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蠶之蠶王
走著走著，丹永忽然停了下來。奚鐮抬眼一看，隻見丹永在一個巨大的白色卵圓形東西前麵停了下來。奚鐮縱著毛毛走到近前，不禁歎道：“哇！好大一個蠶繭啊！”
“總算開了點竅。”奶奶說道。
奚鐮倒覺得好笑，自己一句開玩笑的話，到給自己掙了點麵子，真是沒天理了。
“原來把蠶王叫出來了，怪不得這老家夥這麼膽大。”表爺爺點頭讚道。
“哼，分明是不要老命了。”奶奶卻不以為然地說道。
“嗯，現在能召喚蠶王的也就隻有他了，他把自己封在裏麵，看來是不打算出來了。”爺爺同意道。
“玉石俱焚，老丹還是那個性格，一點沒變。”表爺爺歎道，“現在怎麼救他出來啊。”
“哎，看來也隻有試試了。”爺爺向奶奶和表爺爺使了個眼色。
兩人也紛紛點頭，但無奈之色難以掩飾。
“奚鐮，現在能不能救出丹爺爺就要看咱們的了。”媽媽自然知道奶奶他們的打算。
“什麼？”奚鐮雖然已經大致猜出了他們的意圖，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你和媽媽合作，解除蠶王的綁定，丹爺爺不就得救了嘛。”媽媽解釋道。
“噢。”
“沒有用的，爺爺說過，如果他和蠶王綁定自封之後，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取消這個綁定了。”丹永說道，臉也已經變得鐵青。
“什麼？真的嗎？”奚鐮問道。
丹永點了點頭，眼睛已經濕潤了。
奚鐮又把眼神投向媽媽，媽媽沒有說話，臉色卻很難看。
“蠶王乃是獸王座下二十四法王之一，地位亦淩駕於超級上獸之上，即便是老丹，輕易也不能召喚出他來，現在要從外麵強行解除他們之間的綁定，難度之高，可想而知。”奶奶說道。
“難道這個大繭真的就打不開了嗎？”奚鐮問道
“爺爺說過，隻要蠶王經過蛹期，羽化成蛾王的時候，便會自動破繭而出。”
“那我們不如把這大繭一起運走，等蠶王羽化後，你爺爺不就有救了嗎？”
“我的傻兒子，以蠶王的級別，蛹期至少也要一個月。以你丹爺爺現在的狀況，哪裏能撐得了那麼久啊？”
奚鐮一乍舌，“那怎麼辦啊？”
“哎！奚鐮，你的能量域極高，你們全力一試，興許還有救。”表爺爺無奈的說道，“他怕是活不過明天了，你可不能懈怠啊。”
奚鐮點了點頭，但卻若有所思的自語道：“丹爺爺真是奇怪，他的中丹迷陣不是都已經把敵人困住了嗎？幹嘛還要把自己封起來啊？”
奚鐮的聲音很小，大家似乎都沒有聽到，但璿妍就在他的身邊，自然聽得真切，眼中不禁露出驚色。
“奚鐮，丹永，抓緊時間吧，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時間長了恐怕有變。”媽媽說道。
兩人點了點頭，立刻寧心靜氣，和媽媽心意相通。三人完全合為一體，動作整齊劃一，就像一個人似的。
奚鐮的腦中突然出現了許多奇怪的東西，他立刻就意識到那就是蠶王的CP，媽媽腦子裏的東西已經傳到了奚鐮的腦裏，他立刻就在慶幸自己可以用笨人召喚術，要不然就憑這惱人的CP，召喚術就基本上和他沒任何關係了，哪怕是他有丹永般的召喚體質。
在歎服媽媽的過人記憶力和耐心的同時，奚鐮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他腦子裏的東西也會同樣傳到媽媽的腦子裏，如果他在這個時候胡思亂想的話，自己的秘密就會毫無例外的湧入媽媽的腦海，後果可想而知，一想到這，奚鐮立刻凝神靜氣，收攝心神，什麼也不敢想，他可不想讓媽媽知道有關兮珺或者流蘇等等的事情。
奚鐮的超級能量，丹永過人的召喚體質，媽媽豐富的知識和經驗，終於完全地結合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盯住了大繭，突然，淡淡的金光從裏麵透了出來，並且慢慢地增強。
大繭在一團金光中慢慢地消失了，丹永高興地大叫：“成功了！成功了！”，隨後便奔了過去，其他人也麵帶喜色地圍了過去。隻有璿妍和奚鐮站在原地。奚鐮本想上前看個究竟，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臂彎被璿妍的雙臂緊緊摟住，她的頭也順勢依在了他的肩頭，他雖然努力的掙脫了一下，但卻失敗了，於是窘的不敢動彈，隻希望兮珺永遠都不要知道。
