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輯 像天使一樣健康地活著
兩隻蝴蝶
這是一個讓人喘不過氣的愛情故事。他們真的像兩隻美麗的蝴蝶,雖然脆弱,但是愛讓他們變得堅強而不可戰勝。
2003年2月14日,情人節。餘根鬆還是某保險公司的業務員,在大會議室裏,他麵對年輕美麗的督訓講師鄭玉珠,驟然心跳加快,因為他被老師“天真無邪的眼神”震撼了。後來他們漸漸變成了朋友,但是鶴立雞群的鄭玉珠身邊不乏追求者,憨厚的餘根鬆似乎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
不久,鄭玉珠就被查出了惡性淋巴瘤。淋巴遍布全身,所以不能做手術,隻能采取保守的辦法進行放療、化療。26歲的鄭玉珠真切地感受到了死神的逼近!
風華正茂的她,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她意識到自己得的是絕症,便給三位追求者各打了一個電話:“如果我得的是不治之症,你還會愛我嗎?”第一位脫口而出:“我會陪著你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第二位韻回答很堅定:“無論你發生了什麼,我都永遠愛你。”隻有小餘接到電話後,笑著說了一聲:“到時候再說吧!”
可是當他們進一步確認小鄭真的到了絕症中期後,留下的隻有餘根鬆!而且他追求的火力反而更猛了!隨著兩人見麵次數的增加,鄭玉珠對餘根鬆的依賴就越強,但是她內心又有一個痛苦的聲音在抗拒:“我已經沒有愛的權利了。”
由於頸部腫瘤對氣管的壓迫,玉珠每天最大的奢望是呼吸一口完整的氣。從頭到腳全身每一個部位都在劇烈地疼痛,甚至連牙齒都會痛,好像身上沒有一塊肉是屬於自己的。
被病魔摧殘的鄭玉珠開始動搖求生的決心,幸好還有愛情救星餘根鬆不離不棄的跟隨。很多朋友都勸餘根鬆:不要犯傻,不要陷到感情的黑洞裏。他母親知道兒子的事情後,幾乎驚呆了!於是本能地強烈反對。可當母親火急火燎地從老家趕到福州目睹了這對戀人生死相依的情景後,飽經滄桑的母親被感動了!本已準備頤養天年的老人又做出了一個決定:從老家到孩子們所在的城市當保姆,賺點錢貼補家用,幫助他們共渡難關。
在這樣的愛的包圍下,鄭玉珠慚愧了。為了愛著她的人,她必須要活下去,要堅持到底。盡管鄭玉珠對餘根鬆的愛已經很深,可當他進一步提出要與自己結婚時,她犯難、猶豫了。但是,餘根鬆對她的愛絲毫沒有減弱。求婚的當天是鄭玉珠的生日。她吹滅生日蠟燭後,餘根鬆突然拿出一枚戒指,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就在鄭玉珠生日前十天,餘根鬆悄悄用量好的尺寸定製了這枚戒指。餘根鬆雙手捧起正在輸液的鄭玉珠的右手,將那枚小鑽戒戴到了她的無名指上,然後又變戲法似地拿出一束紅玫瑰,俯身對她耳語:“給你,我的愛人!”
