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犯罪嫌疑人(3 / 3)

莫冬海時不時資助陳永明,按理說兩家關係應該親密,為什麼江美蓉大鬧醫院,甄珍表現得如此冷漠?

見她轉身走進醫院,我忙上前喚住她:“莫太太,您好。”

她漠然地看著我:“你是?”

“我叫古小煙,是莫經理的下屬。”

“哦,有事嗎?”她依然態度冷漠。

“我想跟您談談您哥哥的事情,可以嗎?”

“我不覺得有什麼好談的。”她垂下眼簾,與我擦肩而過,徑直向裏麵走去。我以為她不理我,驀然回首卻見她在不遠處的凳子坐下來,於是上前坐到她身旁:“您哥哥……”

“你是警察嗎”甄珍打斷我的話,不太友好地瞥著我。

“呃,不是,不過我男朋友羅天是刑警隊長,您哥哥的案子……”

“我記得他,就是他鋸開屍體。”甄珍的語氣陡然變得生硬,她對羅天下令鋸開屍體的事無法釋懷。

“當時也是迫不得已,因為有炸彈。”

“哼!”她冷笑一聲,“炸彈不是假的嗎?要不是他自作聰明非要鋸開我哥哥,我哥哥也不用……他已經死得夠慘了,最後還被凶手……咱們換個立場想一想,如果是你哥哥,你願意看到他死無全屍嗎?”

“當然不願意。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當時誰也不知道炸彈是假的,倘若不鋸開屍體把炸彈取下來,整幢大廈極有可能被炸毀,造成的損傷是我們無法估量的。莫太太,如果您是警察,麵對即將爆炸的局麵,您會選擇鋸開屍體,還是任其爆炸?假如炸彈是真的,大廈被炸毀了,您哥哥的屍體還能完好無損地保存下來嗎?”

“可是……”她欲言又止,沉默著垂下頭。

“您別難過,人死不能複生。與其這樣,不如重新振作,配合警方早日抓住那個喪心病狂的凶手,讓您哥哥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默然片刻,甄珍長歎一聲,慢悠悠地說:“也許你說的沒錯,有人說我哥哥死於仇殺,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怎麼會有仇家呢?他是做正當生意的,跟朋友合夥經營酒樓,雖然他大大咧咧的,但他是個好人,對每個人都很友好,真的。”從甄珍的語氣和表情來看,她似乎不知道甄佑宏在外麵幹盡了違法的事,前兩天警方查到甄佑宏在遇害的一個星期前向黑道買過炸彈,至於炸彈的用途尚未查明。

“您覺得自己很了解您哥哥嗎?”

“當然了解。”甄珍抬起頭,詫異地看著我,“你的意思是,我哥哥有事瞞著我?”

“哦,不是。”我趕緊答道,看得出他們兄妹感情深厚,甄佑宏在甄珍心裏是一個好大哥,倘若把甄佑宏的“豐功偉績”說出來,隻怕甄珍接受不了,於是我改口問,“當年的校園暴力事件,您知道嗎?”

甄珍身子一抖,避開我的目光,十指交握著,“那時候他們年輕氣盛,所以才會做出那些事情,誰沒有犯過錯呢?”

“是啊,可是有些錯一旦犯下就無法彌補,我聽說莫經理……”

甄珍立即打斷我的話,為她丈夫辯解:“冬海一直很後悔,至今他還在為以前的事痛苦不已。其實他也是受害者,因為受不了我哥哥等人的欺負,被迫加入暴力團夥。我哥哥那時候脾氣太壞,都是我爸媽慣壞的,幸好步入社會以後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改邪歸正,變得孝順,變得彬彬有禮,對我更是疼愛有加,隻要是我想要的,他都會竭盡全力滿足我。”

說到這裏,甄珍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奇怪的神情,我趕緊問道:“您想起什麼了嗎?”

甄珍目光閃爍,“你們懷疑我哥哥的死跟當年的校園暴力有關?”很顯然她剛才流露出來的神情不是因為這個問題。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反問道:“您覺得呢?”

她鎖緊眉頭,想了想:“不知道,假如是受害者報複,為什麼今天才……我覺得不太可能。”

倘若不是受害者報複,為什麼這三件案子的死者有著如此共同點?難道僅僅是巧合?

甄珍剛才的複雜神情意在何處,她想到了什麼或者隱瞞了什麼?這是從她說出“隻要是我想要的,他都會竭盡全力滿足我”之後流露出來的神情,甄佑宏為她做了什麼呢?

見我呆愣著,甄珍問:“警方是不是找到什麼線索?”

我回過神,搖頭說沒有,然後換了話題:“您跟江美蓉是很好的朋友吧?”

