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啞巴吃黃連
我冷笑道：“《關山月》，當然是先生教的！”
“那位先生？”他緊追不放。
“啟蒙先生——我的哥哥。”
“你的哥哥？”
“莫靈峰！”我說完一幅看好戲的樣子看著他。
“你，你真的是，是，雲……”他的的話沒有說完，我就接過來說道：“我叫淩雲不錯，我的哥哥叫莫靈峰也不錯。錯的是，我不該來。或許，我認錯人了，打擾了！”說完側身要從他身邊走過去，卻沒有走脫。他一把拉住我，手有些顫抖看著我良久才啞啞的低聲喚道：“雲兒！雲兒！”隨即將我往懷中一帶，緊緊地摟住我。我沒有掙紮，隻是靜靜的那麼站著，淚水再次滑落。
二十八下
“你相信我這個騙子說的話嗎？”我在他耳邊輕聲地說道。他的身子一顫，也許是因為我說話的語氣是如此的冷漠。
他把我從懷中拉出，仔細的打量著我。那眼神中帶著心痛和激動，輕聲地說：“丫頭！是哥哥不好，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好嗎？”
“那我該怎麼和莫大少爺說話呢？”我依舊冷冷地說。
“你要叫我哥哥，知道嗎？”他顯然很生氣，聲音不禁提高了些。我側目微調眉毛看著他，臉上浮出一絲嘲笑：“哥哥！剛才不是還懷疑我是騙子嗎？怎麼，這麼一會兒，就改變了？就因為一首詩？”
“是！就是這首詩，是我教你的第一首詩。”他有些歉意地看著我。
我微微點點頭：“會這首詩的人，何止千千萬！你有何證據說，是你教給我的呢？”
“你說得沒錯，會這首詩的人，何止千千萬！可是，念詩人的語氣也是千千萬！我教的，自然我識得！”他的神態堅定，語氣堅定。
我們對視著，從他的眼睛中看到的是真誠和信任。不知道他從我眼中看到了什麼？使得他臉上慢慢浮上笑容，那笑容慢慢擴展開來。看到他的笑容，仿佛又回到兒時！不禁嘴角爬上一絲笑，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來！”他來著我的手，緊緊地拉著好像怕我消失。“爹！娘！”來到那被稱之為老爺，還有站在他身邊的婦人的麵前，說道：“爹！娘！是雲兒，她真的是雲兒！”莫靈峰激動地聲音有些顫抖。
“真的是雲兒嗎？”婦人急切的問。“靈峰，你確定嗎？就憑一首詩？”被稱為老爺的人問。
“是！孩兒確定，她就是出走多年的妹妹，淩雲！”莫靈峰依舊堅定。
“靈峰，你有何證據啊？不要說，隻是一首詩！”被稱為老爺的人，攔住激動地要上前擁抱我的婦人。
“娘！妹妹左手臂上有個記，是生下來就有的。您還記得是什麼樣子的嗎？”莫靈峰從容的問。
“當然記得，怎麼能不記得呢！”婦人邊用衣袖拭著淚痕邊說。
“雲兒，你能挽起袖子讓娘看看嗎？”莫靈峰輕輕的問，並向我微微點點頭。我看了他一眼，微低下頭。及不情願的慢吞吞的，挽起左臂的衣袖。婦人匆匆來至我身旁拉起我的手臂，又把袖子往上捋了捋瞬間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我驚訝得看著她，她的手有些顫抖：“雲兒，我的雲兒！”說完一把把我攬在懷裏，她的身體微微顫動。我紮著兩手不知道該怎麼好了！抱著她也不是，不抱著她也不是。“夫人……”我剛一開口就知道說錯話了，已經來不及了。婦人驚訝得她起頭看著我，良久才問：“你，你叫我什麼？”
“我，我……”我有些結巴地說不出話來。
“雲兒！快叫娘啊！”莫靈峰在一旁提示道。
“哦，娘！”怎麼都覺得這個字怪別扭的，從前對這個字很想往。可是，現在總覺得不得勁。也許是許久分離的緣故吧！