金光散盡，隻見一個老人躺在了地上，丹永立刻上前，把他摟在懷裏，“爺爺，醒醒，你沒事吧？我是丹永，我們來救你了！”
老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毫無銳氣的雙眼環顧了一下圍在左右的人，嘴角突然露出了邪笑：“你們去死吧！”
丹永等人大驚，但卻為時已晚，老者的身體突然爆炸，黃色的煙霧把他們籠在其中，他們不斷的劇咳，企圖退出去，但還沒走兩步，身體就慢慢軟倒，再也爬不起來。
巨變突生，奚鐮劇震，正欲上前救人，自己的頸後就挨了重重的一擊，身體隨之軟倒，他的意識慢慢消失，而他的洪獸屬下也都在同一時間消失了。
“奚鐮，對不起，原諒我吧，你敵不過他們的！”
這是奚鐮最後聽到的話，分明是璿妍的聲音。
璿妍站在原處，麵無表情，她的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悲哀，她雖然完成了任務，但卻覺得自己麵前的這些人都是好人，和藹可親，看著他們死去，自己真的不忍心。她正深思間，突然有一個黑衣人走到了她的麵前。
“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好。”那人突然說道，他帶著麵具，除了一雙血紅的眼睛外，什麼也看不見，但從聲音上判斷，至多也隻有三十歲。
璿妍立刻從自己的思索中蘇醒過來，躬身施禮道：“謝謝組長的誇獎，可我應該直接把他們抓到這裏來的。”
“哈哈，他們並不那麼容易對付，你奈何不了他們。但卻因為你，才讓他們這麼容易地進了我得圈套。”
璿妍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是一個餌，一個用來麻痹奚鐮等人的餌，一種自尊心受挫的感覺立時彌漫了全身。
其實，璿妍一直是聯盟的內線，這是她執行任務前，給她的第二道命令，如果被俘，便將計就計地作內應，而後會有人和她聯係的。她當時還懷疑如果任務失敗，自己是否還有命作內應，組長隻是滿是自信的點點頭。而現在她也有了答案，奚鐮他們並不像聯盟的人一樣喜歡殺人，他們似乎更喜歡救人。
隨後的一切便都是聯盟的安排。兩次暗殺，雖然都是二流的武者，但他們卻不知道璿妍的身份，所以必然拚死執行命令，而這卻是組長精明的地方，一則會讓這場苦肉計更加精彩，二則二流的武者還不至於真的要了她的性命，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可以繼續麻痹奚鐮一眾，讓他們以為總部真的已經無人可派了。
而她最後的任務就是確保計劃的萬無一失，如果奚鐮等人沒有被毒煙迷倒，那麼她便會突然發難，把他們逼入絕境。
“看來你對他不錯，你喜歡他！”黑衣人看著奚鐮突然說道。
“不，他救過我兩次。知恩必報是我們家族的族規。”璿妍說話的時候，心裏突然一顫，她突然發現自己剛才好像在說謊，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奚鐮，她的心裏漸起了波瀾。
“不過，在聯盟裏，根本沒有任何家族的族規，隻有聯盟的命令！”黑衣人突然將右手摁在她的左肩之上，璿妍隨即到地，痛苦地捂著右肩，縮成一團。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如果下次再犯，絕不輕饒。”
“是！”璿妍的額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水。
這時，黃煙散盡，黑衣人緩緩地走到了爺爺等人的身邊，邪笑著說道：“老家夥們？沒想到你們也有今天吧。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後，一頭巨大的食人獸出現在他的身旁，至少也是超級下獸的級別，說道：“好好享用他們吧，這些人可都是人間的極品，哈哈哈哈。”
