壺氏不能掌其職,卒章是也。○箋“號令”至“刻者”。○正義曰:以經言“自公召之”,故雲“號令猶召呼也”。挈壺氏於天子為司馬之屬,其官,士也,故《夏官》序雲:“挈壺氏下士六人。”注雲:“挈讀如挈發之挈。壺,盛水器也。世主挈壺水以為漏。”然則挈壺者,懸係之名,刻謂置箭壺內,刻以為節而浮之水上,令水漏而刻下,以記晝夜昏明之度數也。以序言“不能掌其職焉”,故舉其所掌之事也。
東方未明,顛倒衣裳。上曰衣,下曰裳。箋雲:挈壺氏失漏刻之節,東方未明而以為明,故群臣促遽顛倒衣裳。群臣之朝,別色始入。○倒,都老反。遽,其慮反。別,彼列反。顛之倒之,自公召之。箋雲:自,從也。群臣顛倒衣裳,而朝人又從君所來而召之,漏刻失節,君又早興。
[疏]“東方”至“召之”。正義曰:言朝廷起居無節度,於東方未明之時,群臣皆顛倒衣裳而著之。方始倒之顛之,著衣未往,已有使者從君而來召之。起之早晚,禮有常法,而今漏刻失節,促遽若此,故刺之。○傳“上曰衣,下曰裳”。○正義曰:此其相對定稱,散則通名曰衣。《曲禮》曰:“兩手摳衣,去齊尺。”注雲:“齊謂裳下緝也。”是裳亦稱衣也。傳言此,解其顛倒之意,以裳為衣。今上者在下,是為顛倒也。○箋“挈壺”至“始入”。○正義曰:解時實未明,而顛倒衣裳之意。以挈壺氏失漏刻之節,每於東方未明而為已明,告君使之早起。群臣當以失晚,複恐後期,故於東方未明之時,急促惶遽,不暇整理衣服,故顛倒著衣裳而朝君。此則失於侵早,故言朝之正法,群臣別色始入。東方未明,未當起也。別色始入,《玉藻》文。○箋“群臣”至“早興”。○正義曰:群臣顛倒衣裳,方欲朝君,人已從君所來召之,是君已先起矣,故言君又早興。臣起已太早,君興又早於臣也。
東方未晞,顛倒裳衣。晞,明之始升。
[疏]傳“晞,明之始升”。○正義曰:晞是日之光氣。《湛露》雲:“匪陽不晞。”謂見日之光而物乾,故以晞為乾。《蒹葭》雲:“白露未晞。”言露在朝旦,未見日氣,故亦為乾義。此言東方未明,無取於乾,故言明之始升,謂將旦之時,日之光氣始升,與上未明為一事也。
倒之顛之,自公令之。令,告也。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柳,桑脆之木。樊,藩也。圃,菜園也。折柳以為藩園,無益於禁矣。瞿瞿,無守之貌。古者,有挈壺氏以水火分日夜,以告時於朝。箋雲:柳木之不可以為藩,猶是狂夫不任挈壺氏之事。○折,之舌反。圃音布,又音補。樹菜蔬曰圃。瞿,俱具反。脆,七歲反。藩,方元反。
不能辰夜,不夙則莫。辰,時。夙,早。莫,晚也。箋雲:此言不任其事者,恒失節數也。○莫音暮。
[疏]“折柳”至“則莫”。○正義曰:此言折柳木以為藩菜果之圃,則柳木桑脆,無益於圃之禁,以喻用狂夫以為挈壺之官,則狂夫瞿瞿然不任於官之職。由不任其事,恒失節度,不能時節此夜之漏刻,不太早則太晚,常失其宜,故令起居無節。以君任非其人,故刺之。○傳“柳桑”至“於朝”。○正義曰:言柳桑脆之木者,欲取無益於禁,故以桑脆解之。“樊,藩也”,《釋言》文。孫炎曰:“樊,圃之藩也。”郭璞曰:“謂藩籬也。”種菜之地謂之圃,其外藩籬謂之園,故雲:“圃,菜園也”。太宰九職,“二曰園圃,毓草木”,注雲:“樹果蓏曰圃,園其藩也。”是圃內可以種菜,又可以樹果蓏,其外列藩籬以為樊。柳是桑脆之物,以手折而為藩,無益於禁,以喻狂夫不任挈壺之職也。《蟋蟀》雲:“良士瞿瞿。”瞿為良士貌,故傳雲:“瞿瞿然顧禮義。”