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幽冥神功
藍衣人的手從藍袍裏伸了出來,重新係好了她的衣扣,那是一雙雪白娟秀的手,但卻冰冷,感覺不到絲毫的體溫。他很高,這麼近的距離內,她看不到他的臉,隻能看到他胸前的掛飾。那是一個八卦圖裏離卦的符號,璿妍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他就是聯盟藍衣八使裏的火使。
他整理好了她的衣服,然後轉身走了,她知道自己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了,一點也不緊張,努力把左手拇指放到了離卦的位置。她希望族人能夠發現自己的暗示。與此同時,一道指風從向她襲來,酷似極家的一陽指,等他死後,的確可以以假亂真。原來火使竟是個武者,憑這一道指風就可看出其雄厚的內力根底。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又一道身影飛到了璿妍身前。璿妍得救了,他不知道這人使用什麼方法就接下了那勢如破竹的指風,但卻突然發現他的背上開始流血,她終於明白,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它,但指風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而這道背影卻讓璿妍感到無比的羞愧內疚。
“沒想到你還能站起來,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極無戒的確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功夫。”
來人卻是奚鐮,隻見他雙目微閉,呼吸勻暢,就像睡著了一般。肺部被指風貫穿,本應劇咳咯血,他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就連傷口的流血也漸漸自止。
“哈哈,假死之相,絕地之擊,我倒要領教領教極家的幽冥神功到底有多詭異。”話音未落身體便如同鬼魅般地向奚鐮攻去。
璿妍又一次的被奚鐮所救,心中的詫異卻勝於感激,她明明看見奚鐮重傷後暈倒,而後被灰衣人帶走,雖然以他的傷勢,沒有一天的工夫決計醒不過來,但謹慎起見,他們還在他身上加了不少禁錮,可是,為何奚鐮能夠及時出現救了自己。難道還有人在左近,暗中救了他?可是依他的傷勢,也不可能這麼快恢複啊?璿妍心中滿是狐疑,怎麼也想不通個中的原因。如今火使提到幽冥神功,卻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其中的原委雖不盡祥然,但也猜了個大概,心中暗吸一口冷氣,若是極家真因此與家族結上了仇怨,其可怕的程度與聯盟相比也相遜無幾。
幽冥神功是極家的不傳密法,乃極家十三世祖極飛禪所創之功,當時正值亂世,外敵入侵,祖不忍見生靈塗炭,國破家亡,便隻身刺殺敵首,事情本是極其隱秘,計劃周詳,但臨時出了變故,另有一人在祖之前行刺敵首,但卻事敗,為敵所製,敵首親自揭去其麵罩,發現刺客竟是一絕色女子,淫心頓起,欲將其當眾淩辱,祖對此等義士本就極其敬重,怎忍見其受人淩辱,況且此事一出,敵必嚴加戒備,自己便再無機會,既然如此,何不快意殺伐一番,即使救不出這女子,大不了和她同死,也比其被敵淩辱致死要強上百倍。於是,祖突然發難,力戰群敵,殲敵無數,但終因寡不敵眾,重傷倒地,行將就木。但危難之際,祖卻急智百出,創出了幽冥神功,挖掘出了身體的全部潛力,即使重傷昏倒,身體也會繼續執行原先的命令,而且威力大增,不為傷痛所擾。敵眾本以為祖已伏誅,敵首親來查看,卻不知祖仍有後發之勢,猝不及防,終遇刺而亡,敵軍大亂,祖則趁機救下那女子殺出重圍,這才讓幽冥神功得以流傳,但此功雖然威力無窮,但卻反噬身體,祖錄下此功後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此後曆經數代極家先賢的改進,此功雖不致折損陽壽,但卻仍要耗盡全部精力,如不及時施救,怕也要大病一場。所以不到死地,極家之人決不會用。
