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還做得很好,可是到後來卻心不在焉的,另一隻扶著藥缸的手不知怎麼的,放到了石杵之下,便自己壓到手指,忍不住痛叫一聲。
楚軒見她研磨得很好,便去做自己的事了。一聽到她叫痛,立刻跑回她身邊,緊張的抓起她的手,見已經紅腫,輕輕吹了口氣,又細心的幫她清理的傷處,敷了點藥,用紗條一道道包好。
他的動作輕柔得讓雲洛希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她就那樣愣愣的看著眼前之人,清俊灑脫的側臉上吐露出濃濃的關懷,那是對她獨一無二的關懷。
“你對誰都很好。”雲洛希心中一暖。
“那你願不願意也對你身邊的人很好?”楚軒笑問。
“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
“如果你有一天記起了以前的事情,你或許就不會這樣想了。”楚軒的眼裏有著淡淡的憂愁。
“不,一定會。”就算忘了一切,但是她還是那個做決定從來都是幹脆利落的雲洛希。
坐在一旁喂鬆鼠的風羽早在一旁偷看兩人,聽到此處,忍不住插口道:“公子,你對我可沒對瀟墨好呀!”
雲洛希聞言,淡淡一笑,清冷得似乎不在意一切,卻又無法擺脫心中那份隱約的牽掛。
“風羽,快幹活去,別老是偷懶,每次都要我來幫你完成。”楚軒儒雅的笑著。
“好啦好啦,公子,我不打擾你們就是了。”說著,風羽獨自走到了另一邊。
楚軒目光深情的看著雲洛希,淡淡笑著:“曾經我錯過了我最愛的女子。哎,或許是我以前對她還不夠好,否則又怎麼會錯過她?”
雲洛希淡淡一笑,搖頭道:“楚大哥你待誰都很好。”
“是嗬,他待誰都很好,可是待你卻是與眾不同呢。”眼前忽然多出一個人來,是個妖嬈的女子,媚態迷人,一身紅衣與她的妖豔之氣相得益彰。
風羽見到此女子,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笑嘻嘻跑了過來,熱情地道:“晴晴姑娘,你還記得我不,我是風羽,半個月前給你煎藥的那個?”
晴晴媚眼輕飄飄看他一眼,笑道:“原來是小兄弟你哦,可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給晴晴姑娘煎藥,那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風羽的眼睛始終不離她身。
晴晴的眼神落到楚軒身上,深深看他一眼,對雲洛希道:“我不過是感染了風寒而已,一點點小病,可是呢,楚軒硬是要留我在這裏修養,還每天都來看我,時時刻刻都掛念著我哦。你說,他是對你好多一點,還是對我好多一點?”
雲洛希不知道她這樣說有何含義,坦然道:“自然是對你好。”
“所以呢,請你離他遠一點。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晴晴逼近雲洛希,語氣狠辣:“你的出現,對於他來說,可是天大的禍害!”
“為什麼?”雲洛希十分茫然的看看晴晴。
楚軒將雲洛希拉到身邊,護住她,看著晴晴,語氣堅定:“晴晴,她是瀟墨,不是雲姑娘。”可是,他不擅長撒謊,說著說著,便心虛了。
“瀟墨?”晴晴不信,冷冷看著眼前之人。那樣絕世冷眼的容顏,不是她又會是誰。
“我叫瀟墨,我也記不得你是誰。但是,你似乎認識我?”雲洛希始終對自己的身份有所懷疑,雖然她沒有不信任楚軒。可是隻要一聽到與自己身份有關的事情,她的好奇心就會被勾起:“雲姑娘是誰,又與我有何關係?”
晴晴還不知道雲洛希已經失憶,以為是楚軒騙她,不依不饒:“嗬嗬,雲洛希,你可真能裝嗬。我還一直以為你隻是一個除了殺人就什麼也不會的醫道高手,我真是低估你了。”
聽到晴晴的話,雲洛希轉頭注視楚軒,懷疑道:“你騙我,我不是瀟墨,我究竟是誰?”那滿眼的清冷與傷痛,讓人愛憐。
楚軒一時無語。他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她,是該繼續騙她,還是告訴她事實。
晴晴也終於看出端倪,走近雲洛希,將她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微微詫異道:“她什麼都記不得了?”
楚軒神色悲哀的點點頭:“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嗬嗬,她可真好,竟然能忘記一切,把所有開心不開心的全都忘了。為什麼失憶的不是我,嗬嗬!”晴晴癡癡傻傻的說著,無力的抬頭看著雲洛希,眼神滿是怨恨:“你失憶就失憶,為何還要回來,擾亂楚軒現在的生活?”
雲洛希什麼都不知道,她完全不理解晴晴所說的一切,隻能茫然而焦急的望著她:“我沒有想擾亂楚大哥的生活。”
“晴晴姑娘,你怎麼啦?”風羽見到她神色悲戚,焦急起來,忙抬了一條凳子過來:“要不你坐下來休息一下?”
晴晴完全沒有理會他。
楚軒愧疚的看著她,歎氣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你的命是我的!”晴晴打斷他的話,滿臉的悲痛:“你知不知道我當初將你從冰冷的墳墓中挖出來時,身體幾乎被凍結在你身邊的寒氣凍僵;你知不知道,我將你帶到清金嶺求夏嶺主救你的時候,在城外跪了三天三夜;你知不知道我隻想你從此結束過去,開始另一段安穩的生活?”
楚軒自然知道這一切,也知道晴晴對他情意,可是他對她,除了感激隻剩愧疚,永遠也給不起她想要的感情。
“晴晴,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我不是一個知恩不報的人,你無論要我為你做什麼,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我本來也想忘記,可是偏偏老天又將她送來了我身邊。這或許便是緣分,逃脫不了。”
楚軒說著,深深看了雲洛希一眼。
晴晴心如刀割,目中愛恨交織:“那我與你的緣分呢?”
