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縐絺,是絏袢也。禮有展衣者,以丹縠為衣。蒙,覆也。絺之靡者為縐,是當暑袢延之服也。箋雲:後妃六服之次展衣,宜白。縐絺,絺之蹙蹙者。展衣,夏則裏衣縐絺。此以禮見於君及賓客之盛服也。展衣字誤,《禮記》作“襢衣”。○瑳,七我反,《說文》雲:“玉色鮮白。”展,涉戰反,注“展衣”皆同;沈張輦反。縐,側救反,靡也。絺,敕之反。絏,息列反。袢,符袁反。縠,戶木反。延,以戰反,又如字。蹙,子六反。衣,於既反,著也,下“裏衣”同。裏如字,舊音吏。見,賢遍反。“於君子”,一本無“子”字。襢,陟戰反。子之清揚,揚且之顏也。清,視清明也。揚,廣揚而顏角豐滿。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展,誠也。美女為媛。箋雲:媛者,邦人所依倚以為媛助也。疾宣薑有此盛服而以淫昏亂國,故雲然。○媛,於眷反,《韓詩》作“援”。援,取也。倚,於綺反。

[疏]“瑳兮”至“媛也”。○毛以為,言夫人能與君子偕老者,故服此“瑳兮瑳兮”其鮮盛之展衣,以覆彼縐絺之上。縐絺是當暑絏去袢延烝熱之服也。子之夫人非直服飾之盛,又目視清明,而眉上平廣,且顏角豐滿,而德以稱之。誠如是德服相稱之人,宜配君子,故為一國之美女兮。今夫人何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而不為美女之行乎?○鄭以言宣薑服飾容貌如是,故一邦之人依倚以為媛助,何故反為淫昏之行而亂國乎?○傳“禮有”至“之服”。○正義曰:言衣服之內有名展衣者,其衣以丹縠為之。以文與“縐絺”相連,嫌以絺為之,故辨其所用也。絺者,以葛為之,精曰絺,粗曰綌。其精尢細靡者,縐也。言細而縷縐,故箋申之雲:“縐絺,絺之蹙蹙者。”言“是當暑袢延之服”者,謂縐絺是詍袢之服,展衣則非是也。絏袢者,去熱之名,故言袢延之服。袢延是熱之氣也。此傳言展用丹縠,餘五服,傳無其說。丹縠亦不知所出,而孫毓推之,以為褘衣赤,褕翟青,闕翟黑,鞠衣黃,展衣赤,褖衣黑。鞠名與麹同,雖毛亦當色黃。褖衣與男子之褖衣名同,則亦宜黑。然則六服逆依方色,義或如毓所言。以婦人尚華飾,赤為色之著,因而右行以為次,故褘衣赤,褕翟青,闕翟黑。次鞠衣,鞠衣宜白,以為疑於凶服,故越取黃。而展衣同赤。因西方闕其色,故褖衣越青而同黑也。二章傳曰“褕翟、闕翟,羽飾衣”則褘衣亦羽飾衣。褘衣以翬鳥羽,褕翟以搖鳥羽,闕翟次褕翟,則亦用搖羽矣,但飾之有闕少耳。○箋“後妃”至“襢衣”。○正義曰:箋不同傳,故雲“後妃六服之次展衣,宜白”。言宜者,無明文。《周禮》之注,差之以為然也。《內司服》“掌王後之六服,褘衣、褕翟、闕翟、鞠衣、展衣、褖衣”,鄭司農雲:“展衣白,鞠衣黃,褖衣黑。”玄謂“鞠衣黃,桑服也,色如麹塵,象桑葉始生。《月令》三月薦鞠衣於先帝,告桑事也。綠衣者,實褖衣也。男子之褖衣黑,則是亦黑也。六服備於此矣”。以下推次其色,則闕翟赤,褕翟青,褘衣玄。是鄭以天地四方之色差次六服之文。以《士冠禮》爵弁服、皮弁服之下有玄端,無褖衣,《士喪禮》爵弁服、皮弁服之下有褖衣,無玄端,則褖衣當玄端,玄端當黑,則褖亦黑矣。以男子之褖衣黑,知婦人之褖衣亦黑。褖衣上有展衣,鄭司農雲“展衣白”。上又有鞠衣,以色如麹塵,故取名焉,是鞠衣黃也。三服之色以見矣,是從下依行運,逆而為次。唯三翟之色不明,故雲“以下推次其色,闕翟亦,褕翟青,褘衣玄”也。又解展衣之裏,不恒以絺,而雲“蒙彼縐絺”者,衣展衣者,夏則裏之以縐絺,作者因舉時事而言之,故雲“是絏袢也”。定本雲“展衣,夏則裏衣縐絺”,俗本多雲“冬衣展衣”,蓋誤也。又解展衣所用,雲“此以禮見於君及賓客之盛服”。《玉藻》雲“一命襢衣”,《喪大記》曰“世婦以襢衣”,是《禮記》作“襢衣”也。定本雲《禮記》作“襢”,無衣字。《司服》注以展為聲誤,從襢為正。以衣服之字宜從衣故也。○傳“清視”至“廣揚”。○正義曰:以目視清明,因名為清,故此雲“清,視清明也”。揚者,眉上之美名,因名眉目曰揚。故《猗嗟》雲“美目揚兮”,傳曰“好目揚眉”是也。既名眉為揚,目為清,因謂眉之上眉之下皆曰揚,目之上目之下皆曰清。故上傳曰“揚,眉上廣”,此及《猗嗟》傳雲“揚,廣揚。”是眉上為揚。《野有蔓草》傳曰:“清揚,眉目之間。”是眉之下為揚,目之上為清。《猗嗟》傳又曰:“目下為清。”是目之下亦為清也。《釋訓》雲:“猗嗟名兮,目上為名。”郭雲:“眉眼之間。”是目上又為之名也。“猗嗟名兮”既為目上,故知“美目清兮”,清為目下。○傳“美女為媛”。○正義曰:《釋訓》文。孫炎曰:“君子之援助。然則由有美可以援助君子,故雲美女為媛。”箋以為,責非夫人之辭,當取援助為義,故雲“邦人所依倚以為援助”,因顏色依為美女,故知邦人依之為援助。是舉其外,責其為內之不稱,故說各殊也。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衛之公室淫亂,謂宣惠之世,男女相奔,不待媒氏以禮會之也。世族在位,取薑氏、弋氏、庸氏者也。竊,盜也。幽遠,謂桑中之野。○竊,千節反。弋,羊識反。