奚鐮自幼便沒有常性,哪裏有耐心和恒心去練武,無奈之下,爺爺隻能用催眠的方法教他武功,這催眠的方法卻是幽冥神功的心法,於是在催眠的情況下,奚鐮不僅百依百順,而且身體的全部潛能全部挖掘了出來,所以短短的數年間,以將極家的所有功法全部記於心中。隻是他自己不知,而且還不會用罷了。今日之事卻也是機緣巧合,奚鐮重傷暈倒,意識消失,就如同被催眠了一樣,於是在他身體裏隱藏著的幽冥神功的心法竟被暗自催動,蓄勢待發,而昏倒之前,他的救人之念又是極其強烈,而這一股怨氣,卻正好符合了激發幽冥神功的第二個條件,於是他便平生第一次的用起了幽冥神功。
火使和奚鐮之間本有三丈的距離,但眨眼的功夫,身形就已欺近到奚鐮地麵前。雙手一拳一刀,一上一下,一先一後,直取奚鐮。速度迅即無比,角度刁鑽,諸多後招若隱若現,叫人防不勝防,奚鐮卻不躲不避,一拳猛擊火使麵門,絲毫不顧及自身的安危,大有同歸於盡的架勢。火使見狀大驚,心想這小子雖然年幼,功力不如自己精深,但這幽冥神功素有死屍之功的稱謂,往往可以在瞬息間提高數倍功力,所以自己決計不能和這小子硬拚,隻有利用自己的功力和經驗,慢慢地和他糾纏,一般這樣強橫的功夫反噬的威力也不小,時間一久那小子必然不攻自潰,自己反倒可以毫發無損的將其生擒。
火使心念電閃,拿定主意之後,身形立刻變動,及時撤回自己的攻擊,身子也同時轉到了奚鐮地身後。奚鐮卻也不示弱,雖然雙目微閉,似乎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的身上卻似長了眼一樣,立刻轉身相迎,不給火使任何機會。
火使也不驚訝,他早就料到奚鐮不好對付,同時身體後仰,雙腳自下而上的踢向奚鐮的下頜。
若遇此招,一般人要不就是退後半步閃避,要不就是伸臂阻隔,若是能擒拿住對方的雙腳,自是更妙。但奚鐮卻騰身而起,企圖越過對方的身體。
火使則是一陣惱怒,他本想利用這個機會截殺本在奚鐮身後的璿妍,以免夜長夢多,所以才會使一個雲裏乾坤,倒轉身形,其實,攻奚鐮是虛,殺璿妍才是真,但自己的雙手還未伸出,就被奚鐮地應對迫了回去。
奚鐮地身子雖然騰空,沒了地之根本,但自上而下,卻借了天勢,不待火使動手,便一腳直踏他的小腹,攻勢淩厲,毫不留情。
殺璿妍雖然要緊,但要是因為這個斷子絕孫可就是大大的不值了,火使不敢怠慢,立刻閃避,身子立刻貼地滑行了丈許,奚鐮地鞋底貼著他的發梢而過,雖然有驚無險,但他始知幽冥神功的利害,再也不敢托大。
火使的身體飛速的移動,奚鐮卻如影隨形,不差分毫,而且總能在適當的時候奮力出手,招招狠毒,讓火使不敢怠慢。但時間一長,火使慢慢從初始的驚恐中恢複過來,加之自己的實力的確比奚鐮強了很多,應對起來就輕鬆了許多,隻是幽冥神功攻勢強硬,全然不顧自身安危,所以火使一時也拿奚鐮沒有辦法,雖然不時地能給奚鐮留些小傷,但卻難以速戰速決,竟被奚鐮生生纏住,他本以為幽冥神功反噬極強,奚鐮應該堅持不了多久,可是沒想兩人戰至百合,奚鐮的攻勢毫無減弱的趨勢,不禁煩惱起來。
這也算奚鐮懶人有懶福,天天要以幽冥神功的心法催眠,學習極家的武功,這樣雖然也會對他的身體有一定的反噬,但作用甚微,加之爺爺又會用內力幫他調理,所以傷不到身體。但久而久之,身體竟對幽冥神功的反噬產生了抗力,全然不類他人。所以才會這樣長盛不衰。
兩人又糾纏了五十多個回合,火使對奚鐮的攻勢更加了解,漸漸有了應對的策略,虛晃一招後突然發難,隔空發出三道指風,奚鐮雖然護住了要害,但還是被指風傷了肢體,身形隨之一滯,火使趁機欺近,左掌直擊他的麵門,奚鐮也不躲避,竟是雙臂環抱,攻他的太陽,火使大笑,身形隨之倒轉,雙足直點他的天突,奚鐮的攻勢已老,來不及收招擋格,隻好身體後仰,但火使這招仍是虛招,招勢未末,身體便從奚鐮的跨下伏地而過,奚鐮畢竟年輕,經驗不如對方老道,竟騰身而起,以免胯下不保,但卻正好中了火使的下懷,他立刻貼著奚鐮騰起,也不攻擊,直等奚鐮真氣不繼,身形變老時,自己才憑借遠勝對手的內力,一舉克敵。若是換了有經驗的武者絕對是側身貼地翻滾,寧可倒在地上,也不能失了地之根本。