經過連續三個療程的化療與放療後掉光了一頭黑發的鄭玉珠流淚了,餘根鬆也流淚了,緊貼在一起的臉上分不清是誰的淚水。餘根鬆說:“我會愛你直到永遠!”鄭玉珠使勁地點著頭:“我信!”隨著鄭玉珠準備進入第六期放、化療,她身體的承受能力也越來越差。肝、腎、脾乃至心髒和骨髓的造成血功能都降到了最低。猴年的最後一天,餘根鬆和鄭玉珠領取了結婚證。兩天後,鄭玉珠開始肚子疼,她的癌細胞已經轉移到了盲腸。
他們的愛情經過媒體曝光後,感動了無數善良的人,也得到了無數人的幫助。2005年春天,這對曆經磨難的情侶在眾人的祝福聲中舉行了婚禮。新娘穿著一襲漂亮的婚紗,坐在輪椅上微笑著向大家致意。可剛到婚宴大廳不久,她就虛弱得險些昏倒。
特地從台灣趕來的張君逸先生立即與自己帶來的兩個醫生一起上前急救,他是挎著藥包與氧氣包來到婚禮現場的。他說自己是為餘根鬆愛的堅定而感動,也為鄭玉珠在生命垂危時還想著捐獻眼角膜、捐獻遺體而感動,是良心和感情讓他跨過台灣海峽趕來祝福的。
當婚禮司儀宣布新郎、新娘向雙方父母三鞠躬時,鄭玉珠咬著牙堅持從輪椅上站起來,她將背深深地彎到90度,流著淚先向公公、婆婆深深地鞠躬。婆婆扶起了媳婦,將媳婦臉上的淚水擦幹……
在場的來賓淚流滿麵。鄭玉珠誠懇地說:“我一過門就無法為婆婆煲湯、做飯,還要讓婆婆這樣照顧我。我希望上天能給我多留一點時間讓我孝敬公婆。”接著餘根鬆唱了新娘最愛的歌——《兩隻蝴蝶》,當他唱到“親愛的來跳個舞”時,他哽咽了;當他唱到“飛越這紅塵永相隨”時,淚水更是傾瀉而下。他顧不得為自己擦淚,卻俯身將愛人臉上淚珠輕輕抹去……
一首歌沒唱完,他已被淚水嗆了9次。“愛的春天不會有天黑……能陪你一起枯萎也無悔。”《兩隻蝴蝶》的音樂仍然在縈繞,極度虛弱的鄭玉珠沒有堅持到婚禮結束的那一刻就被醫生扶出婚禮大廳,大家高高地舉起了盛滿紅葡萄酒的酒杯從座位上站起來,向這對愛情英雄致敬……這時的鄭玉珠仍然保持著幸福的笑容,再次向親友們鞠躬道別。
劉蓉
生命感悟
真正在愛中堅強的人是了解愛的人。我們不能夠愛得八麵玲瓏,但必須愛得無怨無悔、問心無愧。
人啊,在不能夠愛、沒有權利愛的時候,在不經意間碰撞出的“愛”的火花是最純潔、最難忘的。盡管這種“愛”隻能深藏在心底,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沒有結局,但卻是人生極有魅力的一種溫馨和苦澀,也正因為沒有結局,這種寶貴的感情才能在你記憶中永遠保持著一份完美。
搖著輪椅上北大
她把生命的所有光亮全部聚集到了一個焦點上。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扇扇沉重的大門在她麵前洞開了……
她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因為一次變故,她的生命核能被激發了。這個小學未畢業的弱女子,完全依靠自學,成了北京大學百年曆史上第一個殘疾女博士。她曾有一雙彈跳自如的腿
在河北邯鄲市實驗小學讀書的時候,郭暉喜歡跳舞、唱歌、聽音樂,喜歡穿著漂亮的裙子,跑著,跳著,風的翅膀擦過耳翼和雙腿,飄飄欲仙,像童話中的白雪公主。她還是班裏的衛生委員,教室在高高的四樓上,擦玻璃,她的雙腿像猴子一樣纏住窗框,身體探出窗外,搖搖欲墜,老師嚇得臉變色了,她卻在嘻嘻地笑……