[疏]“《桑中》三章,章七句”至“不可止”。○正義曰:作《桑中》詩者,刺男女淫怨而相奔也。由衛之公室淫亂之所化,是故又使國中男女相奔,不待禮會而行之,雖至於世族在位為官者,相竊其妻妾,而期於幽遠之處,而與之行淫。時既如此,即政教荒散,世俗流移,淫亂成風而不可止,故刺之也。定本雲“而不可止”,“止”下有“然”字。此男女相奔,謂民庶男女;世族在位者,謂今卿大夫世其官族而在職位者。相竊妻妾,謂私竊而與之淫,故雲“期於幽遠”,非為夫婦也。此經三章,上二句惡衛之淫亂之主,下五句言相竊妻妾,“期我於桑中”,是“期於幽遠”。此敘其淫亂之由,經陳其淫亂之辭。言公室淫亂,國中男女相奔者,見衛之淫風,公室所化,故經先言衛都淫亂,國中男女相奔,及世族相竊妻妾,俱是相奔之事,故序總雲“刺奔”。經陳世族相奔,明民庶相奔明矣。經言孟薑之等為世族之妻,而兼言妾者,以妻尚竊之,況於妾乎?故連言以協句耳。謂之竊者,蔽其夫而私相奸,若竊盜人物,不使其主知之然。既上下淫亂,有同亡國,故序雲“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是以《樂記》曰“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是也。○箋“衛之”至“之野”。○正義曰:此惠公之時,兼雲宣公者,以其言由公惑淫亂,至於政散民流,則由化者遠矣。此直言公室淫亂,不指其人,而宣公亦淫亂,故並言之也。序言“相竊妻妾”,經陳相思之辭,則孟薑之輩與世族為妻也,故知世族在位,取薑氏、弋氏、庸氏矣。

