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犯罪嫌疑人(2 / 3)

另一名受害者於飛,五年前出國了,警方沒查到他的入境記錄,且證實他一直在國外不曾回來,所以排除了他的嫌疑。

而張靜風的弟弟張靜全,跟朋友合夥經營一家摩托車修理行,至今還坐著輪椅,也被排除嫌疑。

當然,受欺負的遠遠不止他們幾個,但目前而言張靜風和高燁的嫌疑最大。

尤希給我打電話,說她想通了,決定忍痛舍棄而去工作,但工作之前想好好瘋玩幾天,於是約我明天爬山。

我說:“明天我沒時間,同事的女兒要做手術,你自己去吧。”

如此一說,尤希不去爬山了,說明天陪我一起去醫院。

掛斷電話,我的心突然不安起來,高燁曾經被陳永明欺負過,現在他為陳永明的女兒做骨髓移植手術,他會不會……

往往越完美的事物越千瘡百孔,“好好先生”高燁也會這樣嗎?

天色漸暗,空氣陰冷,我不由自主地抓緊衣領,打了個寒戰。

陳玲玲的手術宣告失敗。

手術室門口的空氣死一般的沉,江美蓉嘴巴大張,麵色蒼白如紙。直到醫生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江美蓉才如夢初醒,慘叫一聲,撲上前揪住高燁,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還我女兒!還我女兒!你這個禽獸!把女兒還給我!”

醫生和護士紛紛上前拉開她,但她瘋了似的,最後因情緒激動暈厥過去,醒來後又開始大吵大鬧,把醫院的窗玻璃打碎數塊,非得讓高燁償命,誰也勸不住。

而後院長親自出麵向江美蓉解釋,任何手術都存在風險。白血病骨髓移植手術隻有40%—60%的成功率,事先也是跟江美蓉說過的,但江美蓉根本聽不進去,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向院長,院長躲閃不及,被砸中腦門,鮮血直流。

江美蓉一口咬定手術失敗是高燁故意造成的,並說決不善罷甘休、決不讓女兒枉死。

直到羅天向她了解情況,她才說出一件不為人知的事情,證實她懷疑高燁害死陳玲玲並非無中生有。

三個月前,陳永明帶女兒來到醫院化療,無意間瞥見高燁,打聽後獲知高燁是北京調來的資深專家,現任血液科主任醫師。陳永明既高興又擔憂,高興的是高燁有過骨髓移植手術的成功醫療史,如果把女兒交給他,那就有救了;擔憂的是自己曾做過傷害高燁的事情,拳打腳踢是家常便飯,最變態的一次讓陳永明刻骨銘心、思之悸然,當時他們將高燁綁起來,剝光其衣服,點燃塑膠吸管,吸管一經融化滴落在高燁身上,再撕去粘在他身上的被燒焦的吸管,用辣椒和鹽水給他“洗澡”……

高燁的眼神以及慘絕人寰的叫喊成了陳永明多年的噩夢。

在江美蓉的鼓動下,陳永明硬著頭皮買了一堆禮物找到高燁。高燁一眼認出老同學,但他似乎忘了“校園暴力事件”,顯得非常熱情。飯桌上,高燁拿出三萬元遞給陳永明,並表示竭盡全力醫治陳玲玲。陳永明兩口子當即跪倒在地,陳永明更是感動得涕淚橫飛,猛扇自己耳光,後悔當年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

前不久,醫院已經找到適合陳玲玲的骨髓,不過手術的成功率不高,即使手術成功,有部分患者仍然活不了多少年。陳永明夫婦異口同聲願意做手術,哪怕讓女兒多活一天,也要試一試。但麵對一大筆天文數字的手術治療費,他們沒轍了,於是陳永明請求高燁先做手術,錢再慢慢還。高燁不同意,說醫院沒有這樣的先例,倘若每個患者先做手術再付款,醫院早已倒閉了。可是陳永明不理解,為什麼不能先做手術?錢重要還是救人重要?醫生的職責不就是救人為本嗎?

自殺的前兩天,陳永明再次請求高燁,甚至以下跪形式,但高燁堅持一貫的說法“我實在做不了主”。陳永明認為高燁見死不救,惱羞成怒之下揍了高燁一拳,聲稱“寧可死也不會再求你”。

說到這裏,江美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抱住羅天的腿,涕淚橫飛地說:“羅隊長,請你相信我,玲玲真的是被高燁害死的,他能在北京治好兩名白血病患者,為什麼玲玲的手術偏偏失敗了?還有,永明也是他害死的,如果不是他見死不救,永明怎麼可能買股票?羅隊長,求求你們幫我討還公道,否則永明和玲玲死不瞑目啊!”

羅天將她扶起來,“請你放心,警方一定會查出事情的真相。”

突然間我想到第一次見到高燁的情景,他的眼角處有著一塊瘀青,原來是被陳永明打傷的。江美蓉說高燁見到陳永明非常熱情,似乎忘了以前的事,但那些傷疤必定還烙在高燁身上,受到這等非人虐待,他能忘卻嗎?