楚軒無言以對。
雲洛希看著晴晴,覺得這個女子十分可憐。也不知為何,心口忽然燥熱起來,全身火燒一般的難受。她緊緊抓住了楚軒的手臂,幾乎將他的手捏出痕跡來。
“瀟墨!”楚軒摟她在懷,萬分擔憂:“你怎麼了?”隻覺得她全身滾燙如火,那緋紅的麵頰,嬌豔無比。
心中算了算日子,才想起今天已經第七日了。夏奇一直沒有找出解除春藥藥性的法子,想來是她體內的藥性衝破夏奇的玄氣,爆發了出來。
晴晴看著楚軒的緊張神色,心中更加悲痛。自嘲一般的笑著:“嗬嗬,你呀,對誰都那麼好,可是也隻有她,才能讓你這般擔心。我早該知道的呀,在她又莫名其妙的重新出現的時候,我根本就是個多餘的人了。”
楚軒見她要走,擔心她又做出一些輕生的舉動,忙叫住她:“晴晴,你要去哪裏?”
“嗬嗬,我都是個多餘的人了,你還管我做什麼。”晴晴邊走邊道,那紅色背影無限落寞。
“你去哪裏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能再有尋死的念頭。”她因為殺不了軒轅九朗,報不了仇,一直都很抑鬱。她心中本就有一段難以撫平的傷口,傷上加傷,所以有了輕生的念頭。幸而被楚軒發現的早,才撿回她一條命。
但是,楚軒這一舉動卻更加重了她對他的愛意。
晴晴隻當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可是,那一字一句清晰的入了耳中,讓她如何掩飾。她自那場不倫之戀後,早已絕望。卻偏偏遇到那個善良的人,對她很好。所以漸漸情難自已,心中就萌發了愛的種子。
此刻聽到楚軒的關懷之語,更是又喜又悲。喜的是有人關心,悲的是他心中最關心的人卻是雲洛希。
“風羽,你照顧晴晴,我先帶瀟墨去找師父!”雲洛希的身體越來越熱,再拖延下去,隻怕會被活活燒死。楚軒再也顧不上其它,吩咐風羽一聲,抱起懷中之人,奔出這藥堂。
風羽聽到要他照顧晴晴,求之不得,笑道:“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夏奇通常都會呆在名帖館中。在這個藏滿各種醫書的地方,他總能忘記一切。忽地大門被撞開,一股強風吹來,將他手中的書頁吹得亂七八糟。
“師父,瀟墨的藥性發作了!”楚軒奔進來,將懷中女子放在就近一塊木板之上,動作很小心,生怕傷到她一分一毫。
夏奇放下手中之物,來到雲洛希麵前,自責道:“我竟然將這事給忘了!”
雖然藥性不再爆發,但是藥性未除,雲洛希身上依舊燥熱。她迷迷糊糊的呻吟著:“熱……”
“師父,你怎麼能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呢?”楚軒臉上出現了少見的急躁。
夏奇一旦投入到醫學中,就會將一切都拋諸腦後。心中默默一算,才知道如今已是最後期限,但是為雲洛希解除藥性的法子卻還沒有產生,歎息一聲:“為師也沒有法子,她的藥性隻能靠那種方式解除。所以隻能讓她嫁給你了。”
楚軒聞言大驚,卻也有些竊喜。但是,他現在要了雲洛希,無異於趁人之危,他對她一片真心,又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搖頭道:“師父,不可。”
“怎麼,你不喜歡這姑娘?”
“不是,我是因為太在意她了。”楚軒深深看著正在痛苦中煎熬的雲洛希:“師父,瀟墨現在失憶,她錯以為她喜歡的是我。萬一她嫁給我之後,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我要如何麵對她。以她的性格,一定會認為我是乘人之危,欺騙了她,會終身不再見我。”
說著,雙手握在了一起:“她不見我,是我活該,可是,我不願意見到她傷心。畢竟她這一生開心的時刻太少了。”
“可是萬一她永遠記不起以前的事呢,你是不是就一直這樣等下去,直到你們兩人都白發蒼蒼?”夏奇畢竟是前輩,這一問深入人心,讓楚軒無言以對。
夏奇繼續道:“況且,現在這是救她唯一的法子。”
楚軒依舊猶豫不定,他在要不要這麼做的的決定中苦苦掙紮。救她,便會對不起她;不救,她又會死。終於,他開口了:“那也隻能這樣了。可是,我不能讓她這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就成了我的妻子。”
“嗬嗬,清金嶺也好久沒有辦喜事了,乘此機會,倒是可以好好熱鬧一番。弦木灣灣主不是也才成親不久麼,五族可真是喜事連連。”
“那就明日吧,再也不能拖延了。”楚軒可不能委屈了雲洛希。
夏奇慈愛的笑著:“雖然很倉促,可是師父會盡力幫你把婚宴辦得風光體麵的。”
“謝謝師父。”師父對自己的關愛,讓楚軒十分感激。
楚軒抱起雲洛希,離開了名帖館。
在藥性的驅使下,雲洛希迷迷糊糊的緊緊摟住了楚軒的脖子。玉臂的環繞,如蘭氣息的誘惑,讓楚軒心如鹿撞。更何況他懷中之人還是自己所愛之人,再怎麼有定力,也受不了這樣的香豔。
忍不住在她滾燙的臉上深深吻了一口。
兩人迷亂一夜,雲洛希隻覺得身下一痛,微微顫抖起來,卻是緊緊咬著貝齒。她的生命裏,“痛”字早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