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兄,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指的是……”此人話沒有說完,轉頭看著被稱為楊兄的人。那人含笑微微點頭,言道:“沒錯!正如敖兄所測。”
“我相信她!她會做出正確的決定。”稱為敖兄的人很自信的說。
“哦?你就這麼確定?”稱為楊兄的問。那人點點頭,言道:“難道你心中不是這麼想的嗎?”二人相視一笑,轉身消失在寂靜的夜中。
次日清晨,收拾了行裝走出了自己住的房間。看著師傅的屋門還是緊閉著未曾打開過,走了兩步突然想起師傅昨日的話,收住了腳步。站在那裏良久,輕聲的說:“師傅!弟子要下山了,師傅的教誨弟子銘記於心。”說完跪下拜了幾拜,才站起來用衣袖擦擦臉,拭去淚痕。那扇門依舊那麼關著,沒有絲毫打開的意思。無奈之下隻好拿著包袱,兩步一回頭三步一回首的往外走去。抽抽搭搭的走出院門,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庭院。才慢吞吞的朝桃林走去,一路哽咽著不停的用袖子擦著眼淚。走出桃林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嗚嗚的低聲哭泣。我知道從這一刻起,再也看不到師傅了,也不能回到這裏了。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師傅為什麼,為什麼不要我這個徒弟?
這條路在熟悉不過了,幾年前的某一天我曾來過。突然想起那個小山村,不知道還在不在?想著就往那個方向走去,翻過一座小山包順勢望去——咦?沒有看到印象中的那個村落,因為那裏根本沒有什麼小村落!在那不遠處是一片荒草,大概有到膝蓋那麼高。在其間隱約可以看到,雜亂無章的小小的“土饅頭”!看著眼前的景象,感覺後背一片冰涼!
一陣秋風吹來,我不禁一哆嗦——原來那年,我走進的是,是墳塋!不知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給嚇倒了,還是怎麼的。突然有種被窺視的感覺,和上次在樹林邊的感覺一樣。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拔腿返身就跑。那次有師傅在,這裏可就獨自一人。要是再遇到什麼,我想應該不會像上次那麼幸運了。這麼想著,腳下用力噔噔噔的一路狂奔。
那棵樹,就我上次乘涼的那棵樹。對了,就是在這裏我遇到了狗狗。提起狗狗,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它了。也不知道它好不好?我一屁股坐在那塊石頭上,一切好似沒有什麼改變。而我呢?已然不是那個為了一點事情就離家出走的我。我現在也算是學有所成吧!不知道,一會兒爹娘和哥哥見到我,會什麼樣的表情呢?有些期待了!提起哥哥,不知道是否還能認得我嗎?還會像以前那麼疼愛我嗎?哥哥是不是已經娶妻了呢?想到這裏,心下一沉!
唉!我微微歎息。其實從我離開家那天起,就注定不能回到以前了。不免有些傷感!“嘔嘔!”一聲低喚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轉頭尋著聲音看去,哈哈!一咧嘴我無聲的一笑,原來是狗狗。真是不禁不住念叨!