片刻之後,奚鐮的真氣將盡,在空中滑行的速度開始減慢,而火使卻依舊如影隨形,鬼魅般的貼著奚鐮。眼看時機已到,心中不禁一喜,正欲攻擊,沒想到奚鐮的身體竟然突然墜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幽冥神功甚耗真氣,奚鐮雖然不會為其反噬,但真氣的消耗在所難免,近兩百個回合下來,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今又這樣提氣飛行,他的身體哪裏還支持的住,所以才會這樣突然倒地不動,連身體也徹底昏厥過去。火使卻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以為奚鐮使詐,隻是圍著他的身體不斷試探,卻也不敢貿然近前。但很快,他就確定了奚鐮已經全然沒有反應,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隱約可以猜到是真氣耗盡的緣故。不由得仰天大笑,擋在他麵前的最後一個障礙終於也倒下了,這場戰鬥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卻意外地見識到了極家的幽冥神功,雖然奚鐮讓這工夫威力大減,但總比遇上極家的高手好上百倍,免得自己初遇此功,便死於人手。
笑罷,火使俯身製住了奚鐮的穴道,又輸了幾道真氣給他,免得他因為燈枯油盡而亡,奚鐮對他來說可是至寶,不僅可以通過他研究極家的武學,而且種種跡象表明,此子的確是天造之物,身上隱藏的秘密太多,把他控製起來,的確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火使也不敢停留太久,以免節外生枝,立刻扛起奚鐮,也不看璿妍,回手一道指風直奔她的要害。他本欲離去,但卻突然背脊一涼,生出了一種莫名的警覺,回身一看,竟見極無戒負手站在璿妍身前,滿是微笑地看著自己。縱使他心理承受能力再好,也不敢相信這可怕的對手還能夠站起來,心中不寒而栗,身體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氣勢上已輸了三分。
“怎麼,害怕了?欺負孩子時盛氣淩人的樣子到哪去了?”爺爺悠然說道,目光裏卻透著冷峭。
火使心中更是一寒,他原本以為極無戒能夠蘇醒是自己的手下下手不重,毒煙的藥力已解,沒想到他的聲音裏飽含真氣,而且內韻綿長,完全不像是受過傷的人。
難道這老家夥用了障眼法,瞞過了我的手下,火使思緒遊走,暗怪自己大意,沒有親自察看這老家夥,但與此同時,另一個可怕的念頭油然而生,如果極無戒沒事,那他自然不會看著家人被戮,難道這原本就是一個圈套……火使大叫不好,猛然把奚鐮拋到空中,自己卻轉身全力逃跑,他知道,如果這時候不跑,就很難再有機會。
“想跑,哪有這麼容易!”表爺爺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了出來。
火使的身形本已全速掠起,但卻好像突然撞倒了什麼東西似的,全身一震,而後從空中跌落。竟是撞上了表爺爺布的結陣,多虧他的反應迅速,及時止住了身子,要不然真的會像撞倒電網上的蚊子一樣,全身焦黑。
雖然逃出去不那麼容易,但是他卻不是沒有了退路,畢竟這是己方布置的一個局,於是立刻翻身起來,右手一揚,三粒彩彈耀入空中。看著彩彈劃空而過,他的心裏踏實了很多。因為他的同夥馬上就會趕過來支援。與此同時,一股寒氣又突然向他襲來,他扭頭一看,極無戒竟鬼魅般地站在自己身旁不到一丈的距離,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怎麼,什麼時候開始尊老了,不想連我這老骨頭一起欺負一下嗎?”
爺爺的聲音刺入了他的耳膜,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但立刻抖擻了一下精神,說道:“哼,那我也隻有領教了!”
說完便擊出三道指風,而後又是七八樣暗器,他本想用指風逼爺爺騰身而起,再用暗器在空中截殺,封住爺爺所有的退路,躲無可躲,隻有用肢體撥打,而這些暗器又都啐了劇毒,隻要稍加不慎,沾到了皮膚上,便會中毒,即使不死也會重傷,自己就算一時殺不了他,也不至於被其所製。若是連暗器也全然不奏效,自己還可利用對方分神對付暗器時,全力進攻,自然也能占了先機,到時候自保應該不難,隻要拖上幾分鍾,自己的援軍就能趕來。他的如意算盤雖好,卻沒想爺爺隻是輕輕地動了兩下身子,自己得意地三道指風便全落空了。如此一來,那些暗器便是全都派不上用處。
爺爺雖然占了上風,但卻也不急著進攻,抬頭看了一眼劃空而過的暗器,雖然一閃而去,但鋒刃上泛著的藍光卻已經映入了他的眼底。
“聯盟的人果然厲害,不但精通氣宗,暗宗的功夫,就連用毒也這麼精深,這七重毒不好配吧?”