爰采唐矣?沬之鄉矣。爰,於也。唐蒙,菜名。沬,衛邑。箋雲:於何采唐,必沬之鄉,猶言欲為淫亂者,必之衛之都。惡衛為淫亂之主。○沬音妹。惡,烏路反。雲誰之思?美孟薑矣。薑,姓也。言世族在位有是惡行。箋雲:淫亂之人誰思乎?乃思美孟薑。孟薑,列國之長女,而思與淫亂。疾世族在位,有是惡行也。○行,下孟反,箋同。“列國之女”,一本作“列國之長女”。長音丁丈反。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桑中、上宮,所期之地。淇,水名也。箋雲:此思孟薑之愛厚已也,與我期於桑中,而要見我於上宮,其送我則於淇水之上。○要,於遙反,注下同。淇音其,衛水也。

[疏]“爰采”至“上矣”。○正義曰:人欲采唐者,於何采唐菜乎?必之沬之鄉矣。以興人欲淫亂者,於何處淫亂乎?必之衛之都。言沬鄉,唐所生;衛都,淫所主故也。又言衛之淫亂甚矣,故雖世族在位之人,相竊妻妾,與之期於幽遠而行淫,乃雲我誰思乎?乃思美好之孟薑,與之為淫亂。所以思孟薑者,以孟薑愛厚於我,與我期往於桑中之野,要見我於上宮之地,又送我於淇水之上。愛厚於我如此,故思之也。世族在位,猶尚如此,致使淫風大行,民流政散,故陳其以刺之。○傳“唐蒙,菜名”。○正義曰:《釋草》雲“唐蒙,女蘿。女蘿,菟絲。”舍人曰:“唐蒙名女蘿,女蘿又名菟絲。”孫炎曰:“別三名。”郭璞曰:“別四名。”則唐與蒙或並或別,故三、四異也。以經直言唐,而傳言“唐蒙”也。《頍弁》傳曰:“女蘿,菟絲,鬆蘿也。”則又名鬆蘿矣。《釋草》又雲:“蒙,王女。”孫炎曰:“蒙,唐也。”一名菟絲,一名王女,則通鬆蘿、王女為六名。○傳“沬,衛邑”。○正義曰:《酒誥》注雲:“沬邦,紂之都所處也。”於《詩》國屬鄘,故其風有“沬之鄉”,則“沬之北”、“沬之東”,朝歌也。然則沬為紂都,故言“沬邦”。後三分殷畿,則紂都屬鄘。《譜》雲“自紂城而南”,據其大率,故猶雲“之北”、“之東”,明紂城北與東猶有屬鄘者。今鄘並於衛,故言衛邑。紂都朝歌,明朝歌即沬也。○箋“於何”至“之主”。○正義曰:《殷武》傳曰:“鄉,所也。”則此沬之鄉以,為沬之所矣。沬,邑名,則采唐不於邑中,但總言於其所耳,不斥其方。下雲“之北”、“之東”,則指其所在采之處矣。言衛之都,謂國所在也。時衛之淫風流行,遍於境內。獨言都者,淫風所行,相習成俗,公室所在,都尢甚焉,故舉都為主。國外承化,淫亦可知。言淫亂主者,猶《左傳》雲“武王數紂之罪,以告諸侯曰:‘紂為天下逋逃主。’”然言淫在其都而君不禁,似若為之主然,故言“惡衛為淫亂之主”。○箋“淫亂”至“惡行”。○正義曰:知“孟薑,列國之長女”者,以衛朝貴族無姓薑者,故為列國。列國薑姓,齊、許、申、呂之屬。不斥其國,未知誰國之女也。臣無境外之交,得取列國女者,春秋之世,因聘逆妻,故得取焉。言孟,故知長女。下孟囗囗孟弋、孟庸,以孟類之,蓋亦列國之長女,但當時列國姓庸、弋者,無文以言之。○傳“桑中”至“之地”。○正義曰:經“桑中”言“期”,“上宮”言“要”,傳並言“所期”者,見設期而相要,一也。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雲誰之思?美孟弋矣。弋,姓也。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箋雲:葑,蔓菁。○葑,孚容反。菁音精,又子形反。雲誰之思?美孟庸矣。庸,姓也。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桑中》三章,章七句。