“太變態了!”尤希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忿忿不平地說,“他們怎麼可以對高燁做出那麼歹毒的事情,簡直天理不容!我本來挺同情江美蓉,但聽她說完我一肚子火,如果我被人那樣欺負,一定會報仇,讓他們統統見鬼去!”

“那你的意思,這次的手術失敗是高燁故意的?”我問。

“當然不是。”尤希立即皺著眉說,“一個醫生絕不會因為私人恩怨故意讓手術失敗。別說躺在手術台上的是陳永明的女兒,就算是陳永明本人,我相信高燁也會盡最大努力醫治他,這是一個醫生最基本的醫德。任何手術都存在風險,院長不是說了麼,白血病骨髓移植手術成功率不大,而且事先也跟江美蓉說過,征得她的同意才進行手術,又怎麼能責怪高燁呢?再說了,沒有哪家醫院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何況高燁還是個資深專家,當時手術室裏的還有其他醫生、護士,倘若他故意讓手術失敗,很容易被發現,那他以後如何在醫學界立足?要報複的話,高燁也不會傻到拿自己的前途作代價,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道理是有,不過江美蓉無法理解,前段時間老公跳樓自殺,現在女兒又……換作誰都受不了。唉,真不知她以後怎麼辦。”

“是啊,碰到這種事的確很可憐,可是我們有什麼辦法呢?又幫不了她。噯,小煙,你跟高燁是不是很熟啊?告訴我一些關於他的事情吧。”說這話的時候,尤希的眼裏撲閃著異樣的光。

“你該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胡說。”尤希紅了臉辯解道,“我隻是好奇,他又帥,氣質又好,怎麼也想不到他曾經被人那樣虐待……咦,他當時為什麼不報警?”

“瞧,這麼關心他,還說不是看上了他,難道這就是傳說的一見鍾情?”

“哎呀,我真的沒有,你再胡說我就撓你癢。”說著,她的手很快地朝我腰間抓來。

“他又帥,氣質又好……”我邊跑開邊學著尤希的腔調。

半晌,尤希一屁股坐在醫院門口的台階上,氣喘籲籲地說:“不跑了,我跑不過你,明天咱們去爬山,看誰厲害。”

“明天不行,我得上班。”

尤希不置可否地揮了揮手:“就你那破工作,一個月800元工資,換我早不幹了!”她攬住我的肩膀,“要不我給你找個好工作吧,你想做哪一行,我幫你想想辦法。”

我想了想,說道:“我想當警察,你有辦法不?”

尤希白了我一眼:“這個真沒有……哦,我知道了,想跟羅天天天見麵吧?小煙,我跟你說,戀愛期間不要整天粘在一起,天天麵對同一張臉,遲早會膩,距離產生美嘛。更加不要把對方看得太重,男人都一樣,你越重視他,他越不在意你,你要若即若離、忽冷忽熱,這才是愛情長久之道,明白不?”她像個愛情專家說得頭頭是道。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換了話題,“不扯這些了,你跟我說說甄佑宏的案子吧。聽說他的屍體被切成十幾塊,可上次不是說屍體炸沒了嗎?到底怎麼回事,我太好奇了,凶手膽子太大了,敢在會議廳作案,不怕被人看見嗎……”

我揮揮手打斷她的話:“大廈的監控係統剛好壞了,但凶案第一現場不在會議廳,警方還在調查。”

一聲嘶啞的叫喊聲自身後響起,把我和尤希嚇了一跳。

隻見幾名醫務人員和保安用力拉住江美蓉,而江美蓉高舉一把匕首,用她那早已哭啞的嗓音發狂地嘶吼:“把女兒還給我,你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生!你害死我老公,現在又害死我的女兒,我要你血債血償!”

旁邊的高燁緊緊捂住被刺傷的右臂。

“她瘋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尤希箭步奔到高燁跟前扶住他,繼而衝著江美蓉怒道:“手術失敗又不是高醫生的責任。你老公以前對高醫生做出天理不容的事,高醫生都不計較,你還好意思鬧,你是不是想殺死他呀?就算把他殺死,你丈夫、女兒也活不過來,何必呢!”痛斥完,她轉身對高燁說,“甭跟她解釋,又不是你的錯。走,趕緊處理傷口吧,流了好多血呢……”

那語氣仿佛高燁是她男朋友,這丫頭莫不是真的喜歡高燁吧。

警察很快趕到現場,欲以故意傷人罪扣留江美蓉,但高燁不打算起訴她,不僅如此,還懇請警察放了江美蓉。

江美蓉不領他的情,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姓高的,你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隻要我還活在世上一天,我就要殺了你為我老公和女兒報仇!就算我死了,我也會變成厲鬼回來找你!你等著吧,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你會遭到報應的,哈哈哈……”淒厲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江美蓉被押上警車時,我從擠在門口看熱鬧的人群中看見了甄珍,她麵無表情地呆立著,仿佛看著一件跟她毫不相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