火使大驚,這七重毒乃是唐門的不傳密法,自己僥幸得到了配方,曆經七年才找全所有的材料,配出了這毒藥,此後憑借此毒連敗幾大高手,對方卻至死都不知道原因,而自己也一直引以為豪。卻沒想到爺爺卻隻瞥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他心中雖然驚駭,但表麵卻不露聲色,揚聲道:“極家不愧是中土第一家,果然好眼力。不過素聞極家最恨用毒之人,想來應該最忌研毒,卻沒想到老爺子對毒藥如此了解,連這罕見的七重毒也了如指掌。”他這言下之意自然是指極家其實也在暗中研毒,虛偽至極。但他這麼說的用意卻不是為了激怒對方,而是為了拖延時間。一般名門正派,遭到冤枉的時候,總是喜歡先為自己辯解。若是一上來就動手,自然是默認無疑。
雖然對方這時說的是日語,但爺爺卻也能聽懂,和日本的清月大宗敵對了近半個世紀,要是連對方的母語都聽不懂,豈不是要貽笑大方。即便如此,爺爺卻是一笑,也不答話,身體卻已經突然消失。
火使大驚失色,他怎麼也想不到這老頭竟然行事如此不循常理,反而使自己因為太過相信自己的計策,接二連三的大意,被這老這完全掌握了主動。
大敵當前,火使再不敢存什麼僥幸心理,立刻收攝心神,全神搜索對方的影蹤。但是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對方的氣息總是一閃而逝,全無蹤跡可循。他的心裏不禁惶恐起來,他本來自恃極高,雖然知道還不是極無戒的對手,但也不過是一步之遙,沒想到今日親見,對方竟是這麼可怕。
就在此時,對方氣息突然出現,霎時就已到了自己麵前,幾道寒氣驟然而至,倉促之間,竟已無法閃避,隻得一邊疾退,一邊奮力擊打,火星四射。而極無戒的氣息又消失了,與此同時一股寒氣擦著自己的腰間而過,雖然他自己沒有受傷,但背脊已經滿是冷汗。
這時突然傳來爺爺的聲音,但卻辨不清方向,“你如果告訴我你們主子是誰?我就放你離去。”
“哼!你憑什麼和我談條件。”火使雖然知道自己遠不是他的對手,但卻怎可就此服軟。
“哈哈,七重毒的厲害,別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嗎?”爺爺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臉上滿是笑意,手裏卻不斷地拋著一個小瓶。
“什麼!”火使突然覺得自己的指尖又微微的灼燒痛,心中一寒,低頭看去,卻見指尖已經紅腫起來,再看那些被自己擊打而落的暗器,竟然全是自己剛才射向極無戒的。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向來是我老頭子的處事原則,原來你不知道嗎?”
火使心裏一陣悔恨,暗怪自己大意,但即便如此,他的心智倒也不亂,立刻向腰間摸去。
“不用找了,在這呢!”
火使陷入了絕望,他為自己準備的解藥竟然到了對方的手裏。他也終於知道了那道擦著他腰間而過的寒氣竟然就是極無戒的身體,即使沒有七重毒,隻憑對方這一招,也能完全摧毀他的自信。他再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拖到援兵趕來,如果不是對方覺得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現在早就橫屍當場了。
“你贏了!”火使歎了一口氣道,“聯盟的盟主從來沒有現身過,我們的行動直接由內閣指揮。連我們的身份都是絕密的,更何況他們。所以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那你們的總部在哪裏總知道吧?”
“在鬼島!”
“什麼?”爺爺微一錯愕。
但火使卻抓住了這個機會,飛速向他掠去,一把奪過解藥,但速度不減,又向奚鐮掠去。
爺爺立時追去,以他的速度要截住對方並不是難事,但對方卻突然身形一轉,又向璿妍掠去,爺爺雖然如影隨形,但他們的之間的距離卻也因此又被拉大了些。火使馬上就要接近璿妍,但身形卻又是一轉,一道指風卻直奔璿妍的要害,爺爺無奈,隻得舍了他,去救璿妍,夥使卻抓起灰衣人的屍體,擋在身前,向著印界全力衝去,同時將一個毒物彈扔到他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