一次體育課上比賽爬杆,她爬不快,急得直哭。晚上,父親在操場上教她,告訴她如何用力,10顆蒜瓣般精靈的腳趾心領神會,合力團抱,腿窩一用勁,“蹭”地就上去了,靈巧得像家裏豢養的貓咪。那時,郭暉的夢想是當一個舞蹈演員。
突降噩夢,人生航線從此轉了彎
噩夢降臨在1981年5月9日,郭暉剛剛11歲,正讀小學五年級。那一天上午,亮麗的太陽,輕柔的春風,天地祥和。體育課上練習跳遠,她不小心崴了腳,腳踝處隱隱作疼,還起了豇豆大的一片瘀斑。晚上睡覺的時候,細心的媽媽發現了,心疼得直落淚,第二天天一亮就帶她到醫院去了。
第一家醫院說是滑膜炎,連打了三四針封閉,紅腫未見消退;第二家是中醫院,建議用中藥,喝苦水;第三家是本市的權威醫院,白頭發、戴眼鏡的老權威粗粗看了看,說是風濕性關節炎,肌肉注射激素。一個多月,連打了十幾針,不僅未見好轉,而且身體也虛胖起來,嘴邊竟長出了毛茸茸的胡須。她嚇得直哭,父母小心地試探著上前詢問,可權威不容質疑,怫然變色,堅持說這是正常反應,應該繼續用藥,說著又開了10針激素。父母不寒而栗,奪門而逃。
另一家醫院的切片化驗結果終於出來了,是滑膜結核。
天啊,這鬼怪一樣的東西是如何來的呢?為什麼偏偏染給了花季般的郭暉呢?結核在過去曾是不治之症,但現在是新時代了,是可以治愈的,那就治療吧。
北京的幾家醫院門檻高,很難掛上號。轉而向南,她的老家在湖南長沙,通過熟人,終於住進了當地一家專業醫院。
千辛萬苦,隻為留住最後的希望
這時的郭暉還能走路。醫生樂觀地說,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像以前那樣跳起來的。天真的小姑娘笑了,心底裏的天鵝湖又開幕了。
郭暉曾打過幾個月的激素,結核菌早已在體內擴散,可醫生確定的治療方案是保守療法,連片子也沒有拍。那時候,整個國家的醫療水平不高,拍片子是要特批的。
就這樣,結核菌素在骨髓裏劇烈繁衍著,築起了一個個蜂窩般的病灶。隻是可憐的她、她的家人,還有權威的醫生們都不知道。又過了幾個月,郭暉的腰椎隱隱作疼,再次要求拍片檢查。醫生笑笑說,沒事,北方孩子不習慣南方潮濕,挺一挺就好了。
機會就這樣生生地跑遠了。1982年10月的一天,郭暉突然發起了高燒,連續不退。三天後的一個夜裏,暈迷中的她突然問陪床的母親:“媽,我的身子呢?我的腿呢?”
媽媽摸著她的雙腿,驚奇地說:“不是在這裏嗎?”
“沒有啊,我感覺不到呀!”郭暉用手狠命地擰著自己的腹部和雙腿,竟一絲兒痛感都沒有。想翻一下身,除了頭顱和雙臂外,渾身都不聽指揮了,而且,大小便也失禁了。
霎那間,郭暉明白:自己已經徹底癱瘓了!母女兩人抱在一起,慟哭著,拚命地揪著自己的頭發,一綹綹地扯下來。醫生回家了,根本聯係不上。南方的夜空裏,流浪著母女兩人無助地歇斯底裏地嚎啕。
醫院趕緊拍片,這才發現骨結核導致脊椎7~9椎嚴重畸形,壓迫神經,其中部分脊椎已經損壞殆盡。醫院無計可施,不得不勸他們另尋高明,去北京手術。留在該院,無異於等死,可長途跋涉去北京,又無異於送死。走投無路時,家人隻得把她抬進了長沙市人民醫院。這是一次開胸手術啊。刀口是從腋下切開的,冰涼的手術刀下,郭暉的身體像拉鏈一樣被劃開了,她甚至清楚地聽到了自己肌肉和骨胳分裂的聲響,感到了溫熱的血液在汩汩湧出。她的夢呢?她的翅膀呢?她的羽毛呢?現在,不僅羽毛被拔掉了,連翅膀也被割除了。12歲的小姑娘,看著白白的天花板和醫生們在燈下忙碌的身影,忍受著人生的大痛苦和大悲哀!