《鶉之奔奔》,刺衛宣薑也。衛人以為,宣薑,鶉鵲之不若也。刺宣薑者,刺其與公子頑為淫亂行,不如禽鳥。○鶉音純,鶉鳥。,烏南反。行,下孟反,下皆同。

[疏]“《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至“不若”。○正義曰:二章皆上二句刺宣薑,下二句責公不防閑也。頑與宣薑共為此惡,而獨為刺宣薑者,以宣薑衛之小君,當母儀一國,而與子淫,尤為不可,故作者意有所主,非謂頑不當刺也。今“人之無良,我以為兄”,亦是惡頑之亂。

鶉之奔奔,鵲之彊彊。鶉則奔奔,鵲則彊彊然。箋雲:奔奔、彊彊,言其居有常匹,飛則相隨之貌。刺宣薑與頑非匹偶。○彊音薑。《韓詩》雲:“奔奔、彊彊,乘匹之貌。”人之無良,我以為兄。良,善也。兄,謂君之兄。箋雲:人之行無一善者,我君反以為兄。君謂惠公。

[疏]“鶉之”至“為兄”。○正義曰:言鶉,則鶉自相隨奔奔然,鵲,則鵲自相隨彊彊然,各有常匹,不亂其類。今宣薑為母,頑則為子,而與之淫亂,失其常匹,曾鶉鵲之不如矣。又惡頑,言人行無一善者,我君反以為兄,而不禁之也。惡頑而責惠公之辭。○箋“奔奔”至“匹耦”。○正義曰:序雲“鶉鵲之不若”,則以奔奔、彊彊為相匹之善,故為居有常匹。定本、《集注》皆雲“居有常匹”,則為“俱”者誤也。《表記》引此證君命逆則臣有逆命,故注雲:“彊彊、奔奔,爭鬥惡貌也。”

鵲之彊彊,鶉之奔奔。人之無良,我以為君。君,國小君。箋雲:小君,謂宣薑。

[疏]傳“君,國小君”。○正義曰:夫人對君稱小君。以夫妻一體言之,亦得曰君。襄九年《左傳》筮穆薑曰君,其出乎是也。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之方中》,美衛文公也。衛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宮室,得其時製,百姓說之,國家殷富焉。《春秋》閔公二年冬,“狄人入衛”。衛懿公及狄人戰於熒澤而敗。宋桓公迎衛之遺民渡河,立戴公以廬於漕。戴公立一年而卒。魯僖公二年,齊桓公城楚丘而封衛,於是文公立而建國焉。○定,丁佞反,下同。定,星名,《爾雅》雲:“營室謂之定。”孫炎雲:“定,正也。”“衛為狄所滅”,一本作“狄人”,本或作“衛懿公為狄所滅”,非也。漕音曹。攘,如羊反。說音悅。熒,迥丁反。廬,力居反。

