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過三米的院門前,匍蹲著兩頭石獅子,都是近兩米高的身子,身上鬢毛刻畫細微,可以看出是大家之作。隻是歲月的痕跡,已經遍布在了它的身上,拳頭大小,原本應該渾圓的一雙眼球,現在也出現了點點凹痕。不過它們顯現出來的那股不怒自威的力量,卻沒有絲毫的減弱。它們是有些年頭的東西,見證了河源張家的百年繁榮。
燕歌經過繞過院門前的時候,以風雷之勢向身旁的石獅子擊出了一拳,如果是平常人看來,甚至看不見燕歌剛才有過什麼動作,不過當燕歌走過石獅子的時候,那矗立了上百年的大理石石獅子,竟然嘩然一聲,變成了一地的石礫……
燕歌站在張府的朱紅色大門之前,抬頭細看之下,在大門之上,竟然還有一塊圈著紅綢的匾額,雖然略小,也有兩米長,一臂寬的大小。上麵龍飛鳳舞地書了四個大字:‘有德之家’。
河源張家,其昌盛曆史,可以追溯到前清的時候。在整個西川都算得上是一流的大戶,而且在西川也是第一個響應太祖皇帝逼清帝退位的宗族,算得上是革命元勳。隻是後來,河源張家看錯了形勢和南方的革命黨聯盟呼應,才會被太祖皇帝打壓。
不過即使是打壓許久,帝國建國至今百年,源河張家依然能巍然不倒,現在依舊在西川混的風生水起,可以看出整個家族在西川的根基之深。
河源張家的院牆內,到處古色古香的樓台軒榭,小橋流水的園亭之景,美不勝收,這是河源張家在前清的時候,家族中出過一個封疆大吏,然後前清皇帝賞賜的宅院。占地極大不說,而且樣式都是按照皇家園林一般的設計建造的,按照京城當時的習慣,整個宅院,都是四四方的,裏麵的每一個亭角都是雕龍畫鳳,木材絕好。
光是這一座宅院,其價值就不可估量。
現在整個河源張家在西川雖然枝節繁生,不過其直係宗氏的人丁並不興旺,最核心的人員都是住在清江府的這座古宅之內。
所謂核心人員,不過是張家的直係宗族。河源張家是以血親的關係,在繼續發展著。
現在整個河源張家,除了張宏生一房,還有其他兩房。張宏生是幼子,插手權勢,控製著整個清江府;老二張宏鳴,壟斷清江府的商業,執掌著張家的收支;大哥張宏全,最不受張家族長喜歡,不過也掛著幾個有名無實的副局級官名。
這座古宅就像是一隻蜘蛛,盤踞在清江府,編製的一張關係網,遍布整個西川,控製著整個西川的河源張家的勢力。
這樣緊張的地方,一向謹慎的張宏生,自然不會疏忽對這裏的防範。隻是他並沒有向這裏派遣警察。因為張宏生清楚張府之內,有著另外一股強大的力量,並不需要警察的插手。這股力量,就是張府的眾多護院,一眾身手不凡的武林好手!
這些大宗族,就相當於地頭蛇,並且西川民風彪悍,宗族勢力曆來強大。當初太祖皇帝建國的時候,沒有少借助很多當地的宗族勢力。
既然從別人那裏獲取了好處,自然要相應地給予利益,這就造成了建國初期,很多地方都出現一種半政府,辦宗族的局麵。有時候當地政府辦事,甚至要看當地大宗族的臉色!
