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
“爹!爹!”屋中傳來驚呼。我和天宇對視而後從門邊蹭了進去,隻見一張土炕上躺著位老者。炕邊坐著為大嬸兒,挨著她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老薛頭!”李老伯走到炕邊輕喚。
“咳咳——他,大,咳咳——叔來了!”薛老者喘息著艱難的說著。
“他大叔……”薛嬸兒站起來,話還沒說完就掩麵而泣。
“他嬸子,讓這位道長給看看吧!”李老伯說。
“道長?!”這才看到屋中多了這麼幾個人。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臉上帶著懷疑的神色。
“這位道長可是高人啊,還沒進村就知道咱們這兒遭事了!”李老伯言道。
“唉——我看算了吧!以前也不是沒請過法師啊,可……算了吧!”薛嬸兒歎息道,用衣袖擦著已經紅腫的眼睛。
“這怎麼能算了呢!”李老伯急道。
“我看還是讓道長給看!”大牛聲音低沉而堅定地說。
“可……咱家哪裏還有錢啊!”薛嬸兒話裏帶著哭音。
“咱家不是還有頭牛嗎!”大牛說。
“你是說——賣牛!”薛嬸兒瞪著哭紅的眼睛。“嗯——賣牛!”大牛應道。
“你……”話沒有說,薛嬸兒的眼淚又開了河。
“哥哥,不能賣牛啊!賣了牛我們可怎麼活啊?還是我去,嫁給樹神!”水靈兒哭道。
“不可以!”大牛怒道。
“好了,莫吵!”師傅老頭沉穩的開口說:“救人危難是出家人的本分,貧道分文不取,還是讓我給著老人家看看吧!”說完不等其他的人開口,就走到炕邊坐下。給老者診脈,又仔細的看看老者的麵色。良久,將老者的手放下拉過被子蓋好,起身來著外屋在一條凳子上坐下。
“怎麼樣?”李老伯也坐下緊張的問。
“不妨事!我開個方子,先把舊疾穩定住。”不知誰拿來了紙筆,師傅老頭拿起筆在紙上寫畫著什麼。
師傅老頭拿起一張紙遞給李老伯:“這是藥方,煎服可減緩症狀。”
“大牛啊,快去找郎中拿藥。”李老伯把方子遞給他。
“嗯!”大牛轉身出屋,‘哞哞——’傳來牛叫聲,師傅老頭看了看李老伯和一旁的薛家人,歎氣的歎氣搖頭的搖頭。於是,起身來至院中。見大牛低著頭牽著一頭耕牛要往走。
“慢著!”師傅老頭攔住他問:“你把這牛賣了,你家日後如何度日?”他搖搖頭沒有說話,低著頭手緊緊的攥著拉耕牛的繩子。
“大哥,給你!”天宇悄然走到大牛麵前,手裏拿著一塊銀子遞到他麵前。大牛抬起頭看著麵前這小兄弟,始終沒有伸手去接。
“拿著吧大哥!這牛不能賣,大哥一家人全指著它呢!”看看大牛依舊沒有伸手接銀子的意思,繼續說:“抓藥是現錢交易,人家不會要你的牛的。先拿去抓藥,治病要緊。就算是我借給你的,日後你手裏寬裕了在還我是一樣的。”
大牛猶豫一會說:“好,謝謝你小兄弟,這錢算是我借的!”接過銀子將繩子交給一旁的小武,一陣風似的跑了。
師傅老頭含笑點點頭轉身回至屋中,“老者的病是舊疾,倒是不妨事。隻是……”師傅老頭欲言又止,看了看屋中的人。
“道長,您大慈大悲救人救到底吧!”薛嬸和水靈雙雙跪在師傅老頭麵前,不住的磕頭。
“大嬸,姑娘請起!莫要拜了!”趕緊雙手將二人扶起。
“不是貧道不救,隻是……”師傅老頭沒有往下說。“道長有話請講!再晚些時候,大仙就帶人來迎親了!”李老伯急道。
“莫急!辦法是有的,隻是要委屈水靈姑娘了——嫁給樹神……”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什麼?這可不行!”幾個人異口同聲道。
“這怎麼能行啊!”