食人獸興奮地咆哮一聲，緩緩地走向了爺爺。他嗅了嗅爺爺的味道，突然長開了血盆大口，向爺爺咬去。
千鈞一發之際，食人獸的身體突然被撞開了三丈遠，然後被死死地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黑衣人顯然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立時運起火眼術，卻見四隻超獸死死地壓住了食人獸。他微微一笑，緩緩地轉身望向奚鐮：“看來你的確很有天分，今天如果不殺你，以後我一定會後悔！”
璿妍亦向奚鐮剛才暈倒的地方望去，卻見他已然蘇醒，滿臉怒色地看著自己。她立刻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睛，心裏卻有一種比刀割還要痛苦百倍的感覺。
奚鐮沒有再理她，昂首看著黑衣人，毛毛此時已經把他馱起，氣勢上又強了幾分。
“要殺我，哼！我還要殺了你呢！”奚鐮的牙根咬地緊緊的，每一個字都似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話音未落，他便縱著毛毛，向黑衣人猛衝過去。
“你的確很有天分，隻可惜還太嫩！”黑衣人的語氣依舊平和，雙手不慌不忙在胸前結印，立時便有兩股黑色的旋風從他身後升起，迅即無比的向奚鐮襲來。立時便將奚鐮吞沒。
“嗬嗬嗬嗬，好好嚐嚐迷陣的滋味吧！”黑衣人笑道，回身向壓住食人獸的四隻超獸望去，口中念念有詞，但四隻超獸卻依舊站在那裏，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消失，他的眉頭不禁一蹙，但卻沒有再理他們，而是向奚鐮走去。奚鐮被困，他們便不會再做任何攻擊。隻要殺了他，他們便會消失。
奚鐮止住了毛毛，抬眼向四周望去，隻見所有的方向皆是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見黑衣人的所在。
“這怎麼辦？”奚鐮焦急地問道。
“這些都是幻覺，你還記得剛才每個人的位置嗎？”毛毛說道！
“記得！”奚鐮答道！
“隻要……”
突然有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打斷了毛毛的話，隨後，一隻碩大無比的怪物從前方的黑暗中走了出來，長相倒頗像和奚鐮初見時的毛毛。
“這也是幻覺？”奚鐮問道！
毛毛搖了搖頭，說道：“你別管這些了，趕快集中精神回憶剛才的位置，讓自己的思緒回到剛才的世界裏，然後試著往前走，隻要能邁出一步，我們便能回去。這個大家夥交給我應付，我會拖延一段時間的，但要記住，能不能回去完全是看你的精神是否集中，意誌是否堅強，任何的分心或者卻懦都是致命的。”
奚鐮點了點頭，立刻凝神靜心，運起爺爺教的心法，不刻便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此時怪物已然走到了毛毛的近前，張開了血盆大口。
毛毛卻沒有移動，他也不敢移動，因為他們的位置如果和奚鐮的腦中的位置稍有不符，他們便出不去了。怪物的血口不斷逼近，毛毛毫不畏懼，昂首說道：“鐵節，你不認識我了嗎？”
怪物一愣，停了下來，張開的大口也閉了起來。因為知道他小名的洪獸實在是太少了。他把眼睛湊近，仔細地打量著毛毛，緩緩說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
“哈哈哈哈，因為那個小名是我給你取的啊。”毛毛大笑道。
“什麼？”怪物大愕，原本如同轎車般大的眼睛一下子又睜大了倍許，他又仔細看了看毛毛，突然大叫道：“你是獒王？”
毛毛點了點頭。
“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怪物甕聲甕氣地問道。
“經過那一戰，能夠活下來就是謝天謝地了。”毛毛的語氣裏不免帶了三分憂傷。
“這些年不見你的蹤影，原來是因為你也參加了那一役。”
“當年我正好在獸都左近，但趕去時，親眼目睹八位獸王殉難，若不是皇舍死反擊，我也不能獨活。”
