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仙風道骨(2 / 3)

“那倒是也不需要兩招都有,”雲竹道長道,“有百鳥朝鳳也就可以了。雲亭,你覺得呢?”

奇裏道:“不知兩位道長要做什麼,沒有便不能嗎?”

“不能。現在也隻有你可以做得成這件事了,我和雲竹師兄已經決定,既然百合公主沒有傳你,那我們代她傳你‘百鳥朝鳳’。你答應不?”

這下更讓奇裏有些錯愕了,他們到底和公主是什麼關係,連這心法都知道?然而公主曾說過了,不準練這兩招。自己一向尊她愛她,視之如母,從不違背她的意願。這卻是叫人為難了。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要自己去做什麼,本來救人乃是出於己心,即便粉身碎骨,也當在所不惜。可是有違公主,公主要是知道了,即便不會有任何的表情,自己也是於心不忍。

雲亭道長道:“那好吧,我也不能勉強你,隻問你,你願意助人救命嗎?”

奇裏道:“自然願意,兩位道長道是有其它救人之法?”

雲亭道長道:“那好吧,容我和雲竹師兄再商量一下,你先回房裏去吧。”奇裏告退,轉身便走。不料剛一轉身,雲亭道長一個箭步,欺身站在自己麵前,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頓時隻覺得周圍空氣一緊,體內氣血都凝滯了。本能的便要出手還擊,突然一陣勁風從後腰透過來,身子一沉,便什麼也不知道了,摔倒在地。

雲亭道長轉對雲竹道:“師兄莫怪,也隻有出此下策,逼他也算是利用他一回了。第一眼看見這孩子,就知道是個性情仁義的人,苦了他了。不過也是個人自有命啊,怕是以後還不止有多少苦難艱辛,也怪他遇上了這丫頭。哎,……”像是承受不了那些不盡慨歎,生命堪重。

雲竹在一旁安慰道:“師弟也別歎氣了,我何時又責怪過你。你不這樣做,怕我也是會這樣做的,所以剛才才幫你一把。畢竟婉卿這丫頭,都這麼多年了,看著也乖巧,不能不救。”邊說著,雲亭便將奇裏扶起,進了他房裏,雲竹也跟了進去。兩人卻是將奇裏放床上,讓著盤腿坐了,身手連動,封住了他周身大穴,又護了他的心脈,同時將一冷一熱的兩股真氣,傳進奇裏體內。完畢,把奇裏放倒在床上,任其自然醒來。出門來,隨手將門掩了,過到婉卿房裏,診視一番,卻是搖搖頭走了。

猛地醒來,睜開眼,翻身起來,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時間都盡已荒涼。確實是荒蕪了,有些東西好像早也丟失,沒有了記憶。隻覺得有一陣發熱,自過了那段路程之後,便再也沒有感覺到過,雲台上氣候一直溫涼。以為是突然感了風寒,卻又不對勁,覺得丹田氣息沉不下去,體內熱浪翻滾,隱隱中又似有一股極寒之氣,隻是極為細微。盤膝打坐,強行將內息往下壓,那股寒氣突然暴漲,最後竟成水火之勢,互不想讓。一冷一熱的兩股氣息糾結衝撞,勢比翻江倒海,氣息也跟著浮躁,心也就靜沉不下去,越發覺得難受。自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形,難道是走火入魔了嗎?

一直以來,自己是可以在睡夢中,結護結,由夢引導氣息流動的。隻要護結不破,夢境就不會錯亂,就不會入魔。但是自己並沒有做夢,更沒有讓夢引導氣息。想想已是汗如雨下,心火沸騰。急忙出去找雲亭道長,推開門,雲亭和雲竹兩位道長正從西手邊走過來,很顯然是看完婉卿,從那邊過來的。雲亭道長進門見到奇裏,笑道:“醒了!”奇裏體內真氣沸揚,稍一動,引得更加急躁。一急,心更是靜不下來。如同一個首尾相連的一個鏈圈,環環相扣,層層進逼。剛剛隻是略動了幾步,便要爆體而亡一般難受,全身上下,裏裏外外的衣服頃刻間都被浸透打濕了。撿個位置,強自鎮靜,才稍微好受一點,但是不敢動,也不想說話,就像是脫了力一般,隻是軟軟的倒躺在椅子上。

