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發現了大量的石碑座,但所有的墓碑都已不知去向,隻有大量的殘片散落在墓地裏,著實令人費解。
2000年9月,在清理三號陵園東門地麵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個帶有翅膀、造型獨特的佛像,其大體完整,被專家確認為是“迦陵頻伽”。迦陵頻伽是梵語的音譯,漢語譯作妙音鳥,是喜馬拉雅山中的一種鳥,能發妙音,是佛教“極樂世界”之鳥,它們都是佛教建築上的裝飾物。“迦陵頻伽”作為建築構件出現在西夏王陵裏,說明唐宋時期,隨著佛教在中國的世俗化,許多被賦予神化身的崇拜物已走出佛經故事,而作為一種藝術題材被廣泛應用。
經過幾十年的考古調查與發掘,雖然對西夏王陵的情況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但許多問題仍然不是十分清楚,如王陵棺槨的形製、陪葬品的組合、陪葬墓的數量等等。
據史籍記載,西夏共傳位十帝,除最後一任皇帝獻城投降後,被蒙古軍隊帶到成吉思汗的出生地薩裏川祭殺外,其他9位加上開國帝王李元昊的祖父李繼遷、父親李德明都葬在了賀蘭山下的皇家陵園。如果是這樣,西夏陵區內就應當有11座帝陵能夠對號入座,但截至目前隻發現了9座。迄今西夏王陵的9座帝陵究竟分別是誰的?陵園中為什麼沒有發現能相當於皇後等級的陵墓?這些都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西夏的“天書”
甘肅武威一帶曾經是西夏王國的領地,此處也發現了許多遺物。200年前,在武威的大雲寺內,一位前來遊曆的學者發現,院子裏有一座碑亭被磚塊砌滿。僧人告訴他,裏麵藏著一塊不吉利的石碑,一旦出世,就會帶來災難。在學者的再三要求下,磚塊終於被拆掉,秘密珍藏的石碑露出了麵目。
災難並沒有發生,石碑上隻是刻著一些古怪的文字,看起來很像漢字,但博學的學者一個字都不認識。繞到石碑的背後,看到了漢字,根據上麵記載的年號,學者終於弄明白,原來石碑正麵是失傳已久的西夏國文字。這塊石碑至今被完整地保存在武威市博物館裏。
就在武威的西夏文石碑被發現後的100年,俄羅斯探險家柯茲洛夫又在黑水城發現了大批西夏文典籍,西夏文遂成為一門新興的國際學問,各國學者都試圖破解它的含義。迄今為止,一共發現了6 000多個西夏文單字。但關於西夏文的含義和讀音,至今還沒能完全破解。西夏文究竟來源於什麼時代?它是如何演變而成的呢?
據說,李元昊在1038年建國的前後,提出了創建本民族文字的想法。大臣野利仁榮對他的想法進行了演繹後,創造出了西夏文。從外形上看,西夏文和公元前2世紀左右的漢字小篆很相似,由無數的線條疊加在一起,寫起來比小篆還麻煩。總體來看,它們字形方整,“乍視,字皆可識;熟視,無一字可識”,因為它取材於漢字卻又完全有別於漢字。
西夏人肯定沒有想到,正是西夏文字的繁複特性,為日後的失傳埋下了禍根。
西夏文字在創立後經過近100年的發展漸趨成熟,大量的西夏書籍於是出現了。寧夏西夏學研究會會長李範文說:“當時的翻譯也還是相當發達的,可以說,整個西夏地區凡是寺院,都有西夏文的經典流傳。所以,西夏文字的發明,對西夏的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麵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從國家法典、官方文書到佛經、文學曆史著作,甚至私人的契約和借款單,西夏文應有盡有,它們中有一部分是用手工書寫的,有一部分屬於雕版印刷,還有一些卻令人疑惑。
武威市博物館原副館長孫壽齡自幼喜愛刻章,對木頭和泥的特性相當了解。當他第一眼看到西夏文的《維摩詰所說經》時,經驗和直覺即告訴他,這是一本泥活字的印刷品。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他花了3年時間,試驗用泥活字刻印一本新的《維摩詰所說經》。
孫壽齡說:“泥活字的橫豎,不是一條直線,它橫不平行,豎不垂直,這是因為刻的時候是一拐一角挑刻的,刻出來以後,由於刀刃急轉,它就偏左偏右、偏上偏下,這是它最大的特點。這在交叉處就能看見。但金屬活字、木活字就沒有這種現象。”
在銀川,寧夏考古所的牛達生在仔細研究了另一本西夏文佛經後認為,這本佛經是木活字的印刷品。邊框的不整齊和倒字的出現,是活字印刷的最好證據。
牛達生說:“雕版印刷品,要把字刻倒,是有意的安置,有一番含義在裏麵。而活字印刷品,如果字倒過來,則是無意中不小心搞錯的結果。二者之間有本質的差異。”
大約在公元5世紀,中國人最早發明了雕版印刷術,極大地推動了書籍的生產。600年後,公元11世紀,畢昇發明了活字印刷術,但由於沒有發現當時的活字印刷品,於是有人對畢昇的發明提出疑義。西夏文書籍被認為是世界上最早的活字印刷品,這進一步證實,活字印刷術最早出現在中國,後來通過絲綢之路又逐漸流傳到歐洲。
西夏亡國後,西夏文字並沒有馬上消亡,而是仍在繼續用於傳播文化。直到1372年,仍有僧侶用西夏文刻經。《西夏文刻經》,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該卷印製於明洪武五年,長260厘米,高17厘米,上下雙框。卷首有版畫,文中有發願刻印佛經者的人名。從經卷文字的整齊、清晰,字體流利和純熟的情況來看,當時的西夏語還是一門生動的被純熟使用的語言。此後,頑強生存了400多年的西夏文字才漸漸被人遺忘,成為了“死文字”。
但無論是死去的文字,還是變成廢墟的陵墓,西夏對很多人都有著特殊的吸引力,它悲壯的毀滅和曾有的輝煌一樣,富有傳奇魅力。
雖然西夏文字和它的曆史一樣,有如無法解讀的天書,但是經過國內幾代西夏學專家的共同努力,現在已實現了對西夏文的成功解讀。因為被俄羅斯探險隊掠走、現藏於聖彼得堡東方學研究所的黑水城文獻,是打開神秘西夏文明的鑰匙,所以1993年,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與聖彼得堡東方學研究所已經達成協議,合作整理出版黑水城出土的文獻。經過10多年的努力,現在已經出版13卷,仍有多半有待續出。
盡管流失的文獻未能回歸祖國,但資料已在中國刊布,也算是魂歸故土。對於一直致力於西夏研究的工作者和熱愛西夏文明的人來說,這也算是一個基本的告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