甚至出現過當地大姓之人,因為不滿當地政府,而在政府門口拉屎的場景。對此,政府官員也隻能是打斷壓根咽在肚子裏。
雖然在帝國日益強大之下,大宗族這種張狂的態度收斂了不少。不過這種培養護院的情況,卻在大宗族非常普遍。這些護院就是整個宗族利益的守護者,完全聽命於宗族,就算是警察他們也敢一搏。
河源張家中,就有百十號這種形同打手的護院,全都是自然門的門外弟子,算得上是張家旁支子弟。從小由張家出麵請自然門的高手前來教導,個個身手不凡。對普通人有以一當十之能,所以張府在清江府才能夠巋然矗立上百年。
“砰!”一聲巨大的聲響,打碎了清江府最大勢力張府的沉寂。那扇見證了河源張家上百年繁榮的朱紅色大門,在響聲中,碎裂成了無數的木屑。
隨著紛揚的木屑飄落在青石路上,燕歌左手執著‘有德之家’的大匾的身影,出現在了眾多震驚中的護院眼中。一些正在遊戲的婦人和小孩,全都臉色煞白地睜著驚慌的雙眼,看著破門而入的燕歌。
燕歌沒有選擇從張家的院牆躍入,近三米高的院牆,即使上麵還有半米高的電網,在燕歌眼裏,也不過是一縱身的事情。從院牆躍入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也許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英雄刀,不過,偷入張家,就駁了父親臨終的告誡。
燕歌做事雖然喜歡周全,不過對於複仇這件事情,他不想有半點的遺憾。
用英雄刀手刃仇人!堂堂正正地為父親報仇!這句話一直縈繞在燕歌的乃還之中。
短暫的平靜,然後張府瞬間就炸開了鍋。眾多護院吃驚之餘,臉色立刻變得肅穆起來,‘錚錚’地抽出了身上佩戴的武器。都是一種上世紀初流行的斬馬刀,長不足兩尺,刀鋒雪亮。快速地向燕歌圍攏了過來。
帝國對槍械的管製雖然嚴厲,但是遵循古風,對刀具卻沒有太多的管製。
那些顯然是河源張家的直係宗親的婦女和小孩,見護院都亮出了家夥,被刀光一驚,才從剛才的震撼中清醒了過來,立刻尖叫著四散奔走,摻雜著小孩被嚇哭的哇嗚聲。
這些護院顯然訓練有素,個個身形剛猛,身上的肌肉結紮。雖然燕歌的出現很突然,他們卻表現出了很好的紀律性,一些保護著婦女和小孩向裏麵奔走,其他的人,都是手執利器向燕歌而來。
“你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這裏是河源張家?竟敢在這裏滋事!”很快,二十餘個護院就集結在了大門前。一個一臉堅毅,麵如重棗的中年人站在人群的前麵,眉頭緊蹙著大聲質問燕歌。他是河源張家從自然門中請來的三個高手之一:烈鼓。是杜心武的弟子,也是張宏生的師傅。
烈鼓眯著眼睛看著燕歌在大門前筆直而立的燕歌,目光掃到散落在燕歌四周的碎木屑上,心裏不能平靜。他知道張府的大門,高過三米鬆木大門,寬約半掌,即使已過百年,依舊是堅固異常。就算是他,想要徒手破壞大門也是癡心妄想。
呼……
燕歌沒有理會烈鼓的質問,雙眸中冷光一閃,左手輕揚之下,寫著‘有德之家’四個大字匾額打著旋向天空飛去,直翻轉了四米多高才再次扭轉著身體,向燕歌墜落下來。這大匾全是實木,雖然不是很厚,也有百十斤左右的重量,這樣砸將下來,燕歌恐怕會是個頭顱崩裂的下場。
看著滿眼驚駭的烈鼓,燕歌殘忍一笑,右手呈掌,在匾額落到他頭頂的時候,快速地在頭頂橫豎揮動了幾次,因為被匾額擋住了視線,烈鼓並沒有看到燕歌的動作。
噝……
不過瞬間,這張由太祖皇帝,知曉河源張家響應自己逼清帝退位時候,賞賜給河源張家的匾額,在燕歌如刀的右掌揮動之下,便化成了幾塊殘缺的碎片,重重地墜落在青石地麵,似乎在為河源張家哀鳴。
“我要找的隻是河源張家的人,你們隻需要告訴我張宏生帶回來的英雄刀在什麼地方!”燕歌一腳將掉落在地麵的匾額隨便踏為齏粉,冷冷地看著身前的一眾護院呼喝道。
想要用英雄刀手刃仇人,就必須要先找到英雄刀。既然不能偷偷摸摸的潛入,就隻能用暴力來解決問題了。想要得到答案,必要的威懾是必不可少的。
二十幾個護院被燕歌的目光盯視,心底幕然一寒,腳步生生地退後了半分。他們也是學武之人,對人的氣勢比普通人敏銳了很多,從直覺中,他們感到燕歌並不是善類。
還穩穩站在燕歌身前的,就是烈鼓。此刻他們雙目暴睜,剛才張開的雙掌,現在握成了兩個碩大的鐵拳,氣喘如牛地向燕歌喝道:“我不管什麼張宏生!也沒有聽說過什麼刀不刀的,我隻知道,你今天是不可能平安無事地離開這裏了”
烈鼓性子本來暴戾,被張家從自然門中請出來後,在張府中,誰人不敬!就算是族長看到他也得給他一個好臉色。現在燕歌當著他的麵,將河源張家的視若至寶的匾額擊碎,又出言威脅,仿佛是給了他一記耳光一樣難受。所以不論什麼原因,他都不可能放過燕歌!
話音剛落,烈鼓就腳尖點地,身形如電地向燕歌欺身而來。雙拳帶著虎豹之勢,呼嘯著向燕歌的頭顱擊打過來。
站在烈鼓身後的一眾護院,看到烈鼓的動作,剛才有些畏懼的神色,立刻變得興奮起來。熱切地幫烈鼓打著氣,叫囂著要燕歌打得滿地找牙。
“哼!”看著飛奔而來的烈鼓,燕歌冷哼一聲,衣袂無風自動之下,不退反進,似離弦的箭一般向烈鼓迎去。他本來就不相信對方會輕易地就將他想要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所以早就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他怎麼不見了!”眾護院剛才還性高彩烈,轉瞬臉色又變得煞白起來,看著燕歌消失的身形,忍不住驚呼起來。
燕歌這時全身先天內力在體內瘋狂運轉,正用最快地速度在烈鼓周圍奔跑著。他猜想得果然沒錯,如果他全力奔跑,常人很難發現他的身影。
高手!暴怒中的烈鼓,聽到驚呼聲,也發現了情況的不對,不過,他不像普通的外門弟子。雖然沒有內力,一雙鷹眼也是敏銳異常,他隱約捕捉到自己的身旁有東西飛掠!
