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花事闌珊(2 / 3)

她這一番笑得如春風拂麵的話一說完,苑澤卉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慘白,一雙杏核眼裏立刻射出求救似的眸光,看向身邊苑昭禾。

這事若是謝良娣不提,苑昭禾幾乎要忘記了。

按祖製,凡是太子身邊的妃嬪,“良娣”以上的名份都需要後宮母儀天下的皇後親自冊封。通常慣例是由太子著選了人,擬一道求封的誥書,轉給太子妃,再由太子妃入後宮上呈皇後,皇後同意後發放“良娣”冊封金牌,才可將此人正式歸入後宮封號。

目前宮中並無皇後,六宮諸事都由德妃代為掌管。

冊封苑澤卉之事發生得太突然,趙無極雖在豐寧山莊內當著苑觀植及寧夫人等人的麵,金口玉言地賜封苑澤卉為五品“良娣”,然而畢竟沒有經過皇宮內這道程序,苑澤卉手中也自然沒有可以證明她身份的那塊金牌。倘若她沒有金牌,還讓別人稱她為“良娣”,便是違規之舉,說好聽是皇上太子的侍妾,說不好聽……不過是一朵野草閑花。

謝良娣不愧在宮中生活多年,她這麼一說,意圖很明顯,立時就給了苑澤卉一個下馬威,同時也巧妙地封住了太子妃的嘴。

苑昭禾看到苑澤卉那種哀怨又淒切的目光,心底不由得一澀,畢竟有著多年的姐妹之情,苑澤卉的難堪便是她的難堪,謝良娣毫無容人之量,故意在眾人麵前揭苑澤卉的短,這個梁子若是結下了,日後姐姐如何在東宮立足?想這後宮之中,自己也呆了些時日,若是隨意用上一點半點狠辣招術,還能容得謝良娣如此口無遮攔?

她心中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卻還是笑著說道:“殿下這幾天太忙,所以沒有來得及擬寫誥書,我會再催問此事。謝良娣不必給蓉良娣布置宮苑,等殿下忙完了手中的國事,自然會親自為蓉良娣安排,我這裏宮苑大,房間多,蓉良娣住在這裏並沒有什麼不好。”

她看似平淡無波的話,緩解了苑澤卉的尷尬,那一句太子會為蓉良娣“親自安排此事”,更隱隱約約透露出他們之間的淵源。縱是苑澤卉沒有什麼金牌,還有她這個當太子妃的妹妹,不會無處可去,也斷然不會讓人欺負了她。

見苑昭禾清淡發話,謝良娣雖然心有不滿,也隻能順眼低眉,帶著那些前來給太子妃請安的侍妾奴仆們退了下去。

等到殿內隻剩下苑澤卉與苑昭禾姐妹二人的時候,苑澤卉心思早已轉過了千百回。

眼下,不是對付苑昭禾的時候。東宮內明槍暗箭,誰知道哪裏就有陷阱在等著自己?在這個波譎雲詭的東宮內,有一個還能幫自己出頭的人總比沒有強。即使要和她決一勝負,也不用撕破臉皮,等到剪除了那些噪雜的鶯鶯燕燕,再來對付她不遲。

她心裏定下了這個念頭,看向苑昭禾的神情也就一如既往,依然是平日在豐寧山莊裏那份落寞又帶了幾份楚楚可憐的萎靡之態,低聲說道:“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都在給你添麻煩,果然就像相士所說的那樣……我是一個沒用的姐姐,隻會拖累你……昭禾,但願你不要怪我。”

“我怎麼會怪你,我們是親生姐妹啊!”苑昭禾看見她的神態,不由自主想起了昔日姐妹倆在山莊中嬉戲玩耍的童年時光,隻覺得心頭一暖,拉著她的手安慰說,“爹爹母親遠在江南,我們在這裏一定要互相照應。”

苑澤卉眼裏又有了點點的霧氣,低聲細語道:“其實我心裏一直愧對你,如果不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真的不願意來打擾你們,隻是,太子殿下他……我當日病得快死過去,心裏夢裏念著的還是他,所以……”

苑昭禾連忙阻止了她,說道:“姐姐不要再說了,既然姐姐已經進宮來,多想想以後,過去那些事情都不要再提。隻要我們在宮中都好好的,爹爹也就放心了。”

在她心裏,這份姐妹情誼遠勝過華而不實的太子妃頭銜,況且,假如不是因為景妃掉包,趙無極要娶的本來就是苑澤卉,在他們兩人之間,自己才是那個莫名其妙插進來的第三者,不要說將她引薦入宮,即使讓自己將這個太子妃的位置讓出來,她也沒有任何不願,最好趙無極能夠還她自由身,放她出宮去。

然而,今日的苑昭禾早已不是半年之前不諳世事的千金小姐,她心裏十分清楚,這不過是一個荒唐的夢想,趙無極早已出言警告過她,無論是生是死,她都隻能屬於他一個人,他又怎麼肯輕易放她出宮去?

姐妹二人手拉著手,訴的是親情,各自心中卻都有著解不開的悵惘。

翌日,苑昭禾帶著侍女來到麗景宮拜見景妃,她恭敬地給這位親姨娘行了禮,又奉上了一盒江南特產桃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