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妒花風雨(2 / 3)

她立刻將那支簪子抓了起來,頓時驚訝得呆住了。

這是一支桃花簪,做工、款式,分明就是她今年花朝節前往花神廟時鬢發上所戴的那一支,第一次見到展淩白時她也使用過,但是後來回府時清點隨身物品,卻怎麼也找不到這支簪子了。因為不是貴重之物,苑昭禾也沒有讓寒煙仔細尋找,更沒有將遺失桃花簪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支桃花簪怎麼會突然離奇出現在東宮內?難道是從天外飛來的不成?

苑昭禾緊緊握著這支桃花簪,突然之間她仿佛得到了什麼啟示一般,將簪子拿到燭火下仔細查看,立刻看見了那四個令她觸目驚心的字。

展淩白存。

她有些欣喜若狂地撫摸著簪尾上那一行精心雕刻出的小字,情不自禁地將桃花簪貼到了心口處,一陣喜悅夾雜著悲涼的情緒讓她的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劃過她的桃花麵頰,一滴滴落在簪身上。

她癡癡迷迷地看了半晌,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她伸手擦了一下眼淚,對著外麵喚道:“青染。”

“娘娘,奴婢在。”青染應聲而進,在門口處福身請安。

“今日沐風閣內外……可有人來過?”苑昭禾強忍著心頭的悸動,聲音平靜地問青染。

雖然她盡量克製,神情之間的異樣還是讓青染心生疑惑,她回頭環顧了殿內一周,才恭順地答道:“回娘娘,除了剛才蓉良娣到過娘娘的寢殿,今日閣中並沒有閑雜人等來過。”

苑昭禾立刻追問道:“外麵牆院呢?有沒有人翻越宮牆?”

青染見她如此認真,不禁莞爾笑道:“娘娘想是感染了風寒重症,病中才會如此胡思亂想,這裏可是東宮之內,外麵戒備森嚴,等閑之人誰敢翻越宮牆?除非他不要命了呢。娘娘不要害怕,沐風閣內完全得很。”

聽她如此一說,苑昭禾臉上頓時掠過一絲明顯的失望之色,她有些尷尬地低垂著頭,說道:“看來我是病糊塗了。”

青染幫她重新安置躺下,這才躡手躡腳地退出殿外。

苑昭禾獨自一人躺在床榻上,腦海中千頭萬緒,往事曆曆襲上心頭。

這支桃花簪看來是展淩白當日離開花神廟時一起帶走了,他那樣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在倉惶落難之時,竟然還帶走了一支她的隨身之物,留在身邊作為紀念。看來事實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他心頭應該還是有她的。

如今桃花簪莫名歸來,不可能是憑空出現,或許是他,也隻可能是他才有這般來無影、去無蹤的好身手,越過高高的宮牆,瞞過重重的東宮耳目,親自將這支簪子送到沐風閣內她的枕畔來。

難道他知道,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著他,終於肯來相見了嗎?

她隻覺得心中一暖,想起竹林小築的薄霧溪水,雨潤的時節,微冷的初秋,還有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子,撕心裂肺的疼痛伴著絲絲縷縷的甜密,交織著她的記憶,網住她的一顆心,讓她至今都難以忘懷。

——展淩白嗬展淩白,你既然對我有意,為何當日還要那樣堅定地拒絕我?

她反複思量著往事,恍恍惚惚、迷迷蕩蕩不知過了多久,隻見燭光搖曳,映著殿內影物婆娑。

她伸手撫摩著枕畔方才放置桃花簪的位置,仿佛還有一個小蠟丸,她立刻將那顆蠟丸那起來,用力捏破,卻見蠟丸內藏著一張寸餘的小紙箋,上麵的字跡與桃花簪上的字跡十分相似,清清楚楚地寫著幾個字:

“今晚三更禦花園迎芳殿內見。”

苑昭禾反複看了幾遍這紙上的一行字,一顆心快速激動地跳了起來。隻覺得整個人都慌張著,不能再淡定下去了,連呼吸都顯得有些急促,不能克製,不知如何是好。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件事係他所為,除了他不會有別人能得到這支桃花簪,更不可能將這種的信息傳到她眼前來。

上次江南匆匆一麵,她隻看到他的背影。

那一瞬間她整顆心就好像被洞穿了一樣,半載相思之情,今日所愛之人就在眼前,焉能不去?

——隻要能見到他,哪怕是一麵,就算是死,她也甘心情願。

二更時分,苑昭禾借故將殿內值守的侍女們都遣散了。

三更即將來臨的時候,她換了一身簡潔的宮裝,肩披一件厚厚的銀狐披風,手持一盞羊角宮燈,偽裝成夜間有緊急事務的宮中侍女,用了太子妃的令牌假借了一個名目從東宮快步而出。

她踏著小路,謹慎地躲避著宮中巡夜的侍衛,向禦花園迎芳殿快步而去。

迎芳殿是一所空置的殿堂,其中放置著不少植物盆栽,平時鮮少有人來,夜半三更無人經過,更是異常安靜。

苑昭禾匆匆走過禦花園內一片假山,眼前便是迎芳殿。

她借著手裏提著的那盞燈籠亮光,向殿前張望了一眼,立刻看見殿門右側的暗處,有一道長長的黑衣人影,筆直挺立。

那背影在燈火的映襯之下,幾乎晃痛了她的眼睛。

因為風寒尚未痊愈,苑昭禾隻覺得頭腦有些發暈,那個身影蠱惑著她的心神,讓她從心裏發出一種渴望與期盼,隻想不顧一切都投身過去,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問一聲他心中如何作想。

她日日夜夜所夢想的幸福,並不是海市蜃樓,此刻已近在眼前。

“淩——白!”她有些猶豫地輕輕低喚了一聲,聲音激動中微藏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