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在告訴我,這件事情,就算是對方謀劃好的要置木飛於死地,也沒有那個能耐去糾正什麼。在一無所有的時候,連正確的東西都不會站在你這邊。
所以,我沒有點頭。
木飛的事情,最後是用誤殺做結尾,由於對方是未成年人,加上木飛帶著目的性和凶器找上門。所以他成功把一樁經不起推敲的事情,變成了板上釘釘的誤殺,判刑兩年。
有些拗口對吧,我也理解不了,怎麼能憑著一麵之詞和刀上的指紋,不排除其他可能就變成木飛蓄意謀殺了呢?
我算了算,兩年後他應該多大後,就收拾完行李,一個人踏上回A市的路程了。
從那以後,很長時間不說話。
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的時候,盯著從網上下載來的圖片,用鉛筆刀不停的在上麵劃過。有時候那薄薄的刀片劃過木質的桌麵會發出那種利器在皮膚裏輕鬆劃過的聲音,然後桌麵會有木屑跑出來,而皮膚會有血液流出來。
光是這樣想想,心情就會變得異常輕快,仿佛把悲傷暫時放了起來。
從那會兒起我思考的事情,不再是怎麼樣和一個人走下去,而是怎麼樣把一個人的死亡巧妙的就變成誤殺,或者其他。
然後這種生活一直維持了很久,我才在宋準一次又一次的陪伴和關懷中漸漸好起來。
可那些剛剛開始養成的習慣,絕對不會因此減少,而是越增越多。
我開始下載更多的圖片,為了安撫心裏那頭張牙舞爪的獸,就拿刀子劃啊劃,一直劃到心情變好,低頭才發現已經滿滿一抽屜的廢紙,偶爾還會因為用力過度,掌心不小心就劃到了刀口,接著血液就不斷的滴在圖片上,蓋住那人的麵孔。
等發泄完後,把他們用黑子的袋子裝起來,然後一麵收拾,一麵罵著,“垃圾!”
我的這些小怪癖,宋準是知道的。
他有一次從客廳走向臥室,過了幾分鍾沒有出來,我漫不經心的走過去,果然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從抽屜裏拿出照片,不敢置信和驚恐的眼神,下一秒轉移成了其他的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想,他應該以為木飛的事情對我的打擊太大,所以照成我精神失常,或者黑暗麵重新跑了出來吧。
反正我看著那樣的眼神,心情挺不好的。
尤其是我從來沒有看透過他,更加不知道他的潛台詞到底是什麼?
不過突然之間才恍悟,對啊,他是個好人啊。怎麼能理解我的黑暗麵呢?一定覺得我這個人壞到無可救藥了吧?
但是奇怪的,他明明是那樣震驚的臉,又是怎樣收起惶恐不安的心情。
悄悄的替我把那些收起來的?
我沒有太過在意他的情緒。
畢竟那個時候,我那裏來的多餘的心思去管他。
倒是於海洋成天在我身邊轉悠,一會兒說轉移心情帶我去酒吧,一會兒又是高級餐廳。反正怎麼折騰怎麼來。
我突然想起自己欠他的那些錢,就覺得生活似乎是一張兩麵都能觀賞的鏡子。窮人和富人的距離,也被分隔的那麼清楚。
於海洋嘴上說著帶我出去會被宋準修理,但還是拉著我的手臂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裏,身邊圍滿的是不相熟的人,我卻不覺得抵觸。
當音樂響起的時候,腦袋就跟著晃,連帶著身體一起擺動。
喝醉了就趴在路邊吐。
也是第一次在哪裏,喝的昏昏欲醉之後,被陌生男人拉到角落裏強吻了。
我當時想他要是敢伸舌頭,老子就吐的他媽的一臉惡心。
結果當我有這個想法,還來不及付諸行動,眼前的人就不見了。
等我從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睛,還漫不經心的抬手使勁的揉了揉發酸的眼角,人影卻開始重合又分離。
大概是玩的太嗨,喝多了,還真的就醉了。
下一秒想閉上眼睛,卻被人使勁的搖了搖肩膀。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腦袋也暈眩的不行。
聽見於海洋氣急敗壞的喊:“薑年,我帶你來這裏,是讓你來消遣的,不是讓你被消遣的。你自己瞧瞧,這什麼德行的人啊?”
我抬了抬手,剛想讓他別嚷嚷。我特麼現在連人都看不清,哪裏看得清撲過來的人是什麼樣的,萬一是個漂亮女生呢?
我怎麼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不料剛想往前跨一步,膝蓋就突然一軟,然後整個人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是徒勞。