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郎問道:“那我要送什麼禮物嗎?”
“我讓你準備的那兩包茶葉呢?禮輕情意重!”
高二郎與李有才相視苦笑,沙寶國在牛頭寨盤桓了兩天,收羅了兩箱古董字畫器皿。與貪官汙吏打交道,真是個無底洞。
兩人坐在馬車裏,李有才問道:“東主,你覺得這麼做,值得嗎?”
高二郎道:“還是值得的!從九品副巡檢之職,不能算自身價值,而是我進入官場了。官與民天差地別,就算花一萬兩也值得。你知道嗎?大城市裏,有些衙役一年收入可達一萬兩,你能想象得到嗎?”
“我跟著東主,可以想象未來有多寬廣。”
李有才目光堅毅,承認自己是個小人,膽小怕死。可東主把他抬到首席副總領位子,豈不甘心效死。小人也有一顆忠義之心,出謀劃策,做大做強,是他的職責。
高二郎提著兩包茶葉,走入一條幽靜的小巷,樹蔭遮巷,綠草淒淒,黑漆漆大門口,站著兩名持刀戴笠衙役。
大門虛掩,四名幫傭在院子裏忙碌,抬頭看向兩名陌生人,又低下頭。
高二郎、李有才走在石徑小路,發出細碎的腳步聲,從庭院的甬道,拐向前院的客廳。這裏是知縣的私人宅院。沙寶國把他們引領到知縣的私宅,而不是衙門三堂私人會客廳。也就是說,劉光初把高二郎看做私人心腹了。
亭台樓榭,水池奇石,回廊彎折,玲瓏格局。一個外放的七品知縣的住宅,比五品京官的住宅,還要豪華得多。
書房裏,劉光初正在一個多寶架前,擺弄一隻紅紋彩圖漆器。高二郎認識此物,這是牛頭寨裏的古董之一,他也不懂古董價值,隨便一扔,最後被沙寶國得去。
劉光初笑道:“這裏是我的家宅,你們隨便一點,當是到朋友家裏做客。”
高二郎、李有才就像鄉下人,四處打量著放滿古董字畫的書房。
劉光初拿著那隻紅紋彩圖漆器,說道:“沙幕友拿回來的物品,以這個為上品,價值不菲。二郎,你從何處得來?”
高二郎道:“劉知縣,這件是戰利品。我看這器皿挺好看的,就放在銅鏡前。沙先生喜歡,就送給他了。”
“哦!那你回去,再找找看,有沒有相似的這種器皿。如果找得到,那就太好了。”
高二郎回道:“那我回去找找看。劉知縣,這是哪個朝代的?”
劉光初戀戀不色的看著那隻紅紋彩圖漆器,說道:“這隻紅紋彩圖漆器應該是春秋時候的器皿,是貴族用來放置東西的器皿。在古玩市場上,難得一見。說不定西台山有春秋戰國墓,你留個心眼。”
“是,下官記在心裏了。”
高二郎心裏在罵劉光初,把他當做摸金校尉了。而且盜墓賊是官府重點打擊對象,動輒處死。難道山中就沒有王法了!這就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官,為一己之私,可以掘墓盜寶。
“此地是春秋戰國時期的趙國屬地,靠近古趙長城,古墓眾多,可惜我沒有緣分一見。”
劉光初繼續旁敲側擊,有痛打落水狗的架勢。高二郎急忙做出表態,欠身,“下官正好要梳理一遍西台山,這事放在第一位。”
劉光初哈哈一笑,“不談這些閑話。我們邊吃邊聊。你是我的小友,替我分擔解憂。在隆地縣,我知心朋友不多,你算是我的左膀右臂了。”
“撲通”高二郎跪在了木製地板上,鼻腔好似塞住了,哽咽著說:“多謝劉大人抬舉,下官一顆赤膽忠心,全交給劉大人。”
“你是不凡之人,也許將來地位尚在我之上,所以我不把你收為弟子。我們是朋友之交,現在扶你一程,將來看你的造化了。”
官員道貌悍然,人人戴著一張假麵具,劉光初豈能看不出高二郎的偽裝。高二郎會揣摩上意,能上台麵,知進退,懂規矩,有能力。
要用就要重用!就像他手下三名幕僚,凡事過了他們手,都會扒層皮。
高二郎暗道:憑他的手段,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九霄龍吟驚天變,風雲際會淺水遊。一個七品芝麻官,彈指一揮,過眼雲煙。
高二郎在書房裏看了一圈,記住了劉光初的雅好,也記住了多寶架上,要擺放些什麼玩物。那排書架上,放了好多本名人字帖,說明劉光初對毛筆字有種癡迷。看了劉光初寫的幾幅字,高二郎厚著臉皮,討去了一幅字——德厚流光。
劉光初沒想到高二郎在字畫上,有些鑒賞能力,還在他拿出來四幅畫中,挑出二幅唐代李思訓的山水圖假畫。不由更加欣賞高二郎,準備把這二幅假畫還給行賄者。
在旁的讚畫師爺沙寶國臉色晴轉陰,隻在一瞬間而已,他隻是兼客,無需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