手術隻是清除了結核病灶,但高位截癱是確定無疑了。
父母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女兒會永遠這樣下去的,他們是不會放棄的。
1985年1月,父母終於將她送到了位於北京通縣的國內最著名的骨結核醫院,進行了第二次開胸手術。術後的半年裏,她的身體再一次被嵌進了固定的石膏裏。每天吃利福平等殺菌藥,輸紅黴素,每次五六個小時,劇痛如剮。她忍著,咬著牙忍著。對疼痛,她早已習慣了,她甚至渴望疼痛,疼痛是存在,疼痛是喚醒,疼痛是幸福,可大部分的身體連疼痛的感覺也沒有啊,隻要能站起來,不,能爬起來也行啊。她在疼痛中堅持著,堅持著……她總相信,忍到最後是希望。但希望的影子最終也沒有光臨。
無悔的堅持,找到了奮鬥的曙光
郭暉隻能仰躺在床上,不能側身,不能翻身,更不能坐起來……然而,無腿的她開始了一場令世人匪夷所思的攀登,一起上路的還有她的父母。母親日夜操勞,端水喂飯,梳頭洗臉,她生了褥瘡,後背潰爛,母親時時扶她翻身。大小便失禁,被褥需要天天清洗,母親的手指竟變成了畸形,像樹根一樣曲折了。父親愛好音樂,拉得一手小提琴,可現在,樂器全藏在了床下,被老鼠咬斷了弦。他學會了打針,成了女兒的保健醫生,每天夜裏幫她按摩和屈伸雙腿,一次、兩次,直至2000次……固執的父親總希望突然有一天女兒猛地站起來,笑盈盈地說:“爸,媽,我好了,上學去了。”
在母親的搓衣聲中,在父親的按摩聲中,郭暉用三年時間自學了全部初中、高中課程。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物理、化學等需要做實驗才能弄通的原理和公式,她也全部揣摩透了。
胸中的世界慢慢大了起來,有了陽光,有了笑聲。
一次偶然的機會,得知自己可以報名參加英語自學考試大專班,郭暉眼前一亮。
大專班的教室在五樓,每次上課的時候,父母輪換著把她背上去。到教室後,她坐不穩,父母就用四個課桌把她緊緊地擠在中間。但仍是不穩,身體在課桌間直搖晃,她的雙手隻得摳住桌沿。為了避免上廁所,她不吃飯,不喝水。
上課的時候,健全人大都嘻嘻哈哈,心不在焉。隻有她認認真真,字斟句酌,如春蠶食桑,全變成了腹中經綸。畢業考試的時候,全班30多名同學,隻有郭暉一次性全部過關。
1996年初,郭暉參加了山東大學在邯鄲開辦的英語研究生班。在碩士論文答辯現場,李玉陳教授緊緊握住郭暉母親的手,說:“感謝你培養了一個好女兒,這是我們十年來聽到的最好的論文答辯……”
未名湖畔,終於圓了博士夢
2002年底,郭暉在網上查閱2003年度博士生招生情況,發現有四所大學所設專業與自己的方向相近。於是,她試探著向四位導師各寫了一封信。
一周後,隻有北京大學的沈弘教授回信了。這位從劍橋大學留學歸來的博導歡迎郭暉報考,並“堅持擇優錄取”,至於殘疾情況,他隻字未提。
郭暉一頭紮進書海裏,開始了最後的衝刺。分數出來了,郭暉考了第一名。
北大百年曆史上從沒招收過如此高度殘疾的博士生,但國家明確規定:各大學不得以任何借口拒招殘疾學生。麵對這個從未有過的難題,北大猶豫了。
招生辦的一位負責人試圖勸退郭暉,卻又不好明言,便與她進行了一次網上對話。
“北大博士不好畢業,好多人都延期,你的身體和經濟條件能承受嗎?”
“北大是我兒時的向往。翻譯是我最大的心願,我從小沒有受過正規教育,我要在這裏實現我的夢想。據我所知,桑蘭也是高位截癱,去年被北大新聞學院(本科)錄取了……”
這時,沈弘教授站了出來,向學校寫信:“在國外,我從沒有聽說過因殘疾而被大學拒收的先例……”北大招生辦經過多方權衡後,終於向郭暉伸出了歡迎的手。
那一天夜裏,沈弘向郭暉發出了最後一個“伊妹兒”:“我本人敬佩你,北大敬佩你,歡迎你來北大讀書!”
