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兩道菜肴(1 / 2)

中午小德樓賓客盈門,高朋滿桌。樓下大堂裏,小廝來回穿行,端茶送菜。歌女、樂手在客人桌旁,賣力表演。

高二郎進入大堂,就看見五桌客人,是他手下人。也不理他們,大家各吃各的,別想讓他請客。高二郎直接上了二樓雅間,上懸一匾《翠湖》。裏麵傳來琴聲與歌聲,有歌女與樂手在裏麵表演,看來弟弟妹妹很會陶冶情操。不過始作俑者,一定是欠債不賴,千年不還的呂德品。

等一曲唱罷,高二郎撥開簾珠,聞到了一股香粉味道,不由皺了皺眉,掃了一眼那名既是樂手又是歌女的賣藝女子。

呂德品笑道:“二郎,你終於來了,我們等得無聊死了。我點了小德樓頭牌嚴姑娘,這首柳七的《破陣樂·露花倒影》,是她的拿手曲目,還可以吧。”

高二郎笑道:“不好意思,嚴姑娘,我隻聽了一段。咦,呂先生,你怎麼連柳七也知道了。”

嚴喜鵲微微一笑,也不啃聲,撥弄著琴弦,時斷時續的彈奏,那空靈聲,悸動心弦。

呂德品一臉不滿,“我可是吹簫高手,豈能不知柳七。二郎,小看我了。”又道:“嚴姑娘,再彈一首拿手曲目。這位是我的東主,花錢如流水,記得討賞。”

琴聲連成一長串音符,七弦琴在纖纖玉指間,發出如泣如訴的低嚀。

高二郎低聲問道:“好聽嗎?”

“嗯”高八妹托著下巴,支頤而坐。幻想著她就是那名既會彈琴,又會唱歌的高婉清。

“聽不懂!”

高七郎實話實說,眼神跟著小廝手中的托盤。

八道冷菜上桌,葷素搭配,刀工精細,色澤鮮豔,香味勾人。高二郎拿起酒杯,“招待不周,呂先生請!”

“請!大家請!二郎這麼快就認識這裏的王掌櫃,不用我們點菜。嗯,不錯不錯,喜子,吃啊!”

秀才呂德品自命清高,高人一等。可他是個鄉下人,從未到過高檔酒樓,吃相與兩個小孩子一個樣。

每當聽見琴聲撩動,高二郎就會感受到古人的人文情懷。他不太喜歡聽那種文人的詩朗誦。文人的詩詞大會,就是用抑揚頓挫的詩朗誦形式表現,文人自娛自樂,把這定為大雅藝術。真正的藝術來自民間,能讓老百姓耳熟能詳。柳七一生在風花雪月中徜徉,藝術成就登峰造極。也是少數幾個所作詩詞,讓人百聽不厭。

“暮雨初收,長川靜,征帆夜落。臨島嶼,蓼煙疏淡,葦風蕭索。幾許漁人飛短艇,盡載燈火歸村落。遣行客,當此念回,傷漂泊。桐江,煙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繞嚴陵灘,鷺飛魚躍。遊宦區區成底事,平生況有雲泉約。歸去來,一曲仲宣吟,從軍樂。”

一曲《滿江紅·暮雨初收》聽罷,高二郎沉浸在詩詞畫意中。

“嚴姑娘,唱得好,彈得也好,能登大雅之堂。為何飄零在小縣城裏?”

“奴家已過了二十,不討官人喜歡。隻能在酒樓、茶館裏討生活。”

嚴喜鵲起身,斂衽施禮,得一塊碎銀。高八妹突然站起,打斷了高二郎說話,“二哥,我想唱一首歌。”

高二郎笑道:“八妹這麼勇敢,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總躲在娘身後,你比二哥強多了。你想唱什麼歌?讓嚴姑娘給你伴奏。”

高八妹驕傲的揚起頭,她可是董家屯的驕傲,一展歌喉,盡顯風采,人人誇讚。

“我想唱一首《長亭外,古道邊》。”

“好”高二郎拍手,高七郎拍手,蘇思思拍手。呂德品捋須,得意洋洋,這是他最得意的女弟子。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嚴喜鵲流動的琴聲,跟上了高八妹稚嫩的歌聲,兩種聲音在詩詞畫中流淌,沉浸在音樂交融的世界中。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一曲唱罷,兩邊雅間悄無聲息,酒客都徜徉在美妙的歌聲當中。

嚴喜鵲無聲的流淚,久久不能自拔。

高二郎看著有些心疼,大發善心,開口道:“嚴姑娘,我給你一個地址,在闌珊街,你去找秦波波,她彈一手好琴,不過,我不是讓你賣藝為生,你去了就知道了。人生總要有個著落,吃青春飯,總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