[疏]“《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至“富焉”。○正義曰:作《定之方中》詩者,美衛文公也。衛國為狄人所滅,君為狄人所殺,城為狄人所入。其有遺餘之民,東徙渡河,暴露野次,處於漕邑。齊桓公攘去戎狄而更封之,立文公焉。文公乃徙居楚丘之邑,始建城,使民得安處。始建市,使民得交易。而營造宮室,既得其時節,又得其製度,百姓喜而悅之。民既富饒,官亦充足,致使國家殷實而富盛焉,故百姓所以美之。言封者,衛國巳滅,非謂其有若新造之然,故雲封也。言徙居楚丘,即二章升墟、望楚、卜吉、終臧,是也。而營宮室者,而首章“作於楚宮”,“作於楚室”,是營宮室也。建成市,經無其事,因徙居而始築城立市,故連言之。毛則“定之方中”,“揆之以日”,皆為得其製。既得其製,則得時可知。鄭則“定之方中”得其時,“揆之以日”為得其製,既營室得其時,樹木為豫備,雨止而命駕,辭說於桑田,故“百姓說之”。“匪直也人,秉心塞淵”,是悅之辭也。國家殷富,則“騋牝三千”是也。序先言徙居楚丘者,先言所徙之處,乃於其處而營宮室,為事之次。而經主美宮室得其時製,乃追本將徙觀望之事,故與序倒也。國家殷富,在文公末年,故《左傳》曰:“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明其“騋牝三千”亦末年之事也。此詩蓋末年始作,或卒後為之。○箋“《春秋》”至“國焉”。○正義曰:此序總說衛事,故直雲“滅衛”,不必斥懿公。《載馳》見懿公死而戴公立,夫人之唁,戴公時,故言懿公為狄人所滅。實滅也,而《木瓜序》雲“衛國有狄人之敗”者,敗、滅一也。但此見文公滅而複興,《載馳》見國滅而唁兄,故言滅。《木瓜》見國敗而救之,故言敗。是文勢之便也。閔二年《左傳》曰:“狄人侵衛。衛懿公好鶴,鶴有乘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祿位。餘焉能戰?’公與石祈子玦,與甯莊子矢,使守,曰:‘以此讚國,擇利而為之。’與夫人繡衣,曰:‘聽於二子。’渠孔禦戎,子伯為右,黃夷前驅,孔嬰齊殿。及狄人戰於滎澤,衛師敗績,遂滅衛。”是為狄所滅之事。傳言“滅”,經書“入”者,賈逵雲:“不與夷狄得誌於中國。”杜預雲:“君死國散,經不書滅者,狄不能赴,衛之君臣皆盡,無複文告,齊桓為之告諸侯,言狄巳去,言衛之存,故但以‘入’為文。”是《春秋》書“入”之意也。《詩》則據實而言,以時君死民散,故雲“滅”耳。言東徙渡河,則戰在河北也。《禹貢》豫州,“滎波既豬”,注雲:“沇水溢出河為澤,今塞為平地,滎陽民猶謂其處為滎澤,其在縣東。《春秋》魯閔公二年,衛侯及狄人戰於滎澤,此其地也。”如《禹貢》之注,則當在河南。時衛都河北,狄來伐而禦之。既敗而渡河,在河北明矣,故杜預雲“此滎澤當在河北”。但沇水發源河北,入於河,乃溢為滎,則沇水所溢,被河南北,故河北亦有滎澤,但在河南多耳。故指其豬水大處,則在豫州。此戰於滎,則在其北畔,相連猶一物,故雲“此其地也”。《左傳》又曰:“及敗,宋桓公逆諸河,霄濟。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於漕。”是宋桓迎衛之遺民渡河,立戴公廬於漕之事。杜預雲“廬,舍也”。言國都亡滅,且舍於此也。此渡河處漕,戴公時也。傳唯言戴公之立,不言其卒,而《世家》雲:“戴公申元年卒,複立其弟文公。二十五年,文公卒。”案經僖二十五年,“衛侯毀卒”,則戴公之立,其年即卒,故雲一年。然則狄以十二月入衛,懿公死。其月,戴公立而卒。又文公立,故閔二年傳說衛文公衣“大布之衣、大帛之冠”,服虔雲“戴公卒在於此年”,杜預雲“衛文公以此年冬立”,是也。戴公立未逾年,而成君稱諡者,以衛既滅而立,不係於先君,故臣子成其喪而為之諡。而為之諡者,與係世者異也。又言僖二年齊桓城楚丘而封衛者,《春秋》“僖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左傳》曰“諸侯城楚丘而封衛”,是也。引證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木瓜序》雲“救而封之”,與此一也。《左傳》無攘戎狄救衛之事,此言攘戎狄者,以衛為狄所滅,民尚畏狄。閔二年傳曰:“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以戍漕。”至僖二年,又帥諸侯城楚丘,於是戎狄避之,不複侵衛。是亦攘救之事,不必要與狄戰,故《樂緯·稽耀嘉》雲:“狄人與衛戰,桓公不救。於其敗也,然後救之。”宋均注雲:“救,謂使公子無虧戍之。”《公羊傳》曰:“以城楚丘,為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是戍漕、城楚丘並是救之之事也。滅衛者,狄也。兼言戎者,戎狄同類,協句而言之。序自“攘戎狄而封之”以上,總說衛事,不指其君,故為狄所滅,懿公時也。野處漕邑,戴公時也。攘戎狄而封之,文公時也。自“文公徙居楚丘”以下,指說文公建國營室得其製,所以美之,故箋雲:“於是文公立而建國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