北大,真是一座寬容的學府啊。郭暉報到的時候,校領導指示破例為她單獨分配一間宿舍,允許家人陪讀。更讓她感動的是,第二天,她今後經常出入的房間、樓道、廁所、教室等地方的台階被全部鏟平,代之以適合輪椅行走的平緩通道……
李春雷
生命感悟
其實,我們每個人的麵前都有一根欄杆,那根欄杆的名字叫貧窮、饑餓、失業、災難,或者生活中其他種種不如意,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把它當成一根欄杆來跳,隻要跳過了那根橫亙在自己麵前的欄杆,你就成功了。當然,這需要很大的意誌和毅力,像郭暉一樣,要克服許許多多難以想象的困難,方能登上成功的頂峰。
大海中的救命之恩
“大舜”號在渤海灣中再現了“泰坦尼克”號的悲壯。302人隻有22人生還,其中居然有一位女性。她叫董穎,今年26歲,在青島幫人賣服裝,她是隻身去大連旅遊的。當警鈴第一次拉響時,頭一次坐船,而且又是在茫茫無邊、浪高五六米的大海上,董穎嚇壞了。她不知救生衣如何穿,淚水止不住流在美麗的臉龐上。這時有兩位還沒穿上救生衣的大哥走了過來,幫她穿上了救生衣。
董穎看到滾裝船的通道上亂作一團,想到了最壞處。她手足無措地向著驚慌失措的人群跑去,發現那裏的男人們都主動讓出一條道,讓婦女、兒童和老人先上甲板。經過數小時垂死掙紮後,“大舜”號傾倒在大海中,船艙一下子被水淹沒了。同艙的幾名男子用各種器物,還使用了頭顱和拳頭,終於擊碎了鋼化玻璃窗,第一個逃出這個船艙的是董穎——男人們再次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她。不過,她也隻是在大海中任憑風浪擺布。
突然她看到一條橡皮救生筏,那上麵已有一位老人,老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爬上去。這時大浪將一個男子送到了她和救生筏的旁邊,那位男子毫不猶豫地傾全身之力,把董穎頂上了救生筏。當董穎再來向他伸手時,兩隻手就差那麼小小一點距離,一個巨浪將那位大哥卷入海底,再也沒有起來……董穎蒙了,她的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真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向這位大哥的愛妻和孩子交代了……
筏子依然在死亡之海上蕩著秋千,董穎放聲大哭。那個老人便安慰她:“不管結局如何,我都會盡全力幫助你,因為你還年輕,而我已經活了大半輩子了。”這樣說著,董穎止住了哭聲,她也看到了海上亮色。可一個大浪將筏子掀翻,董穎死死纏住了筏繩,而那個給她力量的老人轉眼就消失在大海中……
董穎根本不會遊泳,她隻是在踏上“大舜”號之前,看過溺水自救的電視片。她將兩個指頭伸進鼻子裏,拚命地用嘴呼吸,不讓水灌進鼻子將自己嗆死。過了很久很久,董穎發現自己隨筏子到了岸邊,有人拉她,可沒拉住,又漂遠了一點,岸邊也是驚濤大浪,她隨時可能被反彈到海裏。董穎好聰明,她忙將筏繩解開,又是一個浪將她送到岸上。這時一個漁民用羽絨服包住了她,她活了下來。
真可謂生死之劫啊!驚魂未定的董穎說,幫了她的男人們,其中哪一個不到位,哪怕是相差一秒,她都可能葬身大海。為她而去的男人們,偉大、無私,將會在大海中永生。她要將這個故事告訴世世代代的人們。這些天,大海中漂泊著一束束百合花。這裏麵也有董穎的一份心思。董穎那雙憂傷而美麗的大眼睛盈滿淚水。
記憶是殘酷的,也許永遠都抹不去。年輕的董穎將會永遠活在一種感動和萬般懷念中,生命因此而聖潔與美麗。
佚名
生命感悟
生命賦予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單程車票,我們活著就有自己的高尚和卑劣,就要享受生命的歡樂和煩惱。
生命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特別禮物,即使陷入了絕望的泥沼中,也應該握住生命中哪怕是一點點兒值得讚美的亮色,從而鼓勵自己要挺住,別倒下。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要堅強地活下去,因為活著就會有希望。
因為您,我無法沉淪
1998年,我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開學那天,是一個酷暑尚未離去的九月,天氣更有一種莫名的浮躁,是一個在空氣中走動都會感覺到窒息的天氣,沒有誰喜歡在這樣的天氣裏出行。但是,為了省下那來回六塊錢的路費,父親便執意要用單車馱著我去那所知名的重點高中。
一路無言,在車子後麵看見父親單薄瘦弱的身體在烈日底下費力地蹬著單車,原有的興奮在不知不覺間遁於無形,心中隻有一種莫名的淒落。