雲亭道長看見奇裏這副模樣,走上來探探脈息,胸有成竹的言道:“你初上這山來,我忘了交代你,那冰火兩重天名叫兩極界,那是這座山的防護結。走在裏麵的人,必須不思無欲,否則陰陽寒暑之毒就會侵入體內,最後承受不住煎熬,便會爆體而亡。你進來時,我就知道會有這後果,這也是你的命數,應當有此一段。”

奇裏就看著雲亭道長一個人在那兒說,也不搭理。現在想搭理,也沒有辦法去搭理呀,畢竟分身乏術。“現在我和雲竹師兄先傳你一套心法,可以暫時壓住你體內奔湧的氣息。但是要長久調和化解,卻是要你自己去做,順便你也可以借此幫助婉卿丫頭找到療治之藥。”

能調和化解體內的氣血,當然是求之不得,順便又能救人,那當然是再好沒有的了。現在什麼樣的事情,都不是那麼重要了。當你也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苦苦掙紮的時候,你就會明白那種急於解脫的心情。聽見雲亭道長將前半段心法說完,停了停,雲竹道長接著說了後半段。說完,雲亭道長又將全部的重複說了一遍。

奇裏記住了,按著他們說的心法來引動內息。體內氣息一經引動,初始好似有千百隻螞蟻,在心底裏蠕動,瞬間散遍全省,爬來爬去,就像是千蟻竟食,奇癢兼奇痛,一時並生。過得幾分時間,癢痛的感覺漸漸消逝,體內兩股氣息漸至融合在一起,安靜下來。突然身體像是發生了變化,像極了一個巨大的容器,周圍天地的自然之氣好比百川歸海,紛紛朝身體奔湧而來。感覺到那兩股氣息又被激活,不斷纏繞撞擊,像是在一爭高下,誰也不放鬆,隻是這次卻沒有給身體帶來多大的不適。

但是兩者始終還是沒有達到勢均力敵,不能平和相處,卻是陽盛陰衰。然而陽氣也無法將陰氣徹底壓下去,隻好保持暫時不平衡的安定。起來走兩步,連步履都輕了,身體裏卻是突然充滿了似乎永遠都使不完的力氣。

雲亭道長看奇裏這麼快就將一套心法練好,大有讚賞之色。停了停,對奇裏道:“現在心法你已會了,隻需要到個地方去再走一遭,回來應該也就好了。要是不去,怕是最後還是要落得爆體而亡的結局。”

這奇裏倒是覺察到了,雖然現在感覺極好,有使不完的力氣,但不可能永遠會這樣。等到陽氣耗盡,那也就是虛脫而死的時候了。反著,一個控製不好,爆體而亡,也不是假說的。奇裏自見到雲亭道長,雖然一直覺得這人性子很怪,但是自己在別人眼裏何嚐不是一樣的,也就根本不上心。何況這次,雖是公主有此命令,救人也是自己情意的,一路卻也多承他的情,幫過自己不少。他們對自己也沒什麼壞心,加之雲亭他們說話也挺隨便,莫名的就多了幾分親近感。問道:“道長,那現在要做什麼?”

“這雲台後麵有座山,就喚作‘雲亭’,那是一座千年積寒的陰山,終年見不到陽光,晚上卻是能被月光照見,而且上麵生成的寒氣,也因有了月光,至陰之性更見凜冽。一般人上去被雲氣一繞,便會全身凍結,千萬年不化不腐,成為真正的活死人。婉卿這丫頭自百合穀回來,心脈便停滯,氣息卻逆流。我和雲竹師兄研究過了,需要有那山頂至陰至陽的寒月露,這卻是隻有你能做到了現在。況且你現在身上的狀況,也隻有借助那上麵的陰氣,才能平和,除此別無它法。”雲亭道長隻字不提‘百鳥朝鳳’的事,雖然說話也是不動聲色,裏麵卻也是殺機暗伏,最後那句話,就快有逼迫加威脅的味道了。