怪物低頭不語，過了很久，才低聲說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對你手下留情，這是洪獸界的鐵則。”
洪獸之間也和人類一樣，有著各自的交情，但在執行雇主的命令的時候，這些交情便都被拋到一邊，各為其主，拚命廝殺，絕對不能徇私，這便是洪獸界的鐵則。
“這我知道，我隻希望你再給我一分鍾時間。”
怪物想了想，點了點頭，眼裏卻已經滿是哀傷。因為這裏已經是洪獸界，如果毛毛不能順利離開，那麼等待他的隻有死亡。在這裏，失敗的最終結果再也不是降級，而是真真正正的死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奚鐮依舊在閉目凝思，但似乎毫無進展。怪物的聲音緩緩地響起，卻滿是無奈：“時間到了，對不起，獒王！”
毛毛閉目長歎，說道：“來吧，其實我早就應該隨他們而去！”
怪物有張開了血盆大口，眼裏卻已有淚水，他猛一搖頭，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向著毛毛和奚鐮咬去。
黑衣人看了一眼困住奚鐮地黑霧，臉上突然閃過一抹陰雲，而後一言不發地走到黑霧之旁，抬起右腳，狠狠地往黑霧裏踢去。
毛毛的身體突然感到一股劇烈的衝擊，他猝不及防，他的身體向左側移動了半步，而他的心裏卻突然變得透骨的涼，就像突然掉進了萬年寒川一樣，因為他和奚鐮離開這的最後希望破滅了，黑衣人居然注意到了奚鐮的舉動，他那一腳讓奚鐮的努力化為烏有。而現在，等待毛毛的隻有鐵節的巨口，隻有死亡。
衝出迷陣的唯一方法就是讓自己意識裏的位置和自己的實際位置完全重合，而留在奚鐮腦海裏的記憶卻是進入迷陣最後一刻的，黑衣人這一腳雖然隻讓奚鐮的實際位置發生了略微的變化，但他的記憶卻很難做出相應的變化，差之毫厘，失之千裏，於是，毛毛最後的希望湮滅了。這樣下去，毛毛會死，但奚鐮最後隻會被困在迷陣裏。因為迷陣其實隻是一個通道，是人界和洪獸界的通道，人的本體是不能進入獸界的，就像洪獸的本體不能進入人界一樣，所以，被送進鐵節地盤的其實是奚鐮的映射和毛毛的本體，留在黑霧裏的就是奚鐮的本體和毛毛的映射，隻不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奚鐮的本體就像進入冬眠了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在獸界作戰，如果稍有不慎，毛毛便會死亡，但在鐵節這種級別的洪獸麵前，毛毛生存的可能幾乎為零。
毛毛自覺死期將近，腦中變得異常的冷靜，很多塵封的記憶突然躍入了腦海，雖然是一閃即逝，但卻足讓毛毛聊慰平生，忘卻死亡的恐懼。
他忘不了焱龍叛逆時與部眾並肩而戰時的暢快淋漓；忘不了成為獸皇麾下二十四獸王時的無尚榮耀；他忘不了獸都一役的慘烈，忘不了八位獸王與敵同歸於盡時的豪邁，忘不了獸皇最後一擊的雷霆萬鈞，不可一世；他更忘不了鐵節——和自己生死與共，肝膽相照的生死知交，把自己視作神明的忠實下屬。他雖然有些不甘，但他畢竟是獸都一役中唯一幸存的獸王，他還會有什麼樣的奢求，而且能夠死在鐵節手裏，他至少可以安息了。他雖然擔心奚鐮，但他卻已經無能為力了，鐵節要不了奚鐮的命，迷陣也不行，唯一能殺他的是人類，但他卻已無力護主，隻希望奚鐮能逃過一劫。
毛毛的思緒變得愈來愈清晰，越來越冷靜，他現在心底出奇的平靜，正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死亡。但奚鐮卻仍然在努力。他不曾放棄，也不願放棄，因為現在隻有他才能救自己，隻有他才能救自己的親人，也隻有他才能救自己的戰友——洪獸，所以他還不能放棄，更加不能死。
奚鐮本來已經快要成功，他的腳已經邁了出去，就在著陸的一刹那，黑衣人踢中了毛毛，他們的位置移動了，而就在他麵前的成功也隨之夭折了。即便如此，他沒有絲毫的氣餒和頹然，心裏卻像毛毛一樣，出奇的冷靜，所不同的是，毛毛欣然麵對的是死亡，奚鐮耐心等待的卻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