等到校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已是正午。我要父親喝點水休息一會兒再走,父親執意不肯,說下午我還有課,要我好好休息,不要耽誤了下午的課程。父親臨走前掏遍了身上的每一個口袋,也隻找出了五塊五毛錢要我先用著。想起從早上就滴水未進的父親還要在烈日之下騎那麼長時間的單車,我執意不肯收,然而終於還是沒有拗過父親,隻好收下,聽父親千叮萬囑,一再說要我好好學習,要用功、要勤奮,以後要有出息……
望著父親烈日底下漸行漸遠的身影,低頭看見父親塞給我的錢,腦海中便不由浮現出父親為我支付那筆昂貴的淩亂的費用時,收款人那不屑一顧的神態……忍住想哭的衝動把已旋在眼眶中的淚水狠狠地逼了回去,為了父親,我不哭,因為父親希望我堅強,所以我必須拒絕眼淚。
高中三年,我經曆了興奮、欣喜、迷惘、無奈,終至失望、絕望。每天的每天,我都在數理化中苦苦掙紮,隻感覺到天是灰的,地是灰的,心也是灰的,看不到希望,隻因為已經失望太多,看不到明天,隻因為我已經被困在今天。
在一次又一次的付出未果之後,我對自己已經徹底絕望,對學習已經沒有了上進的信心和欲望。終於,在高三那一年,我決定放縱自己,因為選擇墮落要比選擇勤奮來得容易得多。
我背棄了父親的期望和我最初的信念,開始在心煩的時候選擇逃課。在那一年,我甚至學會了喝酒。因為在虛度了一個個白天以後,那尚存的良知會一遍又一遍地拷問我已近麻木、基本不會再有波瀾的心,於是就會徹夜徹夜清醒地失眠,學會了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的神經,因為不想清醒地絕望。醉了,就分不清夢和現實了;醉了,心才會比較好受一些。
我沉淪著我的沉淪,無視於老師和同學形形色色的目光。隻是每一次回家,當我麵對父親時,我依然會是一個積極上進的好女兒,我會和父親談論各種各樣的事情,隻是每一次談及學習談及考試,我都會有大堆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飾。因為我實在不想也不敢去傷害一顆慈父的心,所以在父親看來,我依然是值得他驕傲的極有前途的好孩子。
2001年7月7日,我懷著一定會落榜的自信走進了高考考場。7月9日,當我遞交上最後一張考卷時,我已經徹底平靜,無知無覺地走出考場,天地之間便隻剩下了絕望,滿目是觸目驚心的狼籍和不可思議的淩亂。獨佇窗前看著或釋然或傷悲的麵孔,我沒有感覺,除了心裏的空落。
那天,父親忙完農活後來接我時已是深夜,看見父親疲憊而滿足的麵孔,麻木已久的心又一次被深深刺痛,也有了一種不可抑製的恐懼。那一夜,我在平靜的表象之下沉沉地睡去,醒來後發現枕頭已經濕了大半,因為那夜重複地做著同一個夢:高考成績揭曉,我榜上有名,父親也因此而笑得一臉燦爛、一臉欣喜、一臉自豪。
那段日子,我強忍住傷痛和父親一起違心地討論著大學,心在隱隱作痛,因為我知道,父親終將會失望,因為他對我期望太高。在父親麵前,我向來很乖;在父親麵前,我從不任性;在父親麵前,我一直是一個聽話上進的好孩子。
成績的公布並沒有因為我的不安而延緩半點兒。那一年,我的分數隻有532分,而本科線為556分。當我平靜地告訴父親時,我不知道接下來的將會是什麼,就算是從來都沒有厲聲斥責過我的父親此時打我幾巴掌,我也認了。在很長一段時間的令人窒息的靜默之後,我惴惴地抬起頭,正與父親的目光相對,很明顯,我看見父親眼裏有一些沒有隱藏住的什麼在一閃一閃地灼傷著我的眼睛。
那一天,從母親口中得知,在我高考之前兩個月的一段時間裏,父親因為已經很嚴重的骨質增生去醫院開了幾副中藥。然而,不知是因為醫生交代不明還是因為父親在用藥過程中忽視了什麼至關重要的注意事項,父親在服下其中一副藥之後,忽然就暈厥過去,神誌不清。驚慌無助的母親在鄰居的幫助之下將昏迷不醒的父親匆匆送往醫院才得以脫險,父親醒來以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母親不要告訴我以免打擾我,影響我高考。
然而,當時我又在於什麼?……
父親一言不發,隻是那麼失望地注視,讓我除了深深的內疚和心痛之外別無感覺。在一種莫名的突然襲來的衝動的支配之下,我撕碎了自求學以來所有的獎狀和榮譽證書,在那些一直都被父親視若珍寶,象征我曾經的榮譽而今卻換來恥辱的證明化為碎片漫無邊際地飄落之時,我在父親麵前跪了下來。父親一聲長長的歎息之後推門離去,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三年前,對著父親的背影我沒有哭。三年之間,因為麻木我沒有哭。今夜,眼淚卻已決堤。在我虛度了一千零一夜的幻想之後,卸下偽裝,今夜理智終於麵對現實。父親啊,您可知道眼淚決堤時是何等的一種暢快!