奇裏也自然聽得明白,一來可以救人,二來也是自己解脫,也就不多在意。這樣說,那勢必不會是簡單容易,怕是會異常艱難,倒是應該早點有心理準備,未雨綢繆總該不會有錯。便問:“不知道要怎麼做,就請道長明說了吧,小輩自然會盡力的。”

“那山頂正中有一塊石頭,名叫天露石,乃是一塊千年寒冰,那是寒氣生發的根源。據傳說,那石頭是嫦娥下廣寒宮時,身上的佩戴的一塊寒玉,因不小心而丟落在了那裏。”雲亭道長說著,不禁仰了頭,望著那悠遠的地方出神,神情肅穆,仿佛想起了一些遠久的記憶,蒼茫而空闊。

“那山自腰以上,終年寒霧繚繞,聚而不散。具體情形,你到了山頂一看便知。你必須要在子夜正時,那時太陰光華照耀,太陰的寒氣最盛,最為純潔。你便要采集此時的至陰之氣,結合你自身的至陽氣息,練合之後,你才能借此消除你體內的熱氣。同時,你還要將寒霧凝聚成露,收集回來,婉卿這丫頭需要。練合之法,以及收集之法,我都已經傳給你了。這一路困難,路途也比較遠,你明天清早再去吧”

奇裏突然有點迷惑了。要做什麼,自然是明白了。但是,方法說已經傳給自己了,自己怎麼不知道啊。

“你就按著體內氣息的自然流動,運轉真氣,便可以了。記住千萬不要錯了時辰,先回去休息吧,去吧!”

還是有疑問,既然那山頂極寒,人體溫度又高,如何能凝聚寒霧成露?不過,既然他說便可以,那就是可以了吧,也不好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隻是又多問了些其他該注意的細微事情,都明白了,兩位道長便散了。

次日清早,奇裏帶了一份幹糧並水,就出發了。走時去婉卿屋裏望了一回,看見那一張慘白的臉,心裏驀地感覺有些難過,竟是幾分不舍。兩位道長給他指明去路,便自回去了,婉卿需要每日三次輸入真氣,才能維持生命。

山路多崎嶇,又多岔道,走到晌午時分,才摸索著走到了雲亭山腳下。看見那山直直的插進雲裏,陡峻不說,看著就令人心裏一陣發毛,凜冽的寒意叢生。有一條小徑,彎彎曲曲的掛在山體上,時斷時續的艱險。

從晌午開始,直到午後申酉相交,還不見到山頂。漸漸空氣涼起來,腳下亦是雲霧翻騰。晚霞在西邊的天空裏生出來,迅速串生到了東邊的天空。不由得腳下加快,天一暗下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是必須要在天黑之前到山頂的。

最後一縷霞彩的光明消失後,黑暗沒有立即下來,似在做長久的心理準備。在這準備之下,開始慢慢沉澱,沉積起來。山在眼前連接到遠處歸於消失,於是身子處在了冥黑的虛空裏。屈膝盤腿坐下來,算是知道自己還有著落。時候還早,也正值月圓夜,久久的才看見一璧月從東邊的雲霧裏穿出來。月光本該是溫柔如水的,從雲霧裏穿出來,升到與這山高的時候,是因為走得太遠的路了,心情疲倦,沒來得及防備,不小心被冰封,就不願意給人好臉色,變得生硬而清寒陣陣了。

山頂上有一塊光滑的石頭,不大,尺來見方,容得下一個人剛剛占滿。這就是那天露石了。周圍不斷有凜寒的雲汽,被吸引過來,在此打成一個旋。雲汽順時針旋轉進來,按照常理,漩渦中心該是平靜的。但是進來的雲汽,立刻變換了方向,逆時針繞轉,卻又無聲無息的,最後在天露石上消失,中心複才歸於平靜。見著就像是兩朵蓮花重疊開在了一起,一隻花心,卻有兩層蓮瓣,一正一反的綻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