我笑眯眯的看著它,絲毫沒有動的意思。它也在那裏眯著眼看著我,也沒有過來的意思。我再往狗狗周圍瞧了瞧,沒有看到那不染纖塵如神仙般的,白衣身影。心底的某個角落,微微的一動。我沒有去深究,朝狗狗招招手。卻換來狗狗的一個大白眼!我收起了笑臉,毫不示弱的狠狠的瞪了大狗一眼:“你這隻臭狗狗!小東西,你主人不在,看我怎麼收拾你!”嘴裏低聲的嘟囔著,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
走在這土路上,讓我想起那個清晨的景象——那麼的美。現在已是深秋了,草雖然還是綠的,有的已然變成黃色。有的樹葉脫去了綠衣,換上了或紅或黃的顏色。有的葉子還是綠的——不是那麼的翠綠。就因為有這麼多顏色,交雜在一起顯得深秋更有韻味。一陣秋風襲來,片片葉兒輕舞。有的飄落在我的肩頭而後慢慢滑落。
說實話,在山上這幾年習慣了那沒有四季轉變的樣子。有時也有機會下山轉轉,卻從沒有去注意季節交替的這種美。今天才發現,這深秋是如此的美麗。這種美麗和山上的四季不變的美,是不同的。山上美的如同仙境,如夢如幻有些不真實的感覺。這深秋的美,是那麼的自自然然,那麼的灑脫而且多了那個——韻味。
一路走來,行人依舊寥寥無幾。感到有些奇怪,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啊,這荒郊野嶺的誰沒是跑到這裏來啊!隨之心情也就恢複到剛才,欣賞這一路的野景。時不時地,我回頭看看——狗狗不緊不慢的邁著四方小步悠閑的散步,不過總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知為什麼,每次想到狗狗看到狗狗,眼前會浮現出那個超然的身影——楊逸!總覺得他很熟悉,好像很早很早就認識似的。可是……算了!還是不要去想了,反正也想不明白。我甩甩頭,拋開那些讓我很困惑的事情。繼續邊趕路,邊欣賞著路邊的景色。
遠遠的就看到城門,離著遠了些城門顯得如一座小丘!我不禁加快了腳步,城門越來越近。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城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流顯得很熱鬧。城中,依舊是那麼的繁華熱鬧。叫賣聲不絕於耳,我在人流中穿梭著。眼睛都不夠用了,看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好玩。我這副樣子惹得一些人,駐足對我看那麼兩三眼——一身素衣看不出男女,頭發用竹笄束起。卻總在那些陳列著,女兒用品的攤子前停留。
哇!好漂亮!此時我手拿一支玉笄,嘴微微張開些心下被這支玉笄所吸引了。“小哥兒!小哥兒?”小老板笑眯眯的看著我,可他笑得那麼假。“小哥兒,這支玉簪十兩銀子!”他笑的象開了花的饅頭。
“十,十兩銀子?”我大呼。小老板被我這一聲嚇倒了,笑疆在臉上點點頭:“對,十兩!”
我撇撇嘴放下手裏的玉笄:“太貴了!這個根本就不值十兩!”他聽我這麼一說,臉一下就耷拉下來。揮揮手:“去去去!不買別瞎吵吵!”
“哼!”我白了他一眼,從鼻子裏輕輕的哼了一聲。
咕嚕——咕嚕!肚子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心下不免歎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修煉倒不吃飯這個程度。所以,得找個吃飯的地方。四下看看,吃飯的地方很多——酒樓、飯館、路邊攤!酒樓的豪華不是普通人可以去的;飯館和路邊攤倒是可以,可是……摸摸癟癟的錢袋——唉!咽了咽口水,還是回家去吃吧!
眼前的那扇門是既熟悉又有些陌生,我站在階下平靜了一下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的心情。走上石階“嘭嘭——嘭嘭”抬手輕打大門,退下一級台階靜靜的等候。許久,門內一絲聲響都沒有。我遲疑了一下,上前一步抬手剛要敲門“嘩啦”聽得門閂的響聲。“吱呀”大門隻打開了一扇,從裏麵探出一個頭——紅眼邊似乎從來都沒有睜開過似的;大紅鼻頭,上麵長這些小黑芝麻;嘴扁扁著而且很大,幸虧有耳朵攔著。我不禁後退一步,“找誰啊?”那個頭說話了,聲音有些沙啞。
“請,請問這是莫宅嗎?”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多半是因為緊張造成的。還有一部分是被這開門者的尊容給“威震”住了。
“是!找誰啊?”那個頭咧咧嘴,迸出這麼幾個字。
“我,我找莫靈峰!”我心裏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說哥哥的名字比較好。
“你是誰啊?”那個頭支起紅眼皮兒看著我,像是縣官兒審犯人似的問。
“我叫,莫淩雲!”我心裏有氣,毫不客氣的答道。
“哦!嗯?”他這回眼睛瞪圓了,像是看見了妖怪似的。他這麼一瞪眼睛,也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他的眼睛從不睜開,不想這麼一瞪還挺大!