我最終決定複讀,父親依然是無言的支持。在父親再一次將我送回那熟悉的陌生地時,我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此時的平靜已經不再有任何麻木的成分,因為我已經痛下決心,決不虛度此行,不成功則成仁!
或許一個人一旦有了決心之後便不會再感覺痛苦,複讀那年,我隻把封閉自己的寂寞和麻木自己的神經當作忘記傷痛的唯一法門。
那一年,有過淚,有過累,有過傷,有過痛,也不可避免地有過失望和無助,卻從未想過要再次選擇放棄,因為每一次念及頹廢,三年前父親的背影和那夜父親的淚光便會將那些累積的不敢碰觸的情緒變成恩澤浩蕩的海洋,讓我沉浸其中愧疚難當。那年,我每次打電話回家,父親隻是囑咐我要休息好,別舍不得吃飯,別累壞了身體……對於學習,父親卻絕口不提。我知道父親是不想讓我再次憶起那些傷痛的往昔,隻是父親不知道往日的傷痛如今已經成了激勵我的動力。
每次握著話筒便想哭,卻從來就不曾有過,因為從記憶凍結的那一天起,我便學會了父親一直以來期望的堅強,我必須堅強!
2002年7月底,在接到同學打來的電話之後知道了高考成績已經公布。我按了電話的免提鍵和父母一起查詢我的高考成績:本科線480分,我500分。跳動的心漸漸平息之後,回頭看見父親笑得很釋然。
我也想笑,卻更想哭。父親已經明顯地老了,長期從事沉重的農事,父親原本英俊魁梧的身材也已經變得瘦小,原本有神的雙眼也已經漸漸渾濁,可是這次笑起來,卻依然是那麼的年輕。
來聊城前一夜,父親宴請鄰裏來為我送行,因為按照村裏的習俗,每一個大學生臨走之前一定要宴請平日裏相互照應的鄰裏吃頓飯。
我知道,父親盼這一天已經好久了,而我讓父親又多等了並不輕鬆的一年。我並不喜歡這種喧嘩的場麵和氛圍,卻在那天陪著那些和父親一樣淳樸而善良的人們坐了好久,聽他們淳樸真誠的祝福,聽他們天南地北的談論。他們都散盡之後,我發現父親醉了。父親說了好多話,然後父親就對我發火了,因為我在高三那一年的墮落和我許久以來對他的欺騙。自我記事以來,我就沒有見過父親發過火,更不知道原來父親也可以對我這麼聲色俱厲地嗬斥,更沒有想到父親會在這麼一個日子裏對我斥責。在我令父親最傷心最失望的時候,父親沒有罵我甚至沒有一句大聲的話,而今天我終於將他的企盼實現以後,父親終於還是對我宣泄了壓抑已久的情緒。
我靜靜地聽著父親對我的不滿,默默記著父親對我的企盼,沒有感到絲毫的委屈或是不甘,因為我能理解父親那一顆拳拳之心。
而今,父親依然會小心收藏我每一份大大小小的獲獎證書,不時會拿出來看看,偶爾會在鄉鄰麵前小小地炫耀一番,我想我是不想也不會再有將它們撕碎的機會了。
父親隻是一個地道的農民,從來都不懂得什麼人生的哲學或是高深的文化,但是父親卻憑借著他獨有的質樸和忍耐讓我走過了那段迷惘無知的歲月,這份情我又怎能不在乎?
父親並不偉大,他也不會用生動華麗的語言去為自己對女兒的愛做什麼詮釋,甚至我現在正在寫著的東西父親也不一定能夠完完全全地看明白,但是那份深深濃濃的拳拳之情卻是任何人都無法置疑的!
我寫著父親的此時,父親一定還在忙著那些永遠也沒有盡頭的農活兒,雖然疲憊卻心甘情願,雖然單調卻毫無怨言,因為父親,一個質樸的農民,有著世上最偉大的愛!