“哎！你這孩子啊，一走就是這麼多年……連個信兒也不給家裏捎！你啊……你……”婦人還要繼續嘮叨，“好了！別站在這兒了！”被稱為老爺的人打斷了婦人的話。我看著那位老爺，尋找著記憶中的爹的影子——好像，好像有些老了！不經意間和他的目光一對，我的喉頭有些發緊嘴唇微微顫抖：“爹，爹！”聲音低啞。“哎！哎！”老爺用袖子擦擦眼睛。“快進來吧！”招招手率先走了進去，我們也魚貫而入。娘自始至終攬著我的不肯放手，無奈之下哥哥隻好拉著我的手一起走進去。
在花廳裏大家圍坐在桌前，娘前後忙碌著吩咐人去備晚飯、準備我的房間還有一切應用的東西。我安靜的坐著，爹和哥哥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我。被人這麼看著，實在是讓人發毛。最後，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說道：“爹！哥哥！你們有什麼話就說嗎！別這麼看著我！”
“咳咳！”爹輕咳一聲才說話：“雲兒！這些年你都在哪啊？過得好不好？”
我淡淡的含笑說：“我一直和師傅在一起！”
“師傅？是位道長嗎？”莫靈峰問道。我點點頭，想了一下問：“哥哥是怎麼知道的？”
“我記得那年有位道長登門，告知妹妹你一切安好。”莫靈峰很簡略的說。
我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說，我師傅來過？”
“是啊！這位道長就是當初給你起名字的那位道長，當初道長不僅給你起了名字還說過與你有一段師徒緣分！”爹在旁邊說到，好像會起往事沉浸其中。我們靜靜的等待著下文，良久才說道：“當初我還不信！不過再次見到道長的時候，我就信了。”
“爹！”一聲嬌滴滴的呼喚在身邊響起，隨後是一陣很香的風。我不禁忍不住“啊——嚏，啊，啊——嚏”打了幾個噴嚏，在山上住久了習慣清新淡雅。對這種濃濃的香味，還真有些受不了！我皺著眉看著這個——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呢？
“她是雲香，是爹娘收的義女！”莫靈峰介紹道。我點點頭，算是到過招呼了。她坐在莫靈峰的身邊，麵帶微笑卻全是鄙視。上下左右的打量著我，“峰哥哥！香兒該怎麼稱呼這位，這位姑娘呢？”她嬌滴滴的問，神態盡顯嫵媚。
“香兒，她是我的妹妹！”莫靈峰嚴肅地糾正。
“哦！那也就是香兒的妹妹。妹妹，以後叫我香姐姐好了！”她神情高傲的說。
不等莫靈峰和爹說話，我就開口言道：“香兒姑娘！這話說得太早了吧？”我神情冰冷的看著她，她先是一驚很快掩飾過去。笑著說：“妹妹，這話怎麼講啊？”
“怎麼講？如果我沒有算錯，香兒姑娘不我哥哥小六歲！”我端起一盞茶細細品味，低垂著眼皮說道：“你這個姐姐的怎麼比我這個妹妹，還要小三歲啊？”說完抬起眼皮看著她，欣賞著她一陣白一陣紅的臉色。
“雲兒！”莫靈峰起身走到我身旁坐下，抬手輕輕理了理鬢角散落的頭發：“雲兒，幾年不見這嘴皮子變得厲害了！”我側頭看著他，微抿嘴唇：“哥哥這話，我怎麼聽著怎麼像是，是挑理了！”說完站起身，走到一邊裝著欣賞架子上的花草。
“咦？雲兒呢？”娘的聲音響起。我站在角落裏，娘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娘！我在這裏！”
“你這丫頭！”娘說著走過來把我拉著我走回桌邊坐下。從果盤中撿了個桔子，慢慢的撥皮而後遞給我。“謝謝娘！”我雙手接過桔子，擺了一瓣放到口中瞬間甜蜜的笑蕩漾在臉上。“好甜啊！爹，娘，哥哥，你們也吃啊！很甜的，一點也不酸！”我拿起幾個桔子遞給他們，看他們接過來就放到桌子上了。我拿起來就開始撥皮，“爹娘和哥哥都不愛吃桔子！”雲香白了我一眼。