“你等會兒!”他把頭縮回去,稀裏嘩啦的把門關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少爺!少爺——”。
等了很久,等的我都不耐煩了。院裏才有了動靜,而且腳步很雜亂還有人問“那人張什麼樣?”“有沒有聽錯啊?”之類的話。
“吱呀”大門再次大開,這回不是打開而是大開。我轉過身看著門裏站著的人們,微微一揖。對方沒有什麼反應,我們就這麼眼瞪眼的看著。誰都沒有說話的意思,就那麼傻傻的愣著。
我琢磨著:老這麼著也不是辦法啊!理了理思緒,於是開口言道:“請問,那位是莫靈峰,莫大少爺?”我的語氣淡淡的,臉上帶著一絲笑。
“我,我就是!你是……你是雲兒?!”一位美少年步出人群,走來答道。語氣中帶著不肯定和懷疑。
我剛要答話就被打斷了,“峰哥哥!”一團火紅跳到我麵前。我上下打量著她——烏黑的長發梳理得很精致,珠花金釵一樣也不少。皮膚白皙中透著紅潤,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我。挺直的鼻子,粉紅的小嘴微微撅起帶著些敵意!她的手緊緊的挽著莫靈峰的手臂,神情中帶著些傲氣。
“你是誰啊?找峰哥哥做什麼?”她毫不客氣的問。
“雲兒!不得無禮!”莫靈峰神情嚴肅的說。“峰哥哥!”她撅著嘴。
“這位仁兄……不,應該稱之為小姐。你真的叫,莫淩雲?”他的語氣溫和,溫和得讓心痛。當聽到那聲“雲兒”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應了一聲,不過聲不大。當那聲“嗯”出口的時候,才發現莫靈峰叫的不是我。心裏很痛,一陣酸楚翻湧上來。
我抬頭看著他:“莫淩雲,我的名字。從我出生,就隨我到現在的名字。”
“會是我們的淩雲嗎?”是一位婦人的聲音很低,明顯是在問他身邊的中年人。
那人手捋胡須沉吟的看著我,良久搖搖頭:“難說!”
“老爺,如今騙子多,還是小心點好!”那個紅眼皮在那裏說了這麼一句。那被稱之為老爺的人,點點頭。不知道是下意識的,還是同意紅眼皮的說法。
我看著眼前的青年,好容易才調出一絲笑。壓抑下心中的酸楚,問道:“你,你覺得,我是,騙子嗎?”一字一句的說出來,兩行清淚緩緩順著臉龐流下。聽我這麼一問,莫靈峰一愣。我能幹覺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就那麼看著我。手微微一抬,好似要為我拭去淚水,卻又停住了。
我一笑,笑的是那麼的慘淡:“你也不相信我說的?我無時無刻不惦記的哥哥,也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是……需要信的理由!”莫靈峰麵色平靜得說,雖然他心裏很不平靜,但是他掩飾得很好。
“理由?好一個理由!”我冷冷得看著他,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明月出關山,滄茫雲海間。”我看了他們一眼,莫靈峰神色一驚錚錚的瞧著我。“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漢下白蹬道,胡窺青海灣。”我毅然決然的轉身。一步步的向前走,每走一步心就滴一滴血。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哽咽道:“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此時我已走出十幾步,“等等!”這麼一聲在我話音剛落時,突然響起。我停住了腳步,微微一愣沒有回頭,邁步就走。
“你等等!”話到人到,神形如鬼魅般出現在我麵前。我有些驚訝,是真的驚訝。驚訝於他的身手,如此的敏捷快速。
我冷冷的看著他,臉上已然沒有了淚痕:“莫少爺,有何指教?”語氣也是同樣是冷冷的。
“這首《關山月》是誰教你的?”他話語中帶著緊張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