月下聽禪
生命感悟
如山的父愛,永遠是一座讓人無法超越的豐碑。在成長的路上,父親已不僅僅是一位寬容、慈祥的父親,更是一位良師、一位益友。父親點點滴滴的關愛已築成一座山,於無言中堅定、執著地守望著。唯心中湧著的那股暖流在不停地促兒奮進。
善待每一個長輩:父親、母親、公公、婆婆、嶽父、嶽母!朋友,人世間最難報的就是父母恩,願我們都以反哺之心奉敬父母,以感恩之心孝順父母!
花開花落兩無聲
關於父愛,人們的發言一向是節製而平和的。母愛的偉大使我們忽略了父愛的存在和意義,但是對於許多人來說,父愛一直以特有的沉靜的方式影響著他們。父愛怪就怪在這裏,它是羞於表達的,疏於張揚的,卻巍峨持重,所以有聰明人說,父愛如山。
傳達室的馬大爺拿著一張紙條在門外向我示意時,我正在講台上接受市教研室領導關於“青年骨幹教師”的最後一道程序的考核,一堂語文公開課。我抽到的課題是朱自清的《背影》。我讓學生齊讀“父親”為“我”買橘子的那段文字,然後悄悄接過馬大爺手中的紙條(其實是鄉下表哥打來的電話記錄)——上麵赫然寫著父親病故的噩耗!
我聽見悲痛在腦門前炸響的霹靂,艱難地平衡著失去重心的身體,命令自己保持平靜。恍惚間,我看見父親隆起的後背正從我心裏一步步地離去。在學生們清亮整齊的朗讀聲中,他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彎下身去,然後吃力地攀上月台,買回誘人的橘子抱在懷中,轉而向我走來……”
我渾然不覺地和父親一起進入(背影)的情境。我從未像今天這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講述中……熱烈的掌聲給這堂公開課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而我臉上不知何時已是一片冰冷的潮濕。父親,你為什麼長著那樣溫暖而又那樣醜陋的駝背?
父親是一個石匠,靠打製石磨為生。因為他的駝背,不惑之年才娶了癡呆的母親,兩年之後才有了我。我是在父親帶有弧度的懷裏長大的。黑夜裏,父親隻能側臥的身體是一把弓,我是弓上的弦,夜夜枕著他的鼾聲人眠。白天,父親係在腰間的布兜是我安全的搖籃,我像隻小袋鼠一樣在父親的懷裏傾聽他那聲“打磨來——”走村串戶,一年又一年,花開又花落。
仿佛一場夢的工夫,我已長成翩翩少年。父親的背越來越駝,我的成績也越來越好。父親看我的眼神猶如審視一輪尚未打鏨完工的石磨,但他對自己的技藝充滿信心。
時代的發展漸漸萎縮了石磨的市場,父親卻出色地完成了打鏨我的第一道工序,我以優異的成績從村小的複式班考入縣中,在鄉親們中轟動一時。父親駝背上負載的希望是把我培養成“吃皇糧”的文化人。父親在鄉親們的預言中透支著遙遠的幸福,臉上開放著由衷的笑容。接過父親千錘萬鏨從磨齒間銑下的學費,我像小鳥一樣飛向另一個新奇廣闊的世界。
進入初中,有些粉嫩的心思開始進入我的夢鄉,青春正在體內晃晃悠悠地蘇醒、拔節。我和所有的男生一樣開始把自己的最整潔、最英勇、最光彩的一麵有意無意地向女生們展示。我們到了愛美的年齡。
有一次,我的臉上不知怎麼沾上了墨水印卻毫不知情,結果被一個同學當眾指出,引得全班同學哈哈大笑。這個洋相令我既氣惱又傷心。尤其是漂亮的文體委員也在偷偷地笑。她怎麼可以笑呢?要知道她是我有生以來最在乎的一個女生。我沮喪到了極點。
而父親就在我最失意的深秋帶著山裏人的拘謹,把他兩鬢蒼茫的枯瘦麵龐探進我們靜靜的課堂。他像無數次到村小複式班上找我一樣,拘謹地對老師說:“我找狗蛋。”
教室裏立即響起哧哧的笑聲,所有的目光都在搜尋是誰擁有這個粗俗的乳名。我羞得臉頰發燙,遲遲不願站起來承認自己的身份。在老師覺得“查無此人”時父親幹脆走進課堂,驚喜地指著我說:“狗蛋,爹叫你咋不應咧?”我絕望地接受了父親的駝背已完全暴露的現實。我第一次覺得父親是那麼卑微、醜陋和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