“是啊!這不是把人往老虎嘴裏送嗎!”
“唉——”
“……”
院裏傳來陣陣議論之聲。
“我話還沒說完,嫁給樹神隻是做個樣子。最重要的是把幕後的人給引出來!”師傅老頭鎮定的說。
“幕後的人?”李老伯疑惑的問:“您的意思是——不是村裏的人衝撞了這裏神?而是有人搗鬼!”
“原來是有人搗鬼啊!”
“我就說嗎,神仙不會這麼做的……”
“你什麼時候說了!”
“別吵了,都聽著!”
院中又一陣嘈雜。
師傅老頭點點頭:“不過,這要看姑娘肯不肯這麼做了!若姑娘不肯,那就得另想辦法了!”
“有,有沒有,危險啊?”薛嬸麵帶驚恐。
“是啊,一個姑娘家可不能……有什麼啊!要不,換個人吧?”李老伯建議道。
“可以是可以,不知誰家的女兒有這膽量?”師傅老頭問。
“這……”三人無語。院中也陷入了沉默。
“道長,我要怎麼做?”水靈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咬著嘴唇有些顫抖的問。
“什麼也不用你做,隻要自保就好。”師傅老頭說。
“自,自保?!”水靈口齒有些結巴。
“怎麼個,自保法?”李老伯問。
“是啊!”薛嬸符合道。
“這就要看水靈姑娘的應變了。”師傅老頭說。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無語。
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時候,大牛風風火火的從外麵跑了進來。手裏提著一包藥,水靈趕緊過去接過來轉身跑到廚房去煎藥。不一會,陣陣的藥香飄滿小院。
屋中的人們依舊沉默,院中的人們同樣沉默。偶爾從裏屋傳出幾聲咳嗽,有時猛烈有時沉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水靈滿頭是汗的端著一碗要走進來,徑直走到裏屋去了。大嬸他們也跟進去了。
“師傅,您真的讓水靈去嗎?”我小聲的問。
“除非有人肯代替她去。”
“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隻是怕會傷及無辜。”師傅老頭沉吟道。
“戌時大仙就來迎親!薛老頭,讓姑娘打扮得漂亮的啊!”不知道是誰在哪裏喊了這麼一聲,聲音嘰嘹嘰嘹得直鑽人腦子。
“唉——造孽啊!”
“道長您就發發慈悲吧,救救這可憐的丫頭吧!”
“我當初就說,那個大仙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都不信我的!”
“這時候了,說這話有用嗎?”
院中的人們被那句話給刺激的,又開始發表意見。就像一個孩童往平靜的水麵,扔了一塊石頭擊起了無數的波紋。
我看了看裏屋門口的幾個人,水靈用衣袖擦著臉上的淚水,其他幾個人都滿麵愁苦。
“師傅,要不我替水靈姐姐去吧!”我深吸一口氣大聲的說。爹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爹說的一定沒錯,所以我決定代替水靈。
“這怎麼能行呢!這可……”師傅老頭擺手製止了大嬸。凝視我良久開口說道:“丫頭,你可想好了?”
“當然!我去比水靈姐姐去合適。最起碼,我可以自保,況且我也有了經驗不是嗎!這樣,師傅可以專心對付那‘老妖精’。”我冷靜的大聲的說著。心說:我不去誰去啊!到頭來還得我去,倒不如毛遂自薦的好。省的師傅老頭您老人家又給我戴高帽子!