此言“狂夫瞿瞿”,謂狂愚之夫,故言“瞿瞿,無守之貌”,為精神不立,誌無所守,故不任居官也。序雲“挈壺氏不能掌其職”,則狂夫為挈壺氏矣,故又解其瞿瞿之意。古者,有挈壺氏以水火分日夜,謂以水為漏,夜則以火照之,冬則冰凍不下,又當置火於傍,故用水用火。準晝夜共為百刻,分其數以為日夜,以告時節於朝,職掌如此。而今此狂夫瞿瞿然誌無所守,分日夜則參差不齊,告時節則早晚失度,故責之也。《挈壺氏職》曰:“凡喪,懸壺以代哭,皆以水火守之,分以日夜。及冬,則以火爨鼎水而沸之,而沃之。”注雲:“代,更也。禮未大斂代哭。以水守壺者,為沃漏也。以火守壺者,夜則視刻數也。分以日夜者,異晝夜漏也。漏刻之箭,晝夜共百刻,冬夏之間則有長短焉。太史立成法,有四十八箭。”是其分日夜之事。言冬夏之閒有長短者,案《乾象曆》及諸曆法與今大史所候皆雲:冬至則晝四十五,夜五十五;夏至則晝六十五,夜三十五;春、秋分則晝五十五半,夜四十四半。從春分至於夏至,晝漸長增九刻半;從夏至至於秋分,所減亦如之。從秋分至於冬至,晝漸短減十刻半;從冬至至於春分,所加亦如之。又於每氣之間加減刻數,有多有少。其事在於曆術以其筭數有多有少,不可通而為率,故太史之官立為法,定作四十八箭,以一年有二十四氣,每一氣之閒又分為二,通率七日強半而易一箭,故周年而用箭四十八也。曆言晝夜者,以昏明為限。馬融、王肅注《尚書》,以為日永則晝漏六十刻,夜漏四十刻。日短則晝漏四十刻,夜漏六十刻。日中、宵中則晝夜各五十刻者,以《尚書》有日出日入之語,遂以日見為限。《尚書緯》謂刻為商。鄭作《士昏禮目錄》雲:“日入三商為昏。”舉全數以言耳。其實日見之前,日入之後,距昏明各有二刻半,減晝五刻以裨夜,故於曆法皆多校五刻也。鄭於《堯典》注雲:“日中、宵中者,日見之漏與不見者齊也。日永者,日見之漏五十五刻,日不見之漏四十五刻。”又與馬、王不同者,鄭言日中、宵中者,其漏齊則可矣。其言日永、日短之數,則與曆甚錯。馬融言晝漏六十,夜漏四十,減晝以裨夜矣。鄭意謂其未減,又減晝五刻以增之,是鄭之妄說耳。漏刻之數,見在史官,古今曆者,莫不符合。鄭君獨有此異,不可強為之辭。案挈壺之職唯言分以日夜,不言告時於朝。《春官·(又鳥)人》雲:“凡國事為期,則告之時。”注雲:“象(又鳥)知時。”然則告時於朝,乃是(又鳥)人。此言挈壺告時者,以序雲“興居無節,挈壺氏不能掌其職”,明是挈壺告之失時,故令朝廷無節也。蓋天子備官,挈壺掌漏,(又鳥)人告時,諸侯兼官,不立(又鳥)人,故挈壺告也。《庭燎》箋雲:“王有(又鳥)人之官。”是鄭意以為,唯王者有(又鳥)人,諸侯則無也。○傳“辰,時。夙,早。莫,晚”。○正義曰:《釋訓》雲:“不辰,不時也。”是辰為時也。“夙,早”,《釋注》文。暮與早對,故為晚。
《東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毛詩正義》□箋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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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詩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