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是啊！離家沒幾年，怎麼連家人的習慣也忘記了？我手裏拿著皮撥了一半的桔子，愣愣的出神。莫靈峰看著我的樣子，心痛的不得了！輕聲的低喚：“雲兒？”聲音柔和極了也輕及了，生怕嚇倒我似的。我一激靈回過神兒來，尷尬的笑了笑垂下雙目看著手中的桔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雲兒，想什麼呢？不會是，心痛桔子！不想給哥哥吃吧？”莫靈峰打趣道。我慢慢抬起頭看著他：“對不起！雲兒，不記得哥哥不吃桔子。”我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帶出一絲痛苦。莫靈峰抬手輕輕撫平我的眉頭，說道：“雲兒這幾年過得一定很辛苦吧？”
我搖搖頭，說道：“不，我過的很好！師傅對我很好的，我們住的地方可好了！”
“那為什麼，總是皺眉頭呢？”莫靈峰問道。
我淡淡一笑：“習慣了！想不明白事情的時候，我就皺眉頭。這麼一來二去的，就成習慣了！”娘抬手摩挲著我的頭，眼睛裏全是疼愛。而後，似乎想起什麼遲疑了一下，說道：“雲香！是我和你爹收的義女。”
我點點頭：“哥哥告訴我了！”
娘微微點點頭，說道：“雲香！淩雲大你三歲，以後你就叫淩雲姐姐吧！”我抬眼看了雲香一眼，隻見她咬著嘴唇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不過還是應道：“是，娘！”
“唉！這丫頭在外麵也吃了不少的苦吧！”好久沒有說的爹歎息道。
我看著爹的麵色趕緊笑著說：“不苦，不苦！真的，一點也不苦！”
“不苦？我不信！學藝哪那麼容易啊？你爹我雖不懂得什麼，可是我知道這世上，做什麼都不容易！就拿科考說吧，沒有十年寒窗苦！能考得賞嗎？還有啊，那個……”爹發表著言論。我笑看著，手裏自動的撥著桔皮。掰了一瓣桔子，直接送到娘的口中。再拿一瓣就要往自己嘴裏送，卻被攔截了！莫靈峰拉住我的手，一口就把桔子瓣咬在嘴裏。我大瞪著眼睛看著他，他朝我眨眨眼很無辜的看著我。
我撅著嘴拿起一瓣桔子，看了莫靈峰一眼。發現他正聚精會神的，聽爹長篇大論的宣講。我這才小心的把桔子瓣往嘴裏送……唉！又送到某人的嘴裏去了，接二連三的都送入旁人之口，自己一個也沒吃著！
“爹娘！哥哥他搶我桔子！”我撅著嘴說道，無意中打斷了爹的話。
“這倆孩子！還和以前一個樣！”爹手捋著胡子說。
“可不是嗎！小的時候，就常搶桔子吃。都這麼大了，還是這個樣！”娘也在一旁附和道。
“峰哥哥！你不是不喜歡吃桔子嗎？”雲香驚訝的看著莫靈峰在和我搶桔子，忍不住說道。
“我說過嗎？好像沒有吧！”莫靈峰答道，眼睛卻盯著我。
“可是，可是，以前給你桔子都不吃啊！”雲香驚疑的問。
“那要看誰的桔子了！這丫頭的桔子一定要吃，肯定都是甜的！”莫靈峰隨口答道。
“吃吃吃！讓蜜汁封住你的嘴！”我說著把一個撥好的桔子，塞進他嘴裏。莫靈峰的嘴被撐的鼓鼓的，我隨後滿意的拍拍手，笑眯眯的看著他。莫靈峰努力吞咽著桔子，臉上居然還得意地笑！看到他這副表情，我泄氣的翻翻眼皮撇撇嘴。爹娘看到我們兩個像小時候似的，都嗬嗬的笑不攏嘴。隻有，坐在那裏沒怎麼說話的雲香盯著我們，目光冰冷還帶著些妒嫉。
慢慢睜開眼睛，一縷晨光投射進屋中。我慵懶的躺在這舒適的床上，轉了個身想繼續去追尋周公的足跡。卻被一陣敲門聲破壞了，我沒好氣地吼道：“誰呀！”好容易可以偷一天懶，不隻是哪個這麼討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