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勁敵使宋朝無暇顧及,於是宋朝便對李繼遷采取積極拉攏的政策,以便騰出手來專門對付契丹遼。公元997年,宋太祖病死,宋真宗即位後,立即下詔將李繼遷夢寐以求的夏、綏、銀、宥、靜五州歸還,還額外賜予李繼遷夏州刺史、定難節度使的頭銜。
李繼遷和他的黨項人,從此在遼和宋朝的夾縫中重新開啟建立獨立王國的春秋大夢。但由於不聽部下苦勸,李繼遷在接受吐蕃首領潘羅支的詐降時為箭所傷,年僅40歲的他於次年一月帶著無限遺憾離開了人世。
建立獨立王國的榮耀也不屬於李繼遷的兒子李德明。雖然在父親去世後他在遼宋的夾縫中,同樣以戰爭為手段,苦心經營,確立了和遼、宋在政治、軍事上三足鼎立的局麵,但在其稱帝夢想即將實現時,卻因疾病驟然而逝。
而黨項人的下一任首領李元昊,在曆經了祖父、父親兩代人的奮鬥後,愈加堅定了建國信心。他繼任後立刻展開大刀闊斧的政治舉措:對內,他首先除去唐、宋王朝強加給他們的李、趙姓氏,而改稱嵬名氏;對外,則憑借強大的武裝實力,不斷攻城略池,逐漸擁有了“東盡黃河、西界玉門、南接蕭關、北控大漠,地方萬餘裏”的廣大疆域。1038年,李元昊正式登基稱帝,國號夏,建都興慶府,即今天的銀川。黨項人的千年建國夢,終於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這一年,李元昊36歲,史書把他的王國稱為“西夏”。在西夏的鼎盛時期,它的疆域包括今天的寧夏、甘肅、內蒙古西部、陝西北部、青海東部,麵積達83萬平方公裏。
與漢族文化接觸後,黨項人學會了種植糧食,燒製瓷器,進入了農耕文明。不過,傳統的畜牧業仍是黨項人重要的生產方式。在西夏王陵177號陪葬墓裏的發現證實了這一點。
177號陪葬墓出土了一座鎏金銅牛,有真牛大小,重188公斤,外表通體鎏金,用青銅鑄造。銅牛姿態自然生動,顯然鑄造者對牛的體態和習性都十分熟悉。在發現鎏金銅牛不遠的地方,還發現了一匹大石馬。石馬采用了寫意、簡潔的圓雕手法,風格古樸而粗獷。
寧夏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長杜玉冰認為,“這實際上是西夏生活場景的一種再現,牛和馬是西夏人半農半牧的農業經濟形式的一種體現。牛和馬的擺放位置也說明了這一點,牛頭朝裏,馬頭朝外,一裏一外,一正一反,寓意就是:出則遊牧,入則農耕”。
自西夏王陵發現以來,考古工作一直都繼續著。在整個挖掘清理的過程中,雖然出土過鎏金銅牛等國寶級文物,但考古成果遠不能解釋人們長期的困惑:西夏陵區範圍究竟有多大?所有陵墓的結構和布局都一樣嗎?是否還有其他相關的遺跡?要想解決這些問題,還需要對陵區進行一次全麵徹底的調查。
2000年10月11日,三號陵園,即俗語講的“昊王墳”的保護性清理發掘正式開始了。像這樣完整的全景式清理與發掘整個一座陵園,在國內考古史上還是第一次。
形狀奇異的陵墓建築和富於特色的陵園布局,在中國皇陵中絕無僅有。據史書載:賀蘭山下西夏王陵的建造形製是仿河南鞏縣宋陵而作……隨著三號陵全麵清理發掘工作的完成,人們發現西夏雖深受中原王朝政治文化的影響,但與宋陵相比,又不完全等同於宋陵,它們也保持了自己的民族特色。西夏陵除了一些基本製度與唐宋陵園大體相同以外,在很多方麵都表現出了自己獨有的特征。