全身的氣機全開,烈鼓想要緩住衝勢,可惜剛才隻想著攻擊燕歌,全身力量用足,一時竟然停不下來。
噝……一聲輕微的破空聲,從烈鼓的左頸襲來。烈鼓心裏冰涼,對方速度太快!和他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之上!
難道是傳說裏的先天高手!烈鼓盡量向右偏離身體,回頭偷窺燕歌,見燕歌麵色如常,心中駭然。
砰!一聲清脆的撞擊聲,伴隨著眾護院的驚呼聲,響起的是烈鼓骨骼碎裂的聲音。
燕歌一招打實,不過烈鼓顯然也非常人,情急之下,竟然避開了脖頸要害,燕歌這一掌隻是劈在了他的左肩。
燕歌想要立威,好從他人的口中逼供出想要的訊息,這一掌運足了力氣,意欲一招擊斃烈鼓。雖然被對方避開要害,先天高手強大的肉體力量,也不是烈鼓所能夠抗衡的。烈鼓的左肩,在骨骼碎裂聲中,誇張地凹陷了下去,連胸腔都有些略微的變形。左手自然垂下,算是廢了。
噗……烈鼓隻感到雙眼一黑,鮮血不受他抑製地從胸口洶湧而出,身體在燕歌巨大的力量下向一旁飛射出去。
見疾飛而去的烈鼓,燕歌知道對方雖然重傷,但是還不至於斃命,如果讓對方再站起來,就達不到他預先的立威效果了!所以一掌劈飛烈鼓之後,燕歌再次運足先天內力,身形晃動之下,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之下,再次消失在了剛才烈鼓站的地方。
先天高手!肯定是先天高手!就算是師傅也沒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和速度!烈鼓身形飛在空中,暴睜著雙目,看著再次化為殘影的燕歌,咧動著嘴唇,想要說寫什麼,可是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隻有殘餘的一點意識,兀自地在他心底驚愕著。
想到自己戎馬半生,竟然如此憋屈地死去,烈鼓心中不甘,咬牙抬起雙手,想要將拿到疾馳過來的黑影擋住……
“呃……”沒有慘叫,燕歌這一次的動作十分的幹脆利落,一個手刀,直接劈砍在了烈鼓的脖頸上的喉結上麵。
脆響中,鮮紅的血液從烈鼓口中噴湧而出,在半空中綻放出一朵鮮豔的圖案,他原本迅疾的身形,竟然生生地被燕歌攔停下來,脖子上喉結的地方,已經裂開了拳頭大小的血口,森白的喉骨在血色裏麵若隱若現。遮擋的右手誇張地曲折成了九十度!
他的雙眼暴睜著,仿佛一尾被捏死的魚一般。
咚!隨著屍體重重地掉落在碎石路上,在江湖上馳騁半生的烈鼓,就這樣永遠地落下了人生的帷幕。
“烈師傅!”看到烈鼓墜落在碎石地麵慘烈的死狀,靜隘的宅院中,爆發出了一陣響亮的悲鳴聲。
剛才的一幕雖然驚險,不過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就算是這些身上有些武術修為的護院,也沒有完全看清燕歌和烈鼓的動作,當一切停下來的時候,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已經是烈鼓開始冰冷的屍體。
看著烈鼓慘烈的死狀,燕歌心中沒有憐憫,他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被派遣到叢林中,進行單兵訓練時飲毛茹血的日子。
骨子裏麵的血性被仇恨和血腥激起,燕歌將手上的鮮血在臉上淩亂地擦拭了幾下,本來有些帥氣的臉龐,立刻變得猙獰起來。在以前出任務的時候,他也總是喜歡將自己的臉隱藏起來,似乎那幾撇迷彩油,就能夠抹去他體內的理智,變成一頭嗜血的獅子一般。
緩緩抬起冰冷的雙眼,燕歌低沉的聲音像是從他的牙縫中擠出,帶著一股噬人心魄的力量:“族長住在什麼地方?!”
剛才烈鼓雖然沒有刻意回答燕歌,不過燕歌已經從對方的言語中知曉了他並不知道張宏生帶回英雄刀的事情!燕歌也不把希望寄托在這些小魚身上,比起一個個地拷問這些不知真相的家夥,還不如直接找河源張家的族長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