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墓中的女主人
如此規模宏大的墓室和極盡奢華的隨葬品,使人們不禁對墓主的真實身份浮想聯翩,其中不乏一些逸聞傳說。但是要想真正弄清墓主人的身份,還要從墓葬本身入手。
在墓葬的棺槨之中考古人員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普通化妝盒。而這個看似平凡的小盒內,卻恰恰藏有解開墓主身份之謎的關鍵一環——一枚角質私印,上刻有“妾辛追”三個字。其中,“妾”為古代婦女的謙稱,那麼“辛追”兩字當是這個墓主人的名字。正是有了這個角質印章,世人才得以知道馬王堆1號古墓棺內的墓主,是一個叫辛追的女人。
此外,墓中出土的大量漆器上還書有“軑侯家”三字,在竹筒和壇壇罐罐上蓋有類似今天的火漆印之類的封泥“軑侯家丞”四個字。“軑侯家丞”的封泥是說明隨葬物在經過他的檢驗以後才下葬的。因此,我們可以推斷:這位貴婦正是軑侯的夫人。
據史書記載,曆史上的軑侯一共有四位,他們分別是:第一代利蒼《(漢書》中又叫黎朱蒼),始封於漢惠帝二年,死於高後八年;第二代利稀,在位時間是高後三年到文帝十五年;第三代彭祖,文帝十六年繼位,死於景帝後元三年;第四代扶,從武帝建元元年到元封元年,在位30年。那麼,馬王堆漢墓的女主人到底是哪一位軑侯的妻室呢?
這就要牽扯到斷代的問題。而考古學往往采取利用墓葬中有明顯年代特征的隨葬品作為斷代的依據。墓葬中出土的大量錢幣成了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馬王堆墓葬中出土了大量的泥“半兩”和泥“郢稱”。根據過去對長沙西漢墓的研究,漢初多出泥“郢稱”,稍後的文景時期多出泥“半兩”,武帝及其以後則以“五銖”為主。由此斷代,這座墓的年代應該在武帝之前,可能是文景時期的墓葬。接下來的發現陸續證明了這一推測。
在這座墓葬的不遠,考古人員相繼發現了馬王堆2號墓、3號墓。其中,2號墓與辛追墓葬同是正北方向,而兩墓的中心連接線又是正東正西方向,封土也差不多大小。不難看出,這是兩座不同穴的夫妻合葬墓。而且,男西女東,正符合“古時尊右”的習俗。而2號墓中出土的“長沙丞印”、“軑侯之印”、“利蒼”等印章,也毫無懸念的解釋了2號墓主人,即辛追丈夫的真正身份——第一代軑侯利蒼。
一座漢代的文明寶庫
既然墓主辛追地位如此顯赫,那麼她墓中的隨葬品也自然是傾一國之力,出土的大量漆器、樂器、書簡和織物等令人目不暇接。
其中,漆器共約500件,計1號墓184件,3號墓316件。這是各地發現漢代漆器中數量最多、保存最好的一批。器類主要有鼎、匕、盒、壺、鈁、卮、耳杯、盤、奩、案、幾和屏風等。漆器大部分是木胎,隻有少數奩和卮是夾胎。裝飾花紋多為漆繪的紅、黑和灰綠等色。紋樣則以幾何紋為主,龍鳳紋和草紋為輔。一些漆器書有“侯家”、“君幸酒”、“君幸食”字樣,還有注明器物容量的。
同時,馬王堆漢墓也為我們保存了很多難得一見的古樂器。墓中出土的二十五弦瑟,是目前發現的唯一完整的西漢初期瑟,同時還出土了二十二管竽和一套竿律。3號墓除出土瑟、竽外,又有七弦琴和六孔簫。這些都是首次發現的西漢實物。墓中出土的樂器數量之龐大、種類之繁多,實屬罕見。
馬王堆漢墓還發現了大批帛書和兩卷醫簡,均出自3號墓東邊箱的長方形漆盒中。帛書大部分寫在寬48厘米的整幅帛上,折疊成長方形;少部分書寫在寬24厘米的半幅帛上,用木條將其卷起,出土時都已嚴重破損。經整理,共有28件。其中,除《周易》、《老子》二書有今本傳世外,絕大多數是古佚書,此外還有兩幅古地圖。這是中國考古學上古代典籍資料的一次重大發現。而醫簡的內容則為《黃帝內經》和《房中術》。
另外,墓中大量絲織品也保護完好,品種眾多,有絹、綺、羅、紗、錦等。其中一件素紗樣衣,輕若煙霧,薄如蟬翼,衣長1.28米,且有長袖,重量僅49克。如果除去領和袖口較厚重的緣邊,重量僅半兩多一點。根據計算,每平方米衣料僅重12—13克。其織造技之高超,可謂天工巧奪。墓中出土的帛畫也為我國現存最早的描寫當時現實生活的大型作品。
馬王堆漢墓帶給我們太多的收獲和迷思,如果說它是一座漢代文明的寶庫,絲毫不為言過。它向我們展示了古人超乎今人想象的智慧與勤勞。隨著對馬王堆漢墓的進一步研究,希望這個“三苗”故地的王室漢墓能帶給我們更多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