西夏陵園吸收了我國秦漢以來,特別是唐宋陵園之所長,同時又接受了佛教建築的巨大影響,使漢族文化、佛教文化以及黨項民族文化三者有機地結合在一起,構成了我國陵園建築中別具一格的建築形式。
西夏陵沒有封土,取而代之的是高大而類似於塔的建築,那些被稱為陵的黃土包則與平時見到的墳丘看起來沒什麼兩樣,隻是顯得更高大一些而已。陵塔是西夏陵園中重要而又特殊的建築,直徑有34米左右,塔基上麵到底是七層還是五層,目前還無法確定,它的四周都圍繞著高低錯落的佛塔群,使陵園充滿了別具一格的建築特色。
陵塔位於陵城西北隅、墓室的正後方,為中原地區陵墓所未見。其他朝代陵墓的寶頂都位於主墓室的上方,而西夏王陵的陵台都位於墓室後方,並不起土塚的作用。中原帝王陵多作斷頭金字塔形(棱台形),西夏王陵則形如佛塔。
其實,考古專家原以為此建築為實心夯土台、八角錐形,上部層層內收呈七級,但經過發掘才發現,陵塔不是八角形的,而是圓形密簷塔,內部為夯土結構,外簷有大量裝飾瓦,其原本是一個個掛滿琉璃的寶塔式建築,即名為陵台,又稱封土,屬陵城內的主體部分。
按照世界上大多數民族的傳統喪葬習俗,墓穴一般是在封土的正下方。但根據調查結果看,西夏王陵城內的建築包括陵台,都似乎在有意地避開陵園的中軸線,而建在偏西北角的地方。陵城的建築遺跡包括獻殿、陵塔以及陵塔前隆起的墓道填土,這條線由南門向西北偏離,三者形成了一條新軸線,與中軸線有5度的夾角。
西夏王陵的墓穴並非在封土之下,而是遠在封土的正前方。就目前發掘的情況看,西夏王陵的陵寢墓室非常簡陋,無一磚石結構,均是人工掏製的土洞墓穴,幾乎沒發現有貴重的陪葬品。
一個永遠的謎
就西夏王陵主體建築偏離中軸線的現象,專家們還存在著諸多的猜測。有的認為西夏王朝崇奉薩滿教,因為薩滿教認為中間是主神的方位,即便是君主以及他死後的陵墓也應有所避諱,因而不能占據正中。但也有人推測陵台偏向西北角有圖吉祥之意,因為西夏王朝起源於西北,又強盛於西北,故而西北是吉祥之地。但到底哪種說法更準確、目前還沒有定論。
皇家陵園的石像牲自東漢創製以來,其位置便列於陵園正門外的神道兩側,成夾道之勢。雕刻中的文臣武將都是帝王生前的有功之臣,死後為他們造像,既具有陪葬的象征性質,又宣揚了帝王的威嚴和尊貴。
但從西夏王陵發掘的情況看,這裏的石像牲早已隨著陵園的毀壞而大部分消失了。專家根據石像牲碎塊的分布狀況分析,西夏有可能將月城作為集中列置石像牲之地,而與傳統的正門外神道兩側置石像牲完全不同。
專家指出,王陵中多數陵園初建時一條夯土台階上可能有5尊石像牲,兩條台階上約擺放石像牲10尊,但三號陵園石像牲的擺放狀況可能是4排20尊。這樣擺放石像牲的用意何在?由於出土的數量太少,所在的位置也不能完全確定,因此它們究竟是怎樣排列的,至今仍舊是個謎。
當年在對西夏王陵的發掘清理中,最早出土的三尊石刻雕塑既像人又像獸,猙獰恐怖,在國內屬首次發現。當時的人們並不清楚它們的作用與功能,有人認為它們是用來馱石碑的,而石碑上記載著國王一生的事跡,也許還有功過評價。之後,隨著發掘清理範圍的擴大、出土數量的增多,其中一尊石雕上出現的西夏文字道破了天機。原來,這就是承載石碑刻文的人像石碑座,也叫碑雛,這也與中原地區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