甄珍苦笑一下:“冬海經常資助陳家,資助了好多年,其實他們家就是個無底洞,即使搬座金山也填不滿。陳永明喜歡賭博,我知道他是為了女兒的手術費,可是越賭越沒錢。輸光了管冬海借錢,好像我們家是人肉提款機。我跟冬海說過很多次,不能這麼縱容他,冬海嘴上答應著,私下卻偷偷借錢給他,包括上次的18萬元也沒跟我說一聲。陳永明死後,江美蓉跑到我們家大吵大鬧,說千不該萬不該把錢交給陳永明,言下之意似乎我們間接害死陳永明。哎,冬海就是心腸太好,這些年借給陳家的錢差不多40萬元了,到最後呢,連聲感謝的話都沒有。”

難怪見到江美蓉被警方帶走她會無動於衷,原來是這樣。

我撓撓腦袋說道:“其實……江美蓉一直說莫經理人很好,如果沒有莫經理的幫助,他們早就活不下去了。”

“那是,如果她在外人麵前還不念及冬海的好,那就是狼心狗肺了。”

莫冬海的出現終止了我跟甄珍的談話,他是因為聽說陳玲玲手術失敗而趕來的,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悲傷地說道:“為什麼會失敗呢?”他彎下身將臉埋在腿上,喃喃自語起來,看樣子他對陳家確實非常關心、體貼。

甄珍默默坐在旁,沒有安慰莫冬海,也沒有打攪他,隻是靜靜地坐著,臉上無任何表情。

我有些尷尬了,他們倆是不是鬧別扭?我是該起身離開,還是該留下來找機會當和事佬?

猶豫不決時,莫冬海抬起頭,問甄珍:“江美蓉現在怎麼樣了?”

甄珍將剛才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莫冬海頓時火冒三丈:“是高燁害死了玲玲?”

話音剛落,尤希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氣衝衝地朝莫冬海嚷著:“喂,你是誰呀?做手術的時候你老人家在場嗎?你親眼看見高燁害死陳玲玲嗎?既然沒看見,就不要胡說八道!我警告你,如果再敢汙蔑高燁,我饒不了你!”說完,她伸出拳頭恐嚇莫冬海。

眼看莫冬海的臉拉得比馬臉還長,我暗叫一聲“不好”,想趕緊開溜,千萬不能讓莫冬海知道尤希是我朋友。

我心裏這麼想著,腳步也不動聲色地往後移。

可就在我轉身時,尤希的大嗓門響了起來:“等等我,小煙!”隨即跳上前攬住我的肩膀,得意洋洋地:“怎麼樣,我剛才威風吧?那家夥被我嚇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是啊,你威風了,我準備吃西北風了,衝著你對莫冬海的態度,明天上班……搞不好我的工作就丟了。

見我哭喪著臉,尤希問:“怎麼了?”

“我這次被你害死了,你知道那個被你嚇得連屁都不敢放的家夥是誰嗎?他是我們公司的副總經理,這下我死定了。你好端端地對他凶什麼呀?愛情真是太可怕了,你一定被高燁下了迷魂咒。”

“什麼呀,我隻是打抱不平,你怎麼扯到‘愛情’了?”

“打抱不平,說的好聽,你就是喜歡高燁!”

“別生氣了,我向你道歉還不行麼?我不知道那是你們副總經理,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把他當親爹伺候……咦,不對呀,又不是你罵他,你緊張什麼?”

“你不了解他,他是超級變態狂,脾氣暴躁。你是我朋友,你罵他就等於我罵他,他一定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

“那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輕則挨罵,重則飯碗不保。”我無比沮喪地說。

“切!不就是一個破飯碗嗎?換一個得了。”尤希毫無所謂。

“說的輕鬆,我可是經曆無數挫折、磨難才得到這個破飯碗,雖然工資不高,但起碼還有一官半職。”

“你在公司裏還當官?”尤希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我。

“不怕告訴你,第一天上班他們就讓我當企劃主管。”

“真的假的?主管一個月才八百元工資?”

見尤希半信半疑,我便告訴她我這個部門尚在建設中,目前隻有我一個人,也就是光杆司令。原以為尤希必然投以崇拜的目光,沒想到她捧腹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半天才說道:“人家指定是忽悠你的,讓你當一個根本不存在的部門主管,也隻有你才會相信,一看便知你是‘職場盲’。哎喲,笑死我了……”

尤希的話讓我頓時懵了:“不會吧?他們說這個部門的招聘正在進行中。”

笑夠了以後,尤希說:“小煙,換位想一想,你說過你既沒文憑,又沒一技之長,人家憑什麼立馬讓你當主管?那些在公司辛辛苦苦幹了好幾年的員工不都得找塊豆腐撞死嗎?”

我想了想,似乎有道理,於是困惑地問:“可是他們為什麼騙我?”

尤希又笑了:“那要問他們咯。”

我的心情鬱悶到極點,難道這個企劃主管連光杆司令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