“你不怕?”師傅老頭問。
“不怕!”我笑笑說:“我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不行,還是我去吧!不能讓她去送死啊!”水靈擦了擦眼淚說。
“你去?你去能做什麼?”我看著她說:“你去了,隻不過多一個送命的人。我去可不一樣了,我非把那‘老妖精’送到地府交給秦廣王不可!”這個臭妖精,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我們路過的時候出現。害我又要“舍身”一回,抓到了非大卸八塊不可,這個臭妖精!
“可是,你太小了!他們會發現的!”水靈麵帶哀傷。
“哦,是呀!”我轉轉眼珠,一眼看見站在那的天宇。嫣然一笑,有了:“要不,就讓天宇哥哥男扮女裝,替……哎呦——”我驚叫。我揉著胳膊白了一眼天宇,這小屁孩手勁還挺大!
“反正天宇長的挺那麼的……扮上女裝也不會被認出來。再說了,他還會點三腳貓的功夫,自保應該沒問題。是吧,天宇哥哥?!”我不顧麵沉似水,咬牙切齒的天宇繼續說。說完朝他翻翻眼皮,把頭一揚不理他了。
我這一番話說完,屋中的人都麵麵相闋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李老伯,他們是否一定要水靈去,不許換人?”師傅老頭問。
“那到沒這麼說過,可是,這姑娘太小了不合適!”李老伯答道。
師傅老頭點點頭,看著我和天宇說道:“怎樣?”
“那還用說啊,當然是……我去了!剛才隻不過是開個玩笑,活躍活躍氣氛。哈哈——”我瞥了一眼旁邊的天宇笑道。
“還是我去吧!萬一有什麼,我也不會吃虧。”天宇黑著臉白了我一眼說。
“好吧,既然你們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師傅老頭手捋銀髯說:“天宇扮作水靈,淩雲丫頭就扮個隨侍丫環吧。”
“這樣行嗎?”大嬸擔憂的問。
“放心,幫他們收拾收拾吧,時辰不早了!”師傅老頭看看天色。
屋裏屋外大家忙碌著,我的衣裝很簡單,頭發梳成童花頭,一邊帶了一朵紅絨花。臉上淡淡的施了一層脂粉,身著一套粉色的衣褲。我把“望月”悄悄的藏在腰間,外衣的下擺到膝正好給擋住了。收拾好後,又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遺漏才放心的去看天宇。一進屋門,就看到一人坐於床邊——身著大紅的嫁衣,烏發已盤成雲髻,珠花、鳳釵、攢於發髻上。麵似桃花,目似秋水,瑩潤的紅唇……我一愣,後退一步看看沒錯啊!又看看那邊端坐地大美人,撓撓頭眨巴眨巴眼睛站在那裏,不知怎麼好了。
“看夠了嗎?”我一驚四下看看,屋裏隻有我們倆,沒有其他人了。難道是……?正在我疑惑的時候。“想什麼呢?”又一聲。這聲音好熟——天宇,是天宇!我大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新嫁娘,不敢相信的搖搖頭:“天呐!你是,你是,天宇!”
“除了我還有別人嗎?”
“哈哈——你要是不說話啊,我還真沒認出來!”我驚訝的看著他,張著的嘴可以放個雞蛋。
“還不是拜你所賜!”對方怒道。
“哦,天宇哥哥你生氣了?要不,我們換過來好了!”我走過去竊竊的問。
“唉——算了!”他歎息道。
“天宇哥哥你放心,我不會讓那個‘老妖精’對你怎麼樣的!我會保護你的!”我拉著他的手鄭重的說。
“你保護我?”天宇一臉的不屑說:“算了吧,你還是保護好你自己吧!”小屁孩,別以為會幾下功夫就了不起了。要是遇到妖精,你那功夫就不頂用了!我心裏嘀咕著,轉身坐在一邊的凳子上,偏著頭不理他了。
“坐過來吧!”天宇拍拍床示意我坐過去。
“不去!”我看都沒看他。
“我讓你坐過來,聽到沒有